奸商 正文 第七十四章 南京(3)
    沒有說上幾句,孫朝用的臉上就露出了不耐煩的神色,他說道:「郝老闆,咱家有要事在身,不能久陪,你們就在這裡等咱家一會兒,李大人,你也在這裡陪陪這兩位。」

    說完後,不容分說就起步走進了我們所在的那座閣樓,郝標也想要跟著進去,可是卻被孫朝用身後上來的兩個體型彪悍的軍士給一左一右夾在了中間,而我也受到了相同的待遇,被兩個官兵夾在了中間。

    李敬看著郝標,臉上有點歉意的說道:「郝老闆,委屈你了,死的人是孫公公的乾兒子,想來你也應該知道公公心中不好受,所以今天這件事情,本官也無能為力。」

    不過雖然說我和郝標沒有將這些官兵攔在門外,可是還是起到了一點的作用,也許是郝標真的讓那孫朝用有了一點的忌諱,畢竟郝標說起來也是一個家財萬萬貫的富商,儘管很少有人能真正的看得起商人,認為商人就是搬東倒西,為了苟苟蠅利勾心鬥角,可是在這個時候,雖然說商人的地位還是很低,可是又有幾個人願意得罪這些巨商呢。

    也許是得到了孫朝用的指示,那些官兵沒有像在前面的那樣,上前就直接闖進去,而是敲門讓屋子裡的女眷都出來,然後再進去搜查,而出來的女眷如果是兇犯的話,自然也就有人能看出了,這個時候我才注意到,原來來的人不只是些官兵,還有幾個老百姓,還有兩個似曾相識,轉念一想,可能就是青鳳殺人的目擊者,也難怪孫朝用會堅持要搜查我們這座閣樓呢。

    終於到了青鳳的房間了,我心中乎的一下子就緊張起來,扭頭看看郝標,恰好他也扭過頭看我,我從他眼中的神色就可以體會到,他和我一樣都很緊張。

    青鳳出來了,她穿的是一件粉紅色的外裳,很寬鬆,小腹微微鼓起,要是不注意的話,是很難看的出來的,頭髮只是用一條頭繩束在了一起,斜放在肩上,一頭長髮將面龐護住了不少,臉色有點蒼白,一副有病在身的樣子。

    孫朝用看了她好久,臉色不善,把手一揮,就有幾個官兵上前抓住了青鳳的雙臂,要把她帶走。

    我一看事情要糟,就想要上前,可是卻被身後的兩個官兵一把揪住了我的外面的儒衫,情急下我用力一掙,儒衫被二人抓去,可是我卻逃脫了,幾步上前來到了孫朝用的面前。

    「孫公公,無憑無據,憑什麼胡亂抓人?」

    「無憑無據?錢掌櫃的……」

    隨著孫朝用的這聲,尖細的叫聲,客棧的掌櫃的出現在了小院的門口。

    「是她嗎?」

    「回公公,小人記得絕對沒有錯,就是這兩個人還有一個女的出去了,可是只回來了他們兩個,那個女的就沒有見回來,而且那女的和那女犯相貌相似。這個女的,小人根本就沒有見過。」錢掌櫃的一臉諂笑的說道。

    「那是因為內人有孕在身,再加上路上染了風寒,所以才沒有出來,你當然沒有見過了。」我想要補上自己這個巨大的漏洞。

    我怎麼也沒有想到客棧的掌櫃竟然會去告密,這讓我心中升起了一陣的懊悔感,千算萬算,卻怎麼也想不到竟然有了這麼一個漏洞。

    孫朝用揮揮手,示意那些官兵將青鳳帶走,我一看,心中萬分焦急,要是青鳳出什麼事情,我可怎麼向鳳鸞交待。

    可是還不等我想出什麼辦法,孫朝用卻一反先前高高在上的嘴臉,客氣的問道:

    「不知道這位先生如何稱呼?」

    雖然不知道孫朝用的態度為什麼會這麼大的轉變,而且他如此的一問也太出乎自己的意料,在心中我想出了數十種情況,可是萬萬沒有想到事情會這樣。可是既然事情有了轉機,我又怎麼能放過呢。連忙回答道:

    「在下仇銘心。」

    聽我如此一說,孫朝用原本陰沉的臉上堆是陰轉晴,笑容霎時在他的臉上綻放,好像是忽然間有了天大的喜事一般,

    「原來是仇先生,這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識自家人了,昨個兒徐掌家還和咱說起了您呢。」

    這讓我心中升起了一點疑惑,看那些官兵正抓著青鳳的手臂,現在卻都尷尬的站在那裡,也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

    「徐掌爺?馮家的徐爵?」我問道。

    「就是大內馮公公家中的徐爵徐掌爺。」

    我看看孫朝用,問道:「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我離開京師的時候,他還在宮中當差呢,怎他現在在應天?」

    「是的,徐掌爺是前天才到的應天,聽他的意思,這次來應天好像是有什麼要事在身。」孫朝用對徐爵來應天的事情只是,略微帶過,這讓我對徐爵來應天的目的絲毫也不知,可是想來也不會有什麼大事。

    我和孫朝用一個是心魂未定,一個是暗藏鬼胎,各有各的心思,各自想這自己的事情,卻忽略了其他的人。

    「放開我。」一個冰冷的聲音,將我又招回了現實的世界中。原來是青鳳,看樣子她是知道事情好轉,所以耍了把大小姐脾氣,不過她這麼一鬧,倒也是起到了不錯的效果。

    不待孫朝用說話,我就先開口,佯裝作有點生氣的樣子,喝斥道:「青鳳,不要鬧,都是些自己人,這些都是誤會。」

    看見我給了一個台階下,孫朝用連忙接著說道:「是啊,都是些誤會,你們這些不長眼的傢伙,還不放開仇夫人,要是仇夫人有什麼閃失的話,惟你們試問。」

    「既然都是誤會,就算了吧,不過也幸虧公公你說的早,要不的話賤內就要受苦了。公公外面說話不方便,請屋裡坐。」

    我用話不輕不重的刺了一下孫朝用,說完後,我上前扶住青鳳,小心翼翼的將她扶回了自己的房間,而郝標也吩咐自己的小妾和婢女照顧青鳳,

    「你們好好的照顧仇夫人。」

    我將青鳳扶回了房間中,看著她一臉老大的不樂意,說道:「看樣子這件事情算是揭過了,可是還是不能大意,你先在屋子中待會兒。」

    我這話對生性好動的青鳳來說無疑是最大的懲罰,可是這件事情卻是因她而起,讓她收點苦頭也是好的,省得她以後再闖出大禍。

    出門看見那些官兵都散在了閣樓的四周,當起了警衛。一場轟轟烈烈的搜查就這樣虎頭蛇尾草草了事,胡汝言的死就好像是沒有發生過,誰也不再提起。

    到了屋中看見了孫朝用,李敬還有郝標都坐在了桌子邊上,郝標帶來的一個丫鬟在旁邊侍候著。

    等我坐下後,孫朝用開口說道:「仇先生真是年少有為,年紀輕輕就有百萬身家,還能得到太后和皇上的賞識,真可謂是前途無量啊。」

    對孫朝用的莫名的奉承,我雖然感到有點忽然,可是還是感覺很受用,畢竟好話又有誰不願意聽呢,雖然心中得意萬分,可是便面上還是表示謙虛,我說道:

    「在下那裡能和公公您想比呢。」

    「哈哈,先生你太謙虛了,咱雖然說遠居在這應天,可是有些事情怎也還是知道的,太后能將龍鳳玉牌賜給先生,足可見太后對先生的重視。」

    「龍鳳玉牌?」我疑惑的問道。

    「就是先生腰間的那塊。」孫朝用用飽含深意的目光看著我說道。

    我將李太后給自己的那塊玉牌解下,放在了桌子上面,問道:

    「就是這個嗎?」

    誰知道孫朝用卻恭敬的用雙手托起來仔細的看來兩眼後,放在了桌子上,然後卻離座,跪在地上,高呼「萬歲」,而李郝二人見孫朝用如此,也都隨著跪了下來。

    「公公這是為何?」將三個人扶起來後,我問道。

    孫朝用整理了一下思路,將有關這龍鳳玉牌的事情有條不紊的告訴了我,可是聽完了後,我第一個念頭就是,自己還是沒有逃脫李太后的算計。

    原來當年隆慶皇帝還是裕王的時候,李太后李綵鳳進入了裕王府,被隆慶皇帝看上,誰知道本是抱著嘗嘗新鮮的心思,可是誰知道這李綵鳳身材豐腴,風情萬種,再加上不知道用了些什麼手段,竟然將裕王迷的神魂顛倒,對她恩寵有加。再後來李綵鳳為隆慶皇帝生下了一個兒子,就是當今的萬曆小皇帝,這讓毫無子嗣的隆慶皇帝更加寵幸李綵鳳。恰好有下邊有人進貢了一方極品玉精,隆慶皇帝讓工匠精雕細刻製成了三面玉牌,都分別雕琢上了象徵皇權的龍和後宮的鳳,也恰好應了李太后名字中的「鳳」字。

    現在朝中的大權都在李太后的手中,再加上這面玉牌是先皇所賜,現在卻賜給了我。聽完了孫朝用的話,我就意識到了自己還是被捲入了朝廷的權勢之爭。

    電視中的尚方寶劍其實只是那些劇作家杜撰的,可是現在這面龍鳳玉牌卻有點尚方寶劍的意味,也幸好自己現在在外面,遠離了暗流洶湧的朝廷權勢之爭。否則的話,肯定就要麻煩重重。

    想來剛才孫朝用改變態度問自己的身份,多半是看見了自己腰間的這面玉牌了,否則也不會有這麼大的轉變,連自己的乾兒子之死也不再追問。

    將外面的錢掌櫃的叫了進來,,一進來他就跪在了地下,哭著求道:

    「都是小人財迷心竅,胡亂說話,還請諸位大人原諒。」

    「今天有這件事情,都是這個小人的胡亂說話,仇先生,你看如何處理他呢。」

    「在下想要在這應天置辦處宅子,可是多日來卻都沒有找到滿意的,不過我看這個客棧環境還算可以,雖然說不上太大,可是也勉強可以了,不知道錢掌櫃的肯不肯捨愛啊?」

    面對我這**裸的要挾,那錢掌櫃的看了看我,想要說些什麼,可是當他看見了坐在我身邊的孫朝用和李敬,眼中露出了痛苦的神色,說道:

    「回大人,不是小人不願意,而是這片宅子並不全是小人自己的,所以小人一個人做不了主。」

    聽他如此一說,李敬很合作的拍桌而起,說道:「你這傢伙真是不識抬舉,就憑你誣告先生這件事情,就可以將你處死,先生給你一條生路,你還推三阻四的,本官看來不給你點顏色,你是不知道厲害。」

    說罷,就要招呼外面的人進來,我看是時候自己出面了,開口說道:

    「大人,買賣不成,仁義在,既然錢掌櫃的不願意,就算了,我再托人找找,想著應天如此繁華之地,難道連一處院子也找不到?」

    「那怎麼行呢,今天這件事情本就是因這個傢伙而起,要不是他跑去告密,說知道兇犯在那裡,咱們也不會得罪先生你。所以這件事情一定不能如此草草瞭解。」李敬堅持的說道。

    那錢掌櫃的看這個陣勢,臉上的冷汗直流,我看著他,想要等他的回話。可是就在這個時候,外面傳來了一陣喧嘩聲。

    我和李敬一個白臉,一個黑臉將這錢掌櫃的方寸全亂,眼睛中神色散亂,一看就知道他現在心中是何等的驚恐。

    「什麼人在外面喧嘩?」李敬問道。

    「在門口的官兵回答道:「一個女子自稱是客棧掌櫃的侄女,說是要見大人。」

    聽見這個,錢掌櫃的眼中一亮,急忙說道:「大人,這宅子多半是我這侄女的,要是她同意的話,一切都好說。」

    「好,讓她進來。」李敬對外面說道。

    「大人有令,放那個女人過來。」我聽見外面有人說道。

    一會兒的功夫,聽見了外面有人走動的聲音,接著房門一響,我扭頭看往門口。只見一個女子盈盈的站在那裡,修眉端鼻,頰邊微現梨渦,直是秀美無倫,風姿楚楚,嫵媚動人,可是在眼眉間卻又有一種淡淡的哀愁,頭上長髮盤做了一個髮髻,身上是一件素白色的外裳,讓人看見後有一種要將她摟在懷中好好愛戀的衝動,端的是我見猶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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