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拉斯城邦是在炫耀,宛如穿著華麗的志高氣昂地俯視著衣不遮體的農夫。
達拉斯和西亞克對壘的總兵力近接十二萬,密集的千人騎兵攻擊方陣,萬人步兵方陣和重型攻擊器械覆蓋了方圓幾十里的土地。邊境線左右的開闊地涇渭分明地將旗幟鮮明的兩國大軍區別開來。
北側的達拉斯大軍清一色銀甲鋼盾,白馬騎士重槍如林,軍旗如林,紅衣武士赤紅色的鎧甲如同燃燒的山脈,遠遠地就讓人感覺到熱浪撲面。南側西亞克的勇士雖然穿著整齊的獸甲,但是喜歡徒步作戰的狂沙勇士,海馬勇士和耀武揚威的藍蠍騎士比起來顯得那麼寒酸,相信達拉斯得勝後戰報將毫不遮攔地吹噓:我們尊敬的騎士們將一群穿著獸皮的鄉巴佬趕進乾涸的河道中,用重槍和寬刃劍結束了他們卑賤的生命。
達拉斯是在炫耀,炫耀達拉斯幾百年的悠久歷史和引以為榮的騎士文化,同時也在用雄厚的國力向西亞克示威,就像李威斯做戰前宣誓時所說的一樣:騎士們,請你們的長劍贏得戰爭的榮譽吧!敵人是如此的渺小,即便我們脫下盔甲丟過去也可以把他們砸成肉餅!
最讓人哭笑不得的並不是西亞克大軍的可憐裝備,狂沙勇士早就以驍勇善戰聞名霍肯大陸,而是他們將叛徒肯布托組建的黑魘軍團推到了最前面,這是一支臨時拼湊起來的軍團,大部分為流浪劍士,落魄騎士,魔法學徒和不入流的傭兵,戰鬥力甚至不如昔日的黃金兵團,這些人為了金幣和女人賣命的傢伙哆哆嗦嗦地站在兩軍戰前,就像一個個隨時會被風吹倒的稻草人。
「野蠻軍團!」西塞羅高高舉起霍肯血臂長矛,他要用黑魘軍團祭奠獸皮軍旗,這一戰之後野蠻軍團必將威名遠揚。
「霍,霍霍!」由五百名身穿黃銅鎧甲的獸人武士組成的狄賽爾攻擊方陣緩緩移動,就像一頭蓄勢待發的巨龍逐漸接近美餐。
在達拉斯的軍陣中,獸人武士組成的攻擊方陣人數最少,但是沒有誰敢小窺這些體態威猛,力大如牛的勇士。
手持三丈長槍的獒人武士行進在方陣的最前面,鋒利的槍尖在正午陽光下的照耀下寒光迸射,他們的後面是緊握著車**斧的犀牛武士和獒人武士,他們龐大的身軀和凶神惡煞的表情足以震撼敵膽,身後背著大捆投槍的斑馬武士緊隨其後,他們釋放出的黑白相間的魔法護盾和投槍上的魔法火焰相映成輝,如同一道道彩虹憑空飛躍。
狄賽爾攻擊方陣的最後兩排分別對金錢豹武士和獨眼巨人們,焦躁的金錢豹武士將上百斤的黃銅鏈枷不斷砸在地上,顫抖的地面發出了悶雷的吼聲,獨眼巨人身後的大筐裡裝滿了巨石,他們手中的武器更像是一根根撐天的巨柱,不要說迎面劈下,就算是隨便丟給誰也會把他的五臟壓碎。
蠻蠻舉著巨大的骨錘走在方陣的最前面,藍蠍騎士們可以證明她和她的父親擊破了號稱無敵的戰爭禱歌魔法,身體像小山丘似的格魯和獨眼巨人們站在一起,他曾經親手殺死了四隻龍族豢養的戰爭巨獸。
「野蠻軍團!」西塞羅再次高呼時,五百名獸人武士開始奔跑,無風的地面捲起了一陣陣嗆人的塵煙。
「霍霍!霍霍!」獸人武士們都吶喊聲如同平地響起了震天動地的滾雷。
西塞羅召喚出大一群身體半透明的水蛭魔寵,他跨上水蛭王后的脊樑,下達了最後的進攻命令「野蠻軍團!」
「霍!」五百名獸人武士齊聲怒喝,霹靂般的巨響嚇得對面的敵人臉色蒼白,三匹受驚的戰馬大聲嘶鳴著,之後丟下主人,一溜煙離開了即將變成地獄的地方。
「進攻!」端坐在黑魘兵團最後面的肯布托抽出長劍在空中用力揮舞,十幾隻象牙號角對空長鳴。
肯布托的金幣沒有白花,黑魘軍團面對著吃潮水般襲來的獸人武士呼喊著迎了上去。
騎兵,長斧盾牌步兵,長槍兵,五千名黑魘軍團的士兵發起了攻擊。
黑魘軍團和野蠻軍團相聚五百米左右的時候兩軍的統帥也同時下達了命令:「攻擊!」
「嗖嗖!」漫天的長箭暴雨般傾瀉。
「吱嘎!」投石車發出了刺耳的聲音,巨石隨即而至。
「攻擊!」準備就緒的魔法師們將各種祝福,石肌魔法和魔法卷軸加諸在己方勇士的身上,酸雨魔法,冰箭魔法投擲在敵人頭頂。
箭雨像烏雲密佈,亂石宛如山脈倒塌,各種魔法閃耀著鮮艷的色彩在空中劃出道道絢麗的色彩,戰鼓更急了!
亂箭根本無法給野蠻軍團造成任何傷害,獸人武士個個都包裹在厚厚的黃銅盔甲當中,尤其直徑四尺的巨盾更是幫了大忙。只有偶爾落點精確的投石製造了一些麻煩,不過大多被西塞羅的魔法箭在空中炸成了石頭渣子。相比起來黑魘軍團的情況慘不忍睹,箭雨像鐮刀割過稻梗一樣將士兵擊倒,巨石落下時候將十幾名的士兵砸進了地面,旁邊的人也被震得飛了起來。
日月無光,天地變色!
兩個兵團終於像鐵球般硬生生撞在了一起,獒人武士的三丈長矛遠遠地將騎兵從馬鞍上掀翻,等到密集的步兵靠近,他們丟掉長矛,和犀牛武士一樣揮舞著車**斧開始了血肉橫飛的屠殺。
黑魘兵團像是一窩蜂奔湧而來,野蠻軍團則始終保持著陣型,當兩軍前鋒開始肉搏時,斑馬武士們高高躍起,將投槍近距離拋出,一個個倒霉蛋被投槍穿胸刺透,硬生生釘在了地上。獨眼巨人的威力更加可怕,他們將背筐裡的巨石盡數拋了出去,左右手分別舞動巨型塔盾和黃銅大槍殺向敵人,所過處一片狼藉。
「呦呵!」一群獅鷲丟下了亂紛紛對石塊,高呼著飛向天空。
「啊哈!西塞羅大人來了!」西塞羅像是驅趕著羊群的牧羊人,不過他的這群魔寵可不是性格溫順的小綿羊,而是嗜好吸血的水蛭,它們的身體比城牆還要堅固。
獸人武士如同一副副鋒利的鐵犁,每前進一步會留下敵人的殘肢或屍體,尤其衝在最前面的犀牛武士和獒人武士,他們渾身已經被敵人的鮮血濕透。容貌嬌媚的蠻蠻和格魯彷彿兩把肆無忌憚的利刃,他們在亂軍之中反覆奔跑,被掃上天空的敵人屍體飛起了幾丈高。
「啊!」一名人類劍士慘叫著倒了下去,他的肩膀被車**斧整個砍了下去。
「殺!」長斧盾牌兵揮舞著斧子朝獸人武士砍去,他只覺得眼前金光閃耀,身體像被巨風拖住,跌跌撞撞地向後倒退了幾大步,抬頭時驚訝得嘴都合不上了,精鋼打造的長斧竟然像扭曲的麵條。
如果是武力搏殺造成的傷亡還能讓西亞克的勇士勉強接受,那麼西塞羅和那群魔寵的製造的就是比屠殺更可怕的噩夢,揮舞著上下翻飛觸角的水蛭快如閃電,鋒利的兵刃也無法給它們造成任何傷害,它們經過的地方留下的一具具面具猙獰的乾屍,它們的身體也和快變成了赤紅色的大球。
這是一場沒有任何懸念的屠殺,黑魘軍團的士兵數量雖然十倍於野蠻軍團,但是他們更是像送到鍘刀面前,沒有任何反抗裡的羔羊,此時數字對比已經沒有了任何意義。
隨著戰場一面倒形勢的繼續,兩軍統帥的表情截然相反。
李威斯哈哈大笑,不停指著不同的獸人武士對身邊的人說:「哈哈,看那個大傢伙,他比洛斯獸還強壯。那個,那個,他們叫斑馬武士是嗎?他們的投槍竟然可以自然加諸魔發火焰!哈哈!」
西亞克帝國一方的對陣統帥是歐楠,大公陶德並沒有露面,歐楠騎馬站在由狂沙勇士和海馬勇士組成的方陣之間,身邊陪伴著十幾名中低級聖鎧騎士,面無表情地觀察著戰況。相比起來黑魘軍團的肯布托已經嚇得渾身冰涼,他的士兵在野蠻軍團的狂屠濫殺中已經潰不成軍,猩紅色的禍水眼看就要波及到自己。
激烈的交鋒不過持續了半個小時,橫衝直撞的獸人武士給人類士兵製造了巨大的恐慌,看到同伴被巨斧,鏈枷撕成碎片,被嚇破膽的士兵們再也忍受不住,哭嚎後轉身逃跑。
兵敗如山倒。雖然最初的抵抗無法給野蠻軍團造成威脅卻也阻止了他們的腳步,一旦大軍潰敗,人類士兵手中的利刃就失去了原來的意義,從殺人,獲取榮譽的武器變成了阻礙逃跑的沉重傢伙。
看到黑魘軍團有了潰敗的跡象,西塞羅將對面的騎士和戰馬從中劈成兩段,大聲命令:「殺死肯布托!」
一直在敵群裡拖著鏈枷遊蕩的金錢豹武士立即從各個方向朝敵陣後方奔去,兩道用盾牌組成的防禦被衝破出恐怖的大洞,滾落一旁的盾牌武士面面相覷,他們只覺得一陣飆風刮過,根本沒看清什麼東西衝了過去。
「撤退,撤退!」驚恐萬狀的肯布托連忙掉轉馬頭,幾十名護衛也大喊著驅使戰馬。
肯布托的驚恐加速了黑魘軍團的敗退,丟盔棄甲的人類士兵向四處湧去,什麼金幣美人,什麼榮譽信仰,都統統拋在了腦後,保命才是最重要的。
戰場正中的土地被鮮血浸透,赤紅的血色腳印密密麻麻地朝黑魘軍團後方擴散。
「撤退!」歐楠下達了命令,全軍撤退的號角聲隨即響起,這些號角再也沒有了發起攻擊時的雄壯,像是無奈的哀樂在空中迴盪。
「公爵大人救我!」肯布托異常狼狽,他身邊的護衛已經被幾名金錢豹武士屠殺殆盡,只剩下自己狼狽逃竄。
「廢物!」歐楠驅馬想走,又無奈地勒住了韁繩,對身邊的聖鎧騎士說:「去把那個廢物救回來。」
歐楠憤怒,李威斯興高采烈,他命令幾百面戰鼓同時敲響了全線出擊的命令,眨眼間戰場上殺聲漫天,血流成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