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商 正文 第五十章 多事之春(1)
    因為再有幾天我就要離開順天遠赴江南沿海,這一走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夠回來,心下也有幾分的捨不得。因為自己從年節到現在一直忙於各種事物,難得有一絲的閒暇。前兩天將《女鑒》的事情解決後,馮保真正的將自己當成了他的心腹,我在京師的事情也算是告了一個段落。

    顧慮到馮保每天上午都要在宮中陪伴著小皇帝溫書,所以我決定下午再去馮府和馮保告別,對這次江南之行的目的我毫無保留的告訴了馮保,對此馮保也沒有太多的反對我,只是要我以後盡量的少摻和這種事情。

    因為有了半日的閒暇,這又將要遠行,於是我就讓富貴去將月娘請來,也算是為我送行。富貴走後,我叫上了鳳鸞和韓湘蘭眾女去到了後花園賞花。

    現在所說只是仲春,可是後花園卻已經有了眾多我說不上名字的花木在旺盛的生長著,經歷了整個寒冷的冬天,能看到這樣的景象,使我的心中有了一絲的喜悅之情。

    花園中花紅柳綠極為繁華,就算是空氣中也瀰漫著一種醉人的香氣,春蘭她們在外面涼亭的桌凳上都鋪上了軟墊,坐在上面絲毫沒有石凳的堅硬和冰冷。更讓我高興的是為了助興,韓湘蘭還將自己的琴也拿了出來,想要以琴助興,在這麼美麗的還原中再聽著美妙的琴聲,不能說這不是一件人生的快事。

    可是令人掃興的是,就在琴聲剛起不久,卻聽見遠處傳來嘈雜聲,緊接著就是外面的街道上傳來了急促的馬蹄聲,聽那傳來的嘈雜聲和平時的街市上的叫賣聲不同,其中還混雜著馬嘶聲,叫罵聲。心下一凜,不知道又有什麼事情發生了。

    本在欣賞韓湘蘭彈琴的我被這麼一攪和什麼興致也沒有了,可是心下卻外面的事情感到了一絲的好奇。在家中能聽到那嘈雜聲,看樣子出事的地方就在附近,按理說,距離這裡不遠就是紫禁宮,天子的鼻子下,如此惡劣的事情是絕對不應該發生的。可是聽那聲音,恐怕這次的陣仗不小,不知道是誰人如此的大膽,也不怕驚動了宮中的那群人。

    由於外面的嘈雜聲吵人,無奈下我們只好離開後花園來到了內花廳旁邊的偏廳中等著月娘來到後一起用午膳。片刻之後,去往藏香閣的富貴回來了,與之同行的就是有些日子不見的吳月娘。

    好些日子不見,心中對吳月娘頗為掛念,乍一見到她,心中自有一番喜悅之情,猛然之間只覺得伊人風采依舊。

    看到了我,月娘心中的喜悅溢於言表,臉上滿是喜悅的神情,眼中閃動著亮光,戲中的矜持如何能壓制住現在的思念,她飛快的向著我走了過來,開始還有一絲的壓制,可是看到我向她張開了雙臂後,就什麼也顧不得了,直接奔向了我的懷中。

    見到月娘向我跑來,我也連忙上前幾步,雙臂剛剛的張開,月娘就像是小鳥投巢一般撲入了我的懷中,雙臂環在我的背後,緊緊的抱著我似乎是怕我忽然間消失了。

    而我也是緊緊的抱著她,只覺得她溫軟的嬌軀,此時卻是那般的火熱,似乎是要將我熔化。我們兩個人誰也沒有說話,只是緊緊的抱在一起,體會這久別重逢後的溫馨和喜悅,想來那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兮也不過如此。

    好一會兒,我們分開後,才發現偏廳中就我和她兩個人了,鳳鸞她們不知道什麼時候退了出去。

    因為廳中無人,再加上我們也確實是好幾天不見了,所以當我拉著月娘坐在我腿上的時候,她也沒有拒絕,只是用雙手攬著我的脖子,含情脈脈的看著我。

    「仇郎。妾身好想你啊。連日來,妾身就好像是失了魂似的,滿腦子中儘是你的聲音,做什麼也沒有精神,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香。」月娘靠在我的懷中訴說著對我的思念。

    乍一見面,她似是要將這幾天對我的思念全部說與我聽,此刻我的才仔細的觀察月娘。聽她的話後自己也覺得她現在和前幾日見面的時候,真的單薄了不少,不知道是因為脫去了臃腫的冬衣還是真的這幾天的思念讓她真的消瘦不少。

    「月娘,你瘦了,這幾天你辛苦了。」我發自肺腑的說道。

    「為了能早日和仇郎常相廝守,妾身就是受再大的苦也心甘情願。」月娘將頭靠在我的肩上,深情的說道,。

    也許是現在的姿勢不是很舒服,月娘在我的懷中扭動了起來,可是這對我來說卻是一個考驗,要知道她在我的懷中本就是對我的一種致命的誘惑,現在她還這樣扭動,更是刺激我。

    就在我將要有所行動的時候,吳月娘卻從我懷中起身下地,我不由歎了一口氣,不知道是在慶幸還是失望。可是看見月娘那含有深意的笑容,我就明白了剛才是她是有意要挑逗我的。

    我故意摩手擦掌的想要將月娘捉住好好的教訓一番,可是她一句話卻又讓我改變了主意,

    「仇郎,姐姐她們還在等著我們呢,不能讓她們久等的。」她看見我想要捉她,連忙說道。

    雖知道這是她脫身的計策,可是她的話卻真的讓我想起了,鳳鸞她們還在等著我用午膳呢,於是裝作惡狠狠的說道:「待會兒再收拾你!」

    聽完了我的話,月娘的臉上笑容更盛了,竟然還有著躍躍欲試的表情,無奈下我只好起身走出了偏廳,到了外面才看見了在不遠處等著的春蘭。

    看見我出來了,她說道:「老爺,夫人讓我請你和二夫人到飯廳用午膳。」

    這時候月娘,正好也整理好了儀容走了出來,聽見了春蘭的話,紅暈頓時飛上了月娘的臉上,她衝著春蘭啐了一聲說道:「鬼丫頭,就知道瞎說。」

    一句二夫人將月娘臊了一個大紅臉,聽見她說春蘭的話,我禁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你還笑,都是你。」月娘跺著腳對我撒嬌道。

    「好好好,我不笑了,可是春蘭說的也沒有錯啊,哈哈……」

    可見月娘舉起的雙手,我忍住了笑聲,看見了我忍著笑的樣子,月娘撲哧一聲也笑了起來,一時間園中充滿了歡快的笑聲。

    到飯廳,看見荊、韓二女早就已經入座,夏菊則站在一邊,我覺得好像是少了一點什麼似的,仔細一想原來是木見到富貴的身影。

    安坐下來後,我問坐在左邊緊挨著我的鳳鸞道:「富貴呢?」

    「富貴說是要去廚房看看。」鳳鸞看了看我,不在意的說道。

    「哦。「我應道,想不到富貴如此的重情義。

    「春蘭。」我回頭喊道。

    「奴婢在。」

    「你去將李管家,還有廚房的老孟都叫過來,今天老爺我高興,家裡人都不在一起吃頓飯。」說實話,對如何稱呼孟衝我還真是動了一點腦筋,要是直呼其名的話,或者是尊稱,都不合適,最終我還是決定就稱呼他為老孟,既不會太傷他,卻也明瞭了他的身份。

    以前因為身邊的下人都或者是自己依為心腹或者是自己妻子的貼身丫鬟,所以我在家中並沒有講究太多的規矩,這和我以前受過的教育也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可是入鄉隨俗,自己家中以後少不了在添些下人,對下人好也要有個限度,否則就要像此次作坊中的人一樣了。

    可是想想原本威風八面的內相,現在卻被我稱作老孟,我的心中總是有一點沉甸甸的。

    當晚膳飯菜的蓋子一揭去,我就知道孟沖真的是不負他尚膳監掌印的官職,不負他在廚藝上的盛名。蓋子一揭去整個飯廳中瀰漫著中讓人聞之下涎的香氣。

    在我半命令的話語下,大家都圍著飯廳的那張圓桌坐了下來,桌子上面的飯菜個個賣相十足,還有著濃郁的香氣,這讓我口水迅速的分泌。

    滿滿一桌子的菜,可是除了桌子的中間那種烤得油膩肥嫩的乳羊外,其它的都是一些我叫不上來名字的。

    「老孟,你今天做的的這些飯菜都有些什麼說頭啊?」我問道。

    一說到吃,原本有一絲拘束的孟沖頓時精神為之一振,站起身來指著桌子上的菜介紹起來,

    「回老爺的話,這是關外的烤全羊,」也許是看我對那只乳羊留意較多,所以善於察言觀色的孟衝上來就將這道烤全羊介紹了出來。

    「這道也是關外的菜,叫做紅燒熊掌,在咱們京成立除了宮裡頭,就要數棋盤街上的天香樓做得好,而其它的那些卻又大多是淮揚的菜,這道叫做金華火腿,這個是杭州筍鱉、松江糟黃雀還有無錫糖醋醃排骨,都是江浙一帶的名吃。」對桌上的菜式他先是簡單的介紹了一下,這時候的他又著一種意氣風發的自信。

    可是我可能他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子,怕他還要接著說下去,要是那樣的話我們就要吃涼菜了,於是連忙趁他還沒有開口打消了他的念頭,

    「好了,既然都是一些美味佳餚,我們就要趁熱品嚐,要是再等下去,我的口水就要流出來了。」可是沒有想到的是自己的話一出口,眾人都愕然的看著我。

    「看我幹什麼,還不吃飯。」我心下一夥,張口問道。

    富貴他們誰也不敢說話,都只是拿起了筷子默默的吃飯,可是荊鳳鸞卻笑著說道,

    「沒有想到老爺你平時一連嚴肅,卻也是一個有情趣的人啊。不過看老爺的樣子,是有什麼喜事了吧?」

    在家中也只有她敢這樣問我,和她連日來的親密關係,使得她將我的脾氣琢磨的一清二楚,對她我就是發佈起火來。

    於是我不顧月娘不停的對著我使眼色,將她剛才的事情說了出來,鳳鸞聽後也是笑了起來,花枝亂顫引得我不由的胡思亂想起來。

    「吳家妹子,這又什麼好害羞的,你和老爺的事已經是板上釘釘的,她們叫你只是早晚的事情,你說是不是啊。」

    再看吳月娘被鳳鸞的話羞的臉上紅暈又起,此刻誰又能想到她就是京師最為有名的青樓藏香閣的老闆呢。

    吃完了飯,孟衝將飯後用的甜點拿了上來,可是我心中還惦記著今天早上的事情,現在有時間了,我就問富貴道,

    「富貴,今個兒一大早外面發生什麼事情了,怎麼吵吵鬧鬧的讓人不能安寧?

    「哦,聽圍著的人說,好像是因為有幾個朝廷的武官對朝廷用胡椒蘇木來頂替月俸不滿,就和掌管太倉的王大人打起來了。」

    原來,張居正初掌大權,可是國家的太倉早就在隆慶皇帝的時候已經存銀無多,再加上新皇登基,還有宮中置辦物什,那一樣不是要花大把大把的銀子,再加上下邊的官員貪墨成風,民間寇盜四起,民不聊生,至於偌大個大明朝一年的稅收還不如一個大商人一年的盈利多。到了現在,太倉銀終於告罄了,無奈下張居正只好提出以太倉中積存的胡椒蘇木來頂替京官們的月俸。可是這一切都還是我後來才知道的

    「哦?朝中官員的月俸發給胡椒蘇木?不知道是誰的餿主意。」我聽完後不屑的說道。

    「老爺,你要注意,咱們老百姓不要議論這些朝中的事情。」聽見我的話後,富貴的臉上有了幾分的懼色,再看廳中的人臉上都有些不自在。

    「我知道你是說要明哲保身,可朝中的這次作為,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是因為太倉中銀子告罄!這個主意雖說是能夠解得一時的危機,可是在我看來這連下策也算不上,只能說是個下下策!」萬曆初國家極度衰弱,國庫空虛,在後世只要是稍有瞭解的人都知道。

    「老爺,你知道洪武皇帝時候的沈萬三是怎麼死的嗎?」富貴忽然間說起來這件看似風馬牛不相及的事情來,可我卻知道他知道是在勸我,不要摻合朝政,要不會走上沈萬三的老路,可是他那裡知道我的想法啊,要是不能和張居正分庭抗拒,我又怎麼復仇呢。

    「好了,怎麼不說這些了,你說說今天是怎麼回事吧!」我不想在這問題上和富貴浪費太多的時間,於是岔開話題說道。

    聽富貴將今天早上的事情說來,我對今天早上的事情有了一個大致的瞭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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