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飛不敢置信的猛眨眼睛,手裡的短劍居然這麼大來頭,實在是有些聳人聽聞了。
「斷歌本來是一柄神兵,拿走它的人,為了掩飾它神兵利器的鋒芒,所以在其上另做了一個彷彿是劍刃的劍鞘。常人根本不會發現,而你這次機緣巧合,在敵人的壓力下,讓斷歌重現天日。別說是那個刺客,就算是一位宗師級的高手,也絕不可能抵擋斷歌的鋒芒。這柄神兵,足以讓你的實力提升一個檔次。」
季風笑呵呵的說道:「如果你現在全力以赴,配合斷歌的妙用,加上一點點運氣,幾乎已可以越級挑戰宗師下品高手了。」
秦飛吐了吐舌頭:「我可不會閒著沒事去找一位宗師下品高手打架,那不是跟自己過不去嗎?再說了,指望神兵利器始終不是長久之計,人的修為還在於自身。我現在是先天中品,等我努力提高之後,再說吧。」
季風淡淡的笑了笑,將椅子朝床邊挪了挪:「斷歌的事我就對你說完了。接下來,你是不是應該告訴我,你到底找覃杖勝說了些什麼?讓他幾乎立刻遭到刺客的狙殺呢?」
「不說行不行?」秦飛認真的反問道。
「你可以不說!」季風長長的歎了口氣,沉默片刻。房間裡燈火輕浮,跳躍的光芒將兩人的身影不斷變幻。許久,季風才打破沉默:「那兩個刺客,是察事廳的人。隸屬於執行司!」
秦飛心中一震,許多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題頓時迎刃而解。什麼人能在自己不斷變幻路線還能跟到三水鎮?絕不是外人,正是自己一直在通知執行司的人,下一站大約會去哪裡。
如此說來,當自己和覃杖勝見面的時候,執行司的人就在附近監視。秦飛一時大意,離開之後,執行司的人就立刻對覃杖勝下手,要滅他的口。那,當年拿走絞魂殺的人……不是呼之欲出了嗎?
秦飛的腦子裡馬上出現一條十分清晰的思路——十八年前,執行司元提督拿走了一份絞魂殺,那份絞魂殺到了老媽的體內。而察事廳裡,就讓覃杖勝背了黑鍋。這件事相安無事許多年,這次,恰好是元提督親自在外圍保護舞陽公主一行人,他的心腹,或許對這件事知道一二,發現秦飛接觸覃杖勝,生怕機密洩露,便去找覃杖勝,詢問他到底和秦飛說了什麼。
那個刺客或許當年就認識覃杖勝,所以覃杖勝並沒有防備,交待了兩人聊天的情況之後,刺客立刻下手殺死覃杖勝。隨後,他去看看秦飛會有什麼樣的反應,從犯罪心理學來說,一個殺人犯,往往會喜歡在犯罪現場附近,看看動靜。結果被秦飛發現,激戰之後,他向躲在龍王廟尋找機會刺殺秦飛的同伴求助,但是同伴沒有想到他被秦飛殺死的這麼快……
思路雖然很清晰,可依然還有許多疑問無法解答。譬如,元提督為什麼要偷絞魂殺?他是受人指使?還是和老媽有仇?這次,自己和刺客激戰的時候,元提督到底在哪裡?
任何一個人知道自己的對手可能是元提督這樣的高手之時,心情都會十分沉重。
人的名樹的影,元提督威震察事廳,掌管執行司,並不是靠潛規則得來的。他手中有著強大的實力,在朝中和察事廳都有根深蒂固的關係。最要命的是,他是一位公認的巔峰境界的宗師級高手。
柳輕揚、劉任重、陳弘胤……元提督,他們本就是一個境界的高手。看看其他人有多厲害,就知道元提督的可怕了。更恐怖的是,這些人還都不是殺手出身,元提督根本就是一個殺人機器,他在察事廳的上位史,就是一本血腥不堪的書。
看到秦飛默然不語,季風悠悠的說道:「之前你對我說過,你知道覃杖勝,就是因為他那宗丟失絞魂殺的案子。「
「如果我猜測的不錯,你應該很想知道那份絞魂殺的去處……「
「不猜了!」季風揮了揮手:「我不想知道你那麼多事,只不過,察事廳的人已經開始對我們下手。也就是說,能夠信任的人已經很少了,我們到興隆鎮,並沒有通知執行司。接下來的路程,就要靠我們自己了。」
「我會盡力而為!」秦飛微笑道。
「先休息吧!」季風疲倦的背負著雙手走出了秦飛的房間。
夜色越來越濃,飄舞的雪花可一點兒也沒有停歇的意思。雪白的大地,銀裝玉裹。幾聲輕微的腳步聲,來到秦飛門外,一雙柔若無骨的小手悄悄推開了他的門。
秦飛已經悄然把斷歌抽在手中,他屏住呼吸,朝門口看去,藉著那微弱的光芒,只見蕾蕾輕手輕腳的走了進來,反手把門給帶上。
「喂,別睡了,師姐找你有事。」蕾蕾大咧咧的來到秦飛床前,毫不客氣的伸手去抓他的被子。
秦飛無奈的歎息一聲:「好吧,就算你是師姐,要不要這麼晚了來找我?是要我為你暖床嗎?要是這樣的話,你就躺進來吧,我一點也不介意,被窩還是暖暖的。」
「乖乖小師弟,你就不用客氣了。」蕾蕾笑嘻嘻的坐在床邊,老實不客氣的把被子抓過來蓋在腿上,輕聲說道:「你今天太衝動了,一個人面對兩個刺客,能活下來已經是奇跡。那道大宗師的劍意,我看了真是嫉妒啊。死老頭啊死老頭,師姐我怎麼坑蒙拐騙,老頭也沒替我封一道劍意,反而給你就那麼多。」
「男女有別,有些事你是羨慕不來的。」秦飛淡淡的說道:「譬如,我晚上不想去茅房可以在被窩裡用夜壺,你……給你個夜壺,你能瞄準嗎?」
蕾蕾冷哼一聲表示不屑,隨即說道:「不過你的麻煩惹的也不算小。那兩人的屍體,我雖然沒有看到,但是想了一路,除了察事廳執行司的人,沒有人能這麼快跟上我們。難道說,你們察事廳窩裡反了?」
「情況還沒有你想像的那麼嚴重……」秦飛支吾道:「這兩個人,不過是察事廳的敗類而已。」
蕾蕾冷笑道:「別往自己臉上貼金了,你師姐我能猜到,你以為舞陽和彥青是傻子嗎?她們倆或許現在正躲在被窩裡竊竊私語,商量怎麼安全到東都呢。最可恨的就是師傅,這麼危險的路,他居然不來幫手……」
「說說師傅的事兒吧,你對他知道的,應該比我多。」秦飛抓住機會,趕緊問道。
蕾蕾嬉笑道:「乖乖小師弟,先叫一聲師姐來聽聽。」
「師姐……」秦飛臉皮本就頗厚,隨口就叫了聲,毫不臉紅。
「不愧是師傅的徒弟,唉,你師姐我雖然是個女孩子,可跟他一起久了,臉皮已經快比城牆厚了。你啊你,滿口謊話連眼皮都不眨一下。還有那個成信,聽師傅說,那小子十句話有九句靠不住,偏偏給自己起個綽號叫什麼一言九鼎。」蕾蕾幽幽的笑道:「要說不是那個二皮臉的師傅教出的徒弟,打死也沒人相信,這三個人為何臉皮都是那麼厚。」
「請師姐賜教。」秦飛一本正經的說道。
「也好,你師傅真名叫做孫涸。」蕾蕾眨了眨眼睛:「聽過麼?」
秦飛果斷的搖了搖頭。
「好吧,師傅當年有個很響亮的名號……猥瑣欲為……這個聽過吧!」
秦飛一雙眼睛睜得極大,恨不得把眼珠子瞪出來,要不是在床上躺著,早就已經連連頓足了,自怨自艾道:「我可笨死了,他那副模樣,我早該想到是『猥瑣欲為』……切,可他怎麼看也不像是一位大宗師,坑死人啊……」
蕾蕾悠閒的翹起二郎腿,說道:「猥瑣欲為、孫涸!魏國滅國前名頭最響的大宗師,滅國之戰,他連續和易總督、龐真交手,身邊還有許多楚國高手一起圍攻。饒是如此,師傅依然逃入皇宮,奉魏帝遺詔,拿走了斷歌。然後,成功逃之夭夭!」
「楚軍班師回朝的時候,師傅嚥不下那口氣,半路襲擊易總督……」
「等等,不是襲擊楚帝嗎?」秦飛插口道。
「那些楚國人當然往自己臉上貼金啊。師傅這人,猥瑣是極猥瑣了,可和你一樣,有些笨。你想,楚國大軍,多少高手在裡邊?他那麼一衝,先是耗了不少真力。龐真又攔住他大戰一場,沒辦法,只得繼續逃命。易總督這次可咬死了他,追殺千里。最後,師傅想了個臭主意,居然詐死逃走……騙了易老頭十多年啊,他還美滋滋的以為自己親手擊斃了『猥瑣欲為』孫涸呢!」
秦飛不禁有些神往,孫涸的綽號來歷很簡單,他很猥瑣,很多人不喜歡他,有不少仇人。但是,他依然可以為所欲為,可見修為之高。
一己之力,連戰楚國兩位大宗師,還能逃之夭夭,簡直是神話了……
秦飛收斂心神,悠悠的問道:「你知道,他為什麼收我做徒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