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燕王還沒反應過來秦飛到底要做什麼的一瞬間,秦飛已經騰空而起,大手抓向飄揚在風中的第一鎮軍旗。
「大膽!」數人連聲暴喝,有燕王身邊的高手侍衛,也有第一鎮的軍官。幾乎是同一時間,數條人影掠上半空,試圖將秦飛拉下。但是棍影橫掃,李虎奴傲然出手,將幾人全都攔截下來。
秦飛手掌一觸旗幟,隨手在手中一卷,將偌大一片旗幟扯了下來。他的身形輕飄飄的落在地上,將那面大旗扯得粉碎。散落的布屑飄落在風中,好不淒涼!
「就這樣吧!」秦飛拍了拍手,彷彿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看他那模樣,好像是讓燕王不用謝他了似的,隨即施施然的帶著狼牙部隊離開。
燕王看著碎在地上的爛旗幟,臉色瞬間鐵青一片。他在北疆主政,靠的就是強軍,每一鎮兵馬都有自己的軍旗。旗在人在,旗毀人亡!若是作戰丟了軍旗,那一鎮便會被撤銷,軍馬併入其他部隊。每一鎮戰士都把軍旗視若生命,哪怕戰局劣勢,敵人來勢洶洶,那面軍旗依然飄揚在戰場,從不曾倒下,也從不曾被魔族軍隊奪取。
但是,秦飛只是一伸手,便毀了第一鎮的軍旗。許多軍官和侍衛已經按捺不住,想要留下秦飛一行人。燕王冷冷的豎起右手,沉聲道:「讓他們走!」
走出許久,何坤回頭看了一眼,見到第一鎮軍馬和燕王侍衛並沒有追來,這才慶幸的吐了吐舌頭,低聲對秦飛說道:「秦鎮督,這次你和第一鎮的梁子結的太大了,把人家軍旗給毀了,第一鎮以後還怎麼抬起頭來做人?」
秦飛淡淡的說道:「何坤,你要記住一個道理。第一鎮想要殺我們,從那一刻起,我們邊上不共戴天的敵人,在這個前提下,怎麼毀他們都不要緊。仇,既然是他們要結的,咱們就不要害怕,放開手腳痛痛快快的鬥一場,看看他們其奈我何!」
這一行隊伍並沒有回到燕都的住處,而是直接出了燕都大門,一路向南,朝著東都的方向進發。
結束了試驗武器的任務,在北疆,狼牙部隊是一天也不想待下去了。秦飛的心中隱隱有些渴望,要是燕王派人半路來狙擊自己,那才精彩了。身邊有個免費大宗師當保鏢,要是劉任重養好傷趕過來,嘿嘿,那豈不是自己來送腦袋的?
只可惜,在路上走了一天一夜,秦飛的願望也沒實現。燕王那裡不但沒有派出一個人,就連一條狗也沒放出來追趕。秦飛無奈之下,只得沒事就離開隊伍,找到水晴空,死皮賴臉的跟他討教天痕裡的功法。
孫涸修煉的並不是天痕功法,而僅僅是背下了天痕的秦飛,對於天痕的運用之法也不純熟。眼前就有一位精通《天痕》的大宗師,要是不趕緊求教,那才不是秦飛呢。
水晴空曾經沒好氣的拒絕秦飛:「就因為你小子學了不該學的天痕,我才要取你性命。你居然來問我天痕的運用之法?」
但是秦飛也有他自己的歪理邪說,他一本正經的對水晴空說道:「朝聞道,夕死可矣。天底下還去哪裡找一個精通天痕的大宗師去?我既然有不懂的地方,當然要問你。就算你要殺我,也讓我當個明明白白的鬼。再說了,你給我解釋過之後,我能馬上成為大宗師?以你的修為,對上我這個超級低手,殺我不就像掐死一隻螞蟻嘛。對不對?來嘛,先解釋下,什麼叫『氣凝神聚,六脈俱速』……」
面對秦飛這樣厚臉皮,死纏爛打的傢伙,水晴空平素對慣了粗鄙無文的蠻子,實在有些招架不住。偶爾一個不小心就被秦飛套去幾句話,再一個不小心,被秦飛抓住一點語病大做文章,拿著自己大宗師的身份玩命要挾。最要命的是,秦飛可以臉皮厚,水晴空還真不好意思跟他一樣厚臉皮……
天底下的大宗師基本上都是有臉有皮的,唯有孫涸是例外。果不其然,孫涸帶出來的徒弟,也是一樣的沒臉沒皮。
就這樣在路上走了幾天,水晴空也算認命了。既然架不住秦飛的死纏爛打,就給他解釋一下吧,就當是自己在複習《天痕》了。水晴空自己安慰自己……反正,秦飛這條命就握在自個手裡,想什麼時候拿回來都行,教也就教了吧。
於是,隊伍從北疆返回的速度越來越慢,一開始每天能走五六十里,後來乾脆一天走個十來里,秦飛就下令休息,然後跑得無影無蹤。沒有人知道隊伍後邊跟著一位大宗師,更沒有人知道秦鎮督神出鬼沒的每天失蹤幾個時辰是幹什麼去了……
越是教下去,水晴空越是覺得有些不對勁了,秦飛對《天痕》的理解能力完全超乎他的想像。很多運用的法門,秦飛都可以舉一反三。他那天馬行空的新奇想法,甚至比水晴空所理解的《天痕》更加肆意更加大膽。但是,這也更加切合《天痕》的本意——天若有痕,我為天補之。
若是沒有這樣的膽魄,又怎能成就天下第一神功?
一段時日下來,水晴空已經開始覺得,和秦飛一起討論天痕,相互印證推演,對他自己的啟發也同樣不小。當然,為了保持大宗師的身份,水晴空只是很含蓄的表示秦飛的隊伍走的還是太快了一些,不如更慢一點。
秦飛哪能不配合水晴空的要求,路過一座小城,索性在城裡住了半個月。這可把那座小城的縣令給忙壞了,成天公務都來不及辦理,就忙著伺候這近百名大少爺。可縣令忙裡忙外的,連秦飛的面都沒見到——他又怎能知道秦飛忙著跟大宗師修行呢?
狼牙部隊的人習慣了秦飛的神出鬼沒,再說從北疆歸來,大家都有些懶,也不想走的太快,如此歇歇倒是最好。
天底下沒有不散的宴席,秦飛在小城裡混了半個月,少爺們搞得小城故事多多,招惹了無數少女,實在不好意思再在城裡混下去了,便就此告辭。
走的比蝸牛還要慢,可隊伍始終是要到東都的。不知不覺,路上已經走了快兩個月,當初的小裌襖都換成了長衫。水晴空一路上和秦飛論證《天痕》,竟不覺得日子過得這麼快!直到察事廳的信使三番四次前來催促,秦飛這才加快了返回的步伐。
剛剛進入東都大門,少爺兵們頓時一哄而散,何坤眼含熱淚,激動莫名的仰天悲呼:「東都,花紅柳綠的東都,長裙、秀髮、玉腿、美女……我何坤回來了……」
守門的官兵冷眼看著發癲的少爺兵們,這年頭什麼樣的瘋子都有,但是瘋成何坤這樣的還真不多見。其他的少爺兵比起何坤也好不到哪裡去,他們跟著秦飛去了一次北疆,打了一次仗,居然毫髮無損的回到東都,將來頭髮花白的時候,這段經歷是跟子孫吹噓的好資本啊。
在亂糟糟的人群中,秦飛悄無聲息的避開耳目,靜悄悄的走進斜刺裡一條小巷。
水晴空施施然的背負著雙手站在巷尾,饒有興致的看著帶有明顯楚國風格的民居,臉上帶著淡淡的微笑。
「已經到東都了。」秦飛緩緩說道:「當你想要找魏丙寅的時候,就去北城小宮門巷。那兒只有一家雜貨店,是魏武卒的秘密據點。不過,你不要以為他們規模很大,表面上看起來只是一對老年夫妻開的小店而已,兩口子都是啞巴,也不識字。你去了之後,跟他們要一斤鹽,一斤雞蛋。老頭就會伸出一個巴掌!如果你給他五個銅板,那是找抽。給五錢銀子是剛好,可要是給五兩,那意思就是你要見魏丙寅。」
「老人家生活不容易,五兩銀子的問路費是貴了點,但是能找到人就值得。」秦飛悠悠的說道:「接下來,你就說個地方吧,老人家雖然不會說話寫字,但是他能把這地方告訴魏丙寅。你就在那個時間,那個地方去等。若是魏丙寅也願意見你,便會現身。若是不出來,那……我再親自去一趟。」
「你不替我把他找出來?」水晴空反問道。
秦飛頓時瞪大了眼睛:「武尊大人啊,你知道衙門辦事的程序要多複雜嗎?首先,我要去金石司把那些弩機交回去。然後,面見總督大人,和繁朵兒一起稟告此行詳情,還要寫成文字留給察事廳記錄。隨後,要去敵情司和兵部,將魔族蠻族兵力戰力的見聞交代一番。掐指一算,我回來之後,起碼要見十幾二十個人,寫十篇八篇公文……哪裡有空嘛?」
水晴空遲疑了片刻,靜靜的說道:「天痕最後一篇,你不是還有些不懂嗎?不若,明晚我去尋你,咱們再談談?」
秦飛嬉笑道:「都教完了,你再找到魏丙寅,就該殺我了。我才沒那麼傻!」
說罷,秦飛可憐巴拉的問道:「你不是還想殺我吧?」
「當然,你……肯定是要殺的。嗯,必須的!」水晴空道。
秦飛長長的歎了口氣,學著水晴空的模樣,背負著雙手朝巷尾走去,悠然道:「真狠得了心再說吧,你跟死老頭差不多,遇到我這樣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天才,哪能捨得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