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飄入秦飛的耳中,不禁肅然起敬。在這個世界,一個男人能夠對女人說出這樣的話,堪稱情深義重了。
不過,敬意是一回事,怎麼對付眼前的兩個人,卻是另外一回事了。
就在秦飛有些走神的時候,另一番話又將他拉了回來。
「按理說,羅光這地方不應該出現太厲害的高手,更不可能針對你。是不是跟小玉兒有關?」那男子低聲問道。
姬如昔茫然道:「我也曾想過這個可能性。不過……你也知道,水大師的死,對我們的打擊都很大。雖然,他不是我們的人,但是明裡暗裡給過我們不少方便。安東背靠草原,若不是有他的照顧,我們也很難在安東堅持下來。可惜的是,這麼多年來,我只曾遠遠的見過水大師一次,他風度翩翩,神采飛揚,乃是人間龍鳳,竟死的這麼早,楚國那個狗皇帝,著實該殺!」
「東都裡下的令,把他們說的情況一分析,秦飛的確和水大師的死有脫不了的干係。東都要我們盯住秦飛,我們能有什麼本事盯緊他?還不是小玉兒自告奮勇,這才能安排她到秦飛身邊。小玉兒偷偷托人帶信回來,說秦飛對她有戒心,目前她只是搭上了狗皇帝的賤種,卻根本沒有機會見到秦飛,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那男子接口道:「秦飛此人謹慎的很,對小玉兒若是起了疑心,那她留在安州分署就危險的很了。不若把她給接出來吧,要是她有什麼閃失……唉!話說,也可能是因為小玉兒的緣故,讓秦飛對你起了戒心,他身邊高手甚多,執行司的人精通刺殺,隨便派一個人來盯著你,你就沒好日子了。要是這一關不好過,羅光這裡就放棄了吧,你隨我回去……」
姬如昔冷笑道:「回去?這會兒你就不怕家裡的母老虎了?」
秦飛飄然從陰暗處躍出,彷彿一隻夜鷹,襲向猝不及防的姬如昔,五指如鉤,身法連動,已然扣住她的咽喉。
那男子反應並不慢,不知道從哪兒抽出的軟劍,靈動飄逸,已點到秦飛胸口。
秦飛笑呵呵的伸出食指,壓在嘴唇上,噓了一聲。那男子還在一臉愕然,隨即頓足低聲道:「他身上有天絲蟬衣……」
「說話不要這麼大聲,要是有人闖進來嚇到我了,我這手指頭隨時可能不聽使喚的!」秦飛的目光落在姬如昔的咽喉上,她頸部的肌膚略微有些鬆弛,卻沒有多少皺紋。可能是太緊張了,姬如昔不住吞嚥口水,卻不敢擅動。
那男子把軟劍往地上一丟,輕聲道:「既然如昔已經落入秦鎮督的手中,想必方纔我們說的話,秦鎮督也聽的一清二楚。我崔啟孝一人做事一人當,要殺,便殺我一個好了。」
秦飛搖了搖頭,手中微微發力,推著姬如昔走近房內。崔啟孝咬了咬牙,快步跟了上去。
關上房門,秦飛鬆開手掌,讓姬如昔坐在一把椅子上,輕聲道:「別亂動,我現在沒有殺人的意思,不過若是你們逼我,那就難說的很了。」
崔啟孝鬆了口氣,急忙說道:「秦鎮督你不要誤會,我……」
「我沒有誤會,之前是不知道你的名字。聽見你自稱崔啟孝,我就覺得很熟悉……」秦飛微笑道:「我來了安東並不是每天喝酒釣魚的,蔡雪無留給我的檔案,都看了個七七八八。加上我在東都看過的資料,你老人家的身份簡直呼之欲出。崔啟孝是東海海盜的二當家,當然,海盜的身份算個屁。二十年前的崔啟孝,是魏國東海水師副將,手底下也管著幾百號水兵七八條船呢。」
秦飛指了指崔啟孝:「你是魏武卒的人,二當家!」
「是!」崔啟孝乾脆利索的點了點頭,辯解道:「如昔不是,她是因為我才被拉下水的。」
「哦,不要試圖侮辱我的智慧。」秦飛背負起雙手,施施然的踱著步:「讓我猜一猜,當年姬如昔想要從良,沒想到她的意中人居然翻臉不認人,還派人來滅口,掩飾自己當年風流浪蕩的行跡。姬如昔的命好,那段時日,她遇到一個恩客,此人也許是為了她的美貌,也許是家裡的母老虎太厲害,結果,對姬如昔一見鍾情,天天癡纏。」
「正因為如此,姬如昔僥倖沒有被毒殺,而那個恩客,追殺刺客許久,殺死了刺客之後,唯恐姬如昔無力自保,又擔心自己不得不回到東海後,還有人來殺害姬如昔。便傳授給姬如昔一門媚功,而巧的是,姬如昔當年是一個紅姐兒,媚功是要采陽,正適合她。幾年下來,姬如昔有了小成,便有仇報仇,有怨抱怨,殺了不少人,還慢慢混成了羅光城的掌櫃!」
「那位恩客和姬如昔就這麼糾纏了很多年,後來還把自己是魏武卒的身份告訴了這個女人。對於女人來說,如果認定了一個男人,哪怕他是個畜生,只怕也要一條道走到黑了。更何況,姬如昔覺得自己的命是揀來的,就豁出去跟著他幹起了這掉腦袋的買賣。」
「直到,你們這次遇到了我。」秦飛說完,停下腳步,一本正經的看著姬如昔和崔啟孝:「我說的對不對?」
「大致也就差不多了!」崔啟孝歎息道:「秦鎮督果然不是好惹的,這才多久功夫,就把如昔的老底給翻的這麼清楚。」
事已至此,崔啟孝反而輕鬆了起來,他走到姬如昔身邊,拉住她的手,微笑道:「方纔我就說了,若是你死,我也不獨活。那……就是如此。」
「我沒說過要殺了你們。」秦飛淡淡的說道:「我有幾個疑問尚且未解,你們最好老老實實回答我。」
秦飛指了指姬如昔:「我不太喜歡用女人來威脅人,所以,我只說一次——回答我的問題,不許遲疑,否則,我馬上殺了她!」
「什麼都不要說,我陪著你去死便是。」姬如昔平靜的說道:「啟孝,想起來,你我同年同月同日死,而不是你家那個母老虎……我還有些得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