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靜的夜色,路上行人已經十分稀少。這當兒已經是午夜時分,除了天上那稀疏的幾顆星辰,便只有一彎細細的月牙兒伴著兩個心事重重的少年,沿著寬敞的道路朝著菜市街走去。
東都處處富貴之氣逼人,金碧輝煌的樓宇別院,自然而然的和充滿了窮酸之氣的菜市街形成了一道默契的分割線。
靠近菜市街的路,僻靜無比。兩個少年,拖著長長的影子,一步步朝前挪去。
許久,平靜中,成信喃喃的打破了讓人窒息的沉默:「咱們兄弟說好的,你走白道,我走黑道。為的就是把害死老媽的仇人查出來。現在看起來,原來老媽的背景比我們知道的更複雜啊!」
「你怕了?」秦飛一次次捏起拳頭,清脆可聞的骨頭相錯之聲,在寂靜的夜裡聽的十分清晰。
「不怕。不是老媽十幾年前把我撿回家,我可能早就不知道死在哪兒了。我的命是老媽給的,多活十來年已經賺了不少。我有什麼好怕的?」
成信難得的正經模樣,他歪著腦袋看著秦飛堅毅挺拔的側面,輕聲說道:「老媽死了,我們兄弟倆才知道,她體內一直都有『絞魂殺』。這樣的劇毒,只有察事廳那些變態才有。黑市上,有人出價到十萬兩白銀買一兩絞魂殺都買不到。」
「但是察事廳的級別太高。」秦飛伸出手臂,往空中揮了一下,冷冷的說道:「我們和察事廳比較起來,就是螻蟻和雄鷹的差距。察事廳的內部結構?誰是主事長官?他們除了聽命於陛下之外,還有什麼人能動用察事廳?這些,我們一點兒也不知道。你現在混的那個小黑幫,察事廳只要一句話就能讓他們全都灰飛煙滅;就算是巡檢總署的總鎮署,對察事廳的瞭解,只怕也不會太多。」
成信眼瞼微微收縮,毫不掩飾自己的殺意:「我不管老媽是什麼背景,也不管她得罪了什麼人。我這一輩子,活著就一個目的,找到害死老媽的兇手,讓他償命。」
「我們解不開的謎團實在太多。老媽為什麼會出身醉紅顏?她在唐國是什麼身份?是什麼人下的絞魂殺要殺死老媽?又是什麼人用無上功力護住老媽的心脈,硬生生替她延續了二十年的生命?」秦飛認真的說道:「為了給老媽報仇,我們必須要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能變得更強,才能往高處爬,揭開真相。」
「放心,如果我要提著一把刀殺進察事廳,到處逼問誰才是真兇的話,一年前我就這麼做了。」成信平靜的說道:「我這條命,是老媽給的,我不會隨便放棄。」
「你說,會不會是老師幫老媽護住了心脈?」成信輕聲問道。
秦飛臉色微變,在他們兄弟還很年幼的時候。一個伸手不見五指的夜裡,一個黑衣蒙面人闖入他們破爛的家中,絲毫沒有驚動熟睡中的老媽,一手一個,抱著兩個孩子來到東都西城的密林之中。
黑夜、彎月、疏星、密林、深不可測的蒙面人,幾乎可以刺激死每個五六歲的孩子。那個蒙面人並沒有傷害他們,只是顯露了幾手在孩子們看起來簡直是神仙般的手法。那便不用他詢問,兩個孩子已經死死抱住他的大腿,嚎叫著要學他的本事。
學本事的日子可沒看別人顯露那麼過癮,苦、難、累……各種考驗接踵而來。但是兩個早熟的孩子早已明白,在菜市街廝混的孤兒,沒有背景也沒有才學,如果再沒有高人一籌的本事,就算是被街邊的混混毆打,都能被人活活打死也沒人可憐。他們居然硬是咬著牙撐了下來……
那個神秘的老師教了兩兄弟十年,某個夜晚,只是淡淡的交代了一句,說有要事要辦。便飄然離去,從此再也無影無蹤……
「我不知道,也許是老師,也許不是!」秦飛揉了揉眼睛,似乎有淚流下,又好像沙子飛進眼中:「我只記得,老媽臨死前,毒發的症狀已極為明顯,她說身有劇毒,本就無藥可解。叫我們兩兄弟好好活下去,不要為她報仇,將來開枝散葉,傳宗接代。」
成信苦笑一聲:「我想,這是我這輩子最不聽話的一次。」
「我也從來不是個聽話的好孩子。」秦飛淡淡的說道:「我考巡檢,就要在巡檢署露臉上位。察事廳裡補人,除了世襲之外,若是選人,不是軍中就是巡檢署。等我進了察事廳,距離真相也就不遠了。」
「我走黑道,等我在東都呼風喚雨的時候,我倒要看看,察事廳是不是敢冒天下之大不韙,顛覆整個東都的地下秩序。東都的黑道巨孽,也有和察事廳對話的資格。」成信眼珠一轉:「不過,你那個未來岳父,聽聞也是有資格動用察事廳的人之一。你可要小心,這門婚事萬一推不掉,隨時有可能娶了仇人的女兒。」
秦飛停下了腳步,目光看著地面上自己的影子,低聲說道:「從醉紅顏出來之後,有兩個人一直跟在我們身後……」
成信點了點頭,輕聲應道:「這兒沒人,正好掐掉兩個跟屁蟲。」
「打悶棍,應該是我們最擅長的。」秦飛嘿嘿一笑,兄弟倆忽然左右一閃,撒腿便跑,茫茫夜色,菜市街週遭那蜘蛛網似的小巷,頃刻間將兩兄弟的身影吞沒在其中。
就在兩兄弟身後二十丈外,兩個精壯的漢子對視一眼,低聲喝道:「分頭追。」
秦飛東拐西拐在幾乎看不清方向的小巷子裡狂奔,菜市街是他穿著開襠褲就已經到處跑的地方,閉著眼睛都能跑三圈。藉著夜幕的掩護,秦飛閃進一條小巷子口,後背貼著冰冷的牆壁,耳中清晰的聽著外圍一切動靜。
心境平靜,週遭的一切都無比清晰。男子睡覺的呼嚕聲、遠處孩子的夜啼、老鼠從牆角穿過、蝙蝠在黑夜裡翻飛……當然,還有那越來越重,越來越近的腳步聲。
地面上將將拖出一道人影,秦飛已經快逾奔馬衝了出來,右手探出,五指成鉤,扣向那人咽喉。
那人陡然遇襲,卻不慌亂,硬生生停下腳步,橫掌於脖頸之前,想要和秦飛硬碰硬來上一記。
豈知秦飛那來勢兇猛的虎爪竟然虛晃一招,右腳高高抬起,陰狠無比的衝著那人下體踹去。
大漢這才真的吃了一驚,他平素自負是習武之人,出手自然有章法。這還是第一次和一個武功不低,可出手跟街邊地痞流氓沒有絲毫區別的人動手。
哪裡有人第一招就要人斷子絕孫的?
百忙中,大漢提起小腿,硬擋了秦飛一腳。腿上如遭鐵錘擊打,卡嚓一聲,竟然斷了。
秦飛神色冷漠,丹田處充沛無比,只覺真力沛然,充塞全身,每一拳每一腳,都充滿了不可阻擋的力量,他的手,他的腳,就像精鋼打造,每一擊都狂暴無比,如暴風驟雨般瘋狂的攻向大漢。沉悶的拳腳相交之聲,就連巷子裡的大樹似乎也感到驚恐,瑟瑟發抖之下,樹葉片片飄落。
「既然別人想要你的命,你就不須考慮用什麼樣的手段拿下他的性命。如果為了所謂風範而被人殺死的話,黃泉路上,你一定會後悔為什麼沒有踩爛他的子孫根。」
這句話是秦飛那個看似德高望重的神秘師傅告訴他的。
在菜市街生存了十幾年,秦飛深刻的明白什麼叫做叢林法則,對於敵人,只有弱肉強食。一點點憐憫,一點點面子,都可能把自己陷入萬劫不復之地。
在他七歲那年,就曾經看著一個被人打得滿身浴血的痞子,跪在地上磕頭,拚命求饒,可隨後便一頭撞在對手的下檔,反敗為勝!
「趴下!」秦飛低吼一聲,直線出拳,鐵拳帶著低沉的風聲,已然觸及大漢的腮部。真力疾走,洶湧而出。
噗!大汗吐出一口鮮血、滿嘴碎牙,軟綿綿的癱倒在地。
秦飛鬆了口氣,這是他十多年來,第一次和真正的武者動手,以前面對的不過是地痞流氓而已,打架還得壓抑著自己的實力。這一次勝利,才稱得上是酣暢漓淋,打的極為痛快。
隨手把那漢子拽了起來,拖著他的腿便朝巷子外走去。秦飛的耳中聽得很清楚,成信那邊的戰鬥也已經結束了,腳步聲正朝自己的方向走來。
秦飛不禁微笑,看來,成信這傢伙,功夫也未曾拉下過。
兩兄弟越走越近,忽然間,秦飛看到成信臉色一變,一股寒意莫名逼近,幾乎令人冰凍的殺意將自己籠罩在內。拼了命的秦飛,奮力朝左一閃……
嗤!一聲輕響,一柄黑色長劍刺破秦飛的衣衫,險之又險的貼著肌膚擦過,那刺骨的寒意讓秦飛不寒而慄。
黑色長劍,靈動如煙,快捷如電,一擊不中,迅疾回劍橫掃,竟是要將秦飛一劍兩斷。
秦飛腳尖輕點,膝蓋一扭,身子圓溜溜的轉了半圈,那柄長劍再度貼著他的肚腹穿過,稍差半分,便是開腸破肚的慘劇!
那長劍鬼魅靈動,如跗骨之蛆,繞定秦飛,似一股黑色輕煙,將他裹在其中,煙飛迴旋,煙盡,便是喪命之時。
成信目眥欲裂,雙臂狂斬,衝著黑色長劍的主人劈去。
輕煙迴繞,看似毫無力道的將成信圈入,劍意縱橫,頃刻間在他身上刺出四個血洞。
只是那一剎那,已經危在旦夕的秦飛,站定!手掌掠過靴筒,拔劍!四寸短劍!
劍!
厲如風!
寒如霜!
快如電!——
昨天開書第一天,捧場爆棚,非常感謝所有捧場的朋友們,無論是作者還是讀者。真心感謝你們!
狐狸還會一如既往,為大家奉獻好看的故事。諸君能在閒暇之時,看看這本書,會心一笑,便是狐狸最大的滿足。
關於是不是雙主角?明確的說,不是!絕對不是!
至於秦飛是不是穿越眾……我就是不說。答案在書裡,諸君慢慢體會。
這是一個架空的時代。很多事情可以在古代、近代甚至現代找到似曾相識的影子。《大宋》《南宋》陪伴你我走過兩年多的時光,《隻手遮天》也會陪伴著你我,繼續歡樂下去!
這是一本歡樂的書,我,是如此認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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