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章獵殺
整個地獄之門似乎開了,就像是一場惡夢,除非你能從惡夢中醒來,萬成不斷的提醒自己,否則那一場夢魘會一直跟隨著你。1,至少有三架中國人的飛機飛機在他們上面,到處投下聲納浮標。他的聲納上出現兩艘「阿拉斯加」級巡洋艦和六艘「布魯克林」級巡洋艦,另外還有一艘「河鱸」級潛艇似乎也決定要加人狩獵行列。
不過很顯然的,萬成所指揮的「雷72」號正一步步扳回一點劣勢,過去數小時,變幻莫測的戰術已擊毀了對方的那艘「河鱸」級潛艇和一艘「布魯克林」級,並且重創了一艘「阿拉斯加」。
但是現在情況轉惡,中國人正在聚眾攻擊它,而它卻無法逃離敵人的魔掌在這段周旋的時間內,它已盡力測出那艘「河鱸」級潛艇的位置,並且將之擊毀,然而海面船艦群已靠近到離它五哩之處。就像一名拳擊手正在用拳靶練拳一樣,它唯一能用的優勢就是盡量遠離敵船。
萬成想做也必須做的事就是與中國海軍最新型的潛艇「電19」號上的杜長忠艦長通話,以協調他們的行動,但是他不能,因為水底電話無法傳達得那麼遠,而且會發出太多噪音。
就算他試著發出無線電廣播,「電19」號也必須要上升到靠近水面處才能用天線收到電訊,而他確知杜長忠必定是將他的船下潛至可允許的最深深度。獨立作業向來是中國潛艇的守則,不像中國是採取聯合戰術,中國人一直不認為有這種需要。
現在,萬成需要一些主意「教科書」上的解決之道是保持機動力,並找尋出路,然而「雷72」號現在被困在一個固定位置上,而且不能離開受損的姊妹艦太遠。一旦美國人知道有一個「跛子」在那裡,,們便會像一群獵狗一樣迫不及待地前去吞噬。到時候,萬成會一點辦法也沒有,美國人會很樂意用一些小型船艦來換取一艘中國的雷級潛艇。
「有主意嗎,執行官?」萬成問。
「喝點什麼東西吧」執行官試著製造一點輕鬆氣氛,但沒有用:「依我看唯一能把他們引離我們友艦的方法就是讓他們來追我們一陣子。」執行官說道。
「向東走,然後從他們艦隊的腹部攻擊他們?」
「這是一場賭博,」執行官承認:「但是哪一件不是賭博?」
「好吧,你來操舵,車進二,盡量貼近海底航行。」
「雷72」號轉向東南方向,加速到十八節。萬成心想,現在是知道我們的航海圖到底有多正確的時候了。美國人有沒有在那裡布下水雷?他必須把這一想法拋到一邊,因為即使他們真的觸爆了一枚水雷,他也永遠沒有機會知道的,執行官將潛艇的深度保持在航海圖上所標示的海底位置上面的五十尺之內—事實上,他留了一些寬裕,他是保持在一哩之內的最高海底點之上的五十尺處,但如果航海圖上真有錯誤,即使有這種預防撞船的措施也並不能減少損害。萬成想起他第一次潛行入太平洋支海的情形,就在這附近有幾艘被打沉的巡洋艦,如果以十八節的速度撞上其中一艘這艘潛艇航行了四十分鐘。
「車進一。」萬成下達命令,他再也耐不住了。「雷72」號減速到五節,他對潛航官下令道:「升到潛望鏡深度。」
水平舵操縱員拉動他們的控制器,當外面的水壓逐漸變小時,船體發出輕微的嗚聲,船殼膨脹了一寸左右,在萬成命令之下,支援系統主桿首先升起,就像先前一樣,他們仍然發現一些雷達波來源。接下來,搜索用潛望鏡也升起了。
鋒面移過來了,挾帶著暴雨向西而行。不妙萬成心想,這樣會使我們的聲納效果減少百分之十。
「我在方位二—六—四上發現了一個主桅—那是什麼?」
「那個方位沒有雷達訊號。」技術官說。
「是艘破船——是那艘『阿拉斯加』級,我們已經重創了它,現在讓我們來徹底解決它,我——」一個陰影掠過鏡面,萬成立即將潛望鏡的角度向上調整,他看見一架剛掠過的偵察機的機翼和螺旋槳。
「操舵室,這裡是聲納組,船尾方向有好幾個聲納浮標。」萬成闔上把手,降下望遠鏡
「下潛到四百尺深度,左滿舵,全速前進」
一個聲納浮標就投在離潛艇不到兩百碼的位置上,它發出的乒聲波在船殼間反彈不休。
美國人的偵察機要多快地轉回來,才能夠對我們發射魚雷?在萬成的命令下,一枚噪音誘餌器被送人水中,未能生效,於是又發射了另外一枚。一分鐘之後,萬成心想,首先他們會試圖用磁性偵測儀盯住我們。
「正經過三百尺深度,速度二十節,還在加速。」
「靠海底潛行。」萬成下定了決心。
「魚雷在船後左舷位置,方位O—一—五。」
「右舵十五前進轉入新航向一—七—五。」萬成讓那枚魚雷變成在他的船尾方向,他的腦海裡自動地出現戰術狀況。美國的反潛魚雷:直徑十六寸,時速約三十節,射程四哩,可以跑九分鐘,而我們正以二十五前進,它就在我們後面。如果它在我們後面一哩,要七分鐘才趕得上我們,它會趕上我們,但我們正在每分鐘加速十不會,它追不上我們。
「船尾有高頻乒聲波,聽來像是魚雷聲納尋標器。」
「大家安靜,我想它追不上我們。」但是任何在鄰近水域裡的美國潛艇都可聽見我們,他想。
「正穿過四百尺深度,開始擺平船身。」
「魚雷靠近了,長官,」聲納組長報告道:「乒聲波聽來有點可笑,就像——」潛艇此時因為船後的強烈爆炸力而搖晃不已。
「車進一,右轉十度,轉入新航向二—六—五。你們剛才聽到的是魚雷擊中海底的聲音;聲納組,把資料給我。」
美國人又在「雷72」號北面投下了一整排聲納浮標,距離遠了,很可能聽不到他們。方位最近的中國船隻正穩定地接近,它們都朝著「雷72」號而來。
「很好,這樣可暫時讓它們遠離我們的友艦,執行官。」
「太棒了」
「我們再向南走一段,看能否讓它們超到我們前面,然後提醒他們,他們追逐的對手可不是好惹的。」
「發射」三個小時折磨人的工作,其成果只繫於最後一秒鐘。他們已經熟悉了射出魚雷時空氣壓縮的那種震動感,現在,兩枚魚雷被射進了太平洋支海支海的黑色海水裡。
那名美國艦長太急於證實「雷72」號的死訊,於是讓他自己的那艘巡防艦緊跟在剩下的兩隻「阿拉斯加」級後面,這三艘船全對著海底發射乒波聲,找尋一艘已死的潛艇。
你沒有料到我們會向南跑吧?或許向東,或許向北,但沒想到是向南。萬成讓他的潛艇以大圈子繞著美國的巡防艦潛行,並使那些巡防艦保持在他的聲納偵測範圍內。然後靠近距它們兩千碼處,發射出兩枚魚雷,一枚去追擊那艘「阿拉斯加」,另一枚去追擊離得最近的巡邏艇。
「目標的航向與速度不變,長官。」魚雷緊追在中國那艘反潛巡防艦後面。「它仍然在朝另一方向發乒聲波,長官。」
瀑布式顯示幕亮起,接觸音頻線上出現一個明亮的點,這時,隆隆的爆炸回音穿過船殼傳來。
「升潛望鏡」萬成讓目鏡對到甲板高度,再慢慢地升高它。「這是一次擊毀,我們擊裂了它的背部,好」他再將潛望鏡轉到近處那艘葛裡夏級的方位上,二號目標正在轉向—它的引擎正在加速,並且向左轉。
「艦長,魚雷上的導線切斷了。」
「它還能跑多久?」
「四分鐘,長官。」那艘「阿拉斯加」級以全速前進四分鐘之後將會逃出魚雷尋標器的搜索半徑。
「該死,它要錯過目標了。降潛望鏡,我們要離開這裡,這次我們要向東走,保持四百尺深度,三分之二速前進,航向O—五—五。」
「必定是爆炸的震動力,長官,爆炸後半秒,導線就脫離第二枚魚雷。」萬成和他的武器官再去檢查位置標示圖。
「你說得對,我讓它靠得太近才切斷導線。」萬成走到航海圖桌前:「你想我們的友艦在哪裡?」
「大約就在這裡,長官,二十到二十五哩之外。」
「我想我們也耍夠他們了,現在看看能不能趁著美國佬還搞不清楚怎麼回事的時候回到那邊。」
「我們很幸運,艦長。」執行官說道。
「這倒是真的。我要知道他們的潛艇在哪裡,我們先前擊毀的那艘『河鱸』級潛艇剛好阻擋了我們的視線,其他的潛艇又在哪裡?他們不可能只用這些船來追趕我們。」當然不會如此,萬成心裡明白,美國人早已劃定了獵殺保留區,某些戰區是不准某些型式的船隻進入的,他們的海面船隻和飛機會集中在一個戰區內,在這一戰區之外的地方,他們的潛艇有絕對的獵殺權力
他告訴自己,到目前為止他一直做得很好,三艘巡邏艦,一艘大型反潛巡防艦,以及一艘潛艇,這對任何人的記錄而言都算是很可觀的,但是事情尚未過去。
「那是其中的一艘船,我想是恩典號。我聽到一些奇怪的短暫聲音,像是金屬塊互相碰觸的聲音。」
兩個小時以來,他們一直在追蹤這個目標——每一次的接觸都可能是一個目標,當這個接觸的音源變成一個實在的目標時,他們便十分謹慎地接近它。海面上的暴風雨嚴重的影響他們的聲納功能,而且那個目標為了防止發出一個可供辨識的訊號而採取十分隱密的運動方式,這種情形痛苦地持續了好一段時間。那個接觸音源會不會是一艘蘇聯的潛艇,正在搜尋它自己的目標?終於,從受損的瞭望塔所發出來的無力嘰嘎聲洩露了它的身份。萬成下令以八節的速度靠近他的目標。
他們將美國的海面船艦軍力遠遠地拋在後面,萬成的「打就跑」戰略騙過了敵人。在聲音逐漸遠離之前,他們傾聽著這由飛機和海面船隻組成的狩獵隊伍咄咄逼人的聲音,現在敵人的這支狩獵隊伍已在他們後面三十哩處。
情況的發展似乎有利於他們,但是這個地區連一艘敵人的海面船隻都沒看到,這令萬成大感不安,這表示他們很可能正在美國的潛艇戰區內。而潛艇則是最危險的對手。他早先打沉那艘「河鱸」級純粹是因為運氣好,那名美國艦長太急於發動他自己的搜獵行動而忘了去查看他的側翼。這一種錯誤他們不會再犯第二次。
「距離多少?」萬成問他的追蹤組人員。
「大約兩哩,長官。」
這是在通話範圍極限的邊緣,但是萬成希望再靠近一些。耐心點,萬成提醒自己,潛艇作戰就是持續的耐心作業,只為了數秒鐘的行動,就得花好幾個小時做準備工作,你沒有得胃潰瘍算是奇跡。二十分鐘後,他們靠近到離恩典號不到一千碼之處,萬成拿起他們的專用水中聯繫電話。
「『雷92』號呼叫『雷116』號,完畢。」
「你花了好長一段時間萬成」
「杜長忠在哪裡?」
「兩小時以前他為了追蹤某目標朝西面去,我們失去他的音訊,他的那個方向一點聲音也沒有。」
「你的情況如何?」
「尾部的拖曳聲納還可以用,其他的聲納已經停用,我們可以用魚雷室的控制系統發射魚雷。控制室仍然在漏水,但只要我們的深度不超過三百尺就沒問題。」
「你能不能再快一點?」
「我們試過加速到八節,但是深度無法維持,瞭望塔會掉落,產生的噪音會使情況更糟,我只能快到六節。」
「很好,如果你的尾部拖曳聲納還能用,那麼我們會在你前面數哩為你引路,就說定是五哩吧。」
「謝謝你。」
萬成掛上電話。「聲納組,你有沒有聽到任何像是一個實體的聲音?」
「沒有,長官,目前什麼也沒有。」
「車進二。」那麼『電19』號到底在哪裡呢?這位艦長不禁自問。
「奇怪,怎麼會這麼平靜呢?」他的執行官說道。
「你說吧,我知道我的行為像個神經病,但是我已經偏執夠了」萬成需要一點笑聲。「好了,現在我們先衝刺再向北漂流,先沖十五分鐘,再漂流十分鐘,直到我們抵達『雷116』號前方五哩處,再慢到六節的速度,繼續我們的任務。我要去打個盹,兩小時後叫醒我,去告訴各部門軍官和組長,要確實讓每一個人得到休息,我們夠累的了,我不希望有人累垮。」
「艦長請到控制室」當頭上的擴音器傳來呼叫聲時。他覺得彷彿才剛開始閉上眼睛;萬成走出門時看了一下手錶,他已經睡了九十分鐘,這正是他需要的。
「怎麼回事?」他問他的執行官。
「有個像是潛艇的接觸,在我們左後方,才剛剛出現,方位已經在改變——正在靠近我們,還沒有收到信號。」
「是『電116』號嗎?」
希望杜長忠不是這樣做事的,萬成告訴自己,他心想自己是不是錯了?剛才是不是不應該叫「雷72」號以最快速度航行而使它發出了噪音?這是疲勞的後果,他知道,疲勞的人會犯錯,尤其是決策上的錯誤,然而艦長是賠不起這樣的錯誤的
「雷72」號的時速是六節,這樣的速度根本不會發出噪音,艦長想,沒有人會聽見我們可能吧但它們之中有一艘是「電19」號嗎?如果是,那又會是哪一艘?如果是前面那一艘,我們是不是應該警告它因而暴露我們自己的位置?或是直接冒險開火?但這樣可能會誤中目標,或者我們什麼也不做?
萬成走到位置標示板前面,「它離『雷116』號多近?」
「四千餘碼,正在接近它的左船首。」
「那麼它可能已經發現『雷116』號了。」艦長心想。
「這傢伙到底是誰?」追蹤官冷靜地問道:「而它後面的二號接觸點又是什麼?」
「瞬間接觸瞬間接觸」聲納組長叫道:「二號目標上有機械噪音出現」
「左轉十五度。」萬成冷靜地下令。
「有魚雷在水裡,方位二—四—九」
「車進二」這個命令非常大聲。
「操舵室,這裡是聲納組。一號接觸點的機械噪音增加了,好,現在確定前面的接觸是雙螺旋槳船艦,槳葉計數顯示出它的速度是十節,正在加速,有渦凹產生。一號目標正在疾行,確定是美國級潛艇。」
「後面那一艘是『電19』號。車進一」萬成下令讓他的潛艇慢下來。「擊毀它,杜長忠」
他的希望實現了,十五秒鐘之後傳來了爆炸聲,杜長忠採取了和「雷72」號上一樣的戰術,先靠近到離目標只有數千碼的位置上,讓對方無法疾行逃脫。十五分鐘之後,「電19」號和它那艘安然無恙的姊妹艦會合了。
「說到這難熬的四個小時,那艘美國潛艇還真不賴」杜長忠透過水中聯繫電話說道:「你還好吧?」
「很好,現在我們擔任前鋒,你暫時接掌後衛?」
「沒問題,萬成,咱們待會兒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