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年?月?日。東京懷在安靜地睡著,整片寧靜。
凌晨3時,東京市麻布區第師團駐地,第,聯隊、第3聯隊的,oo餘名官兵,在安籐、河野2名大尉及8名中尉的指揮下,分成數路,殺氣騰騰地撲向沉睡的市區。
震驚日本和全世界的東京「二二六」兵變,在一些日軍少壯軍官的長期醞釀下,終於爆了。可此刻,大禍臨頭的日本軍政大員對即將到來的災難卻渾然不知,毫無戒備。
攻擊相官邸的,是粟原中尉指揮的第師團步兵第,聯隊的3oo名士兵。他們裝備有重機槍7挺、輕機槍4挺、步槍,oo多支和手槍2o支,子彈,萬餘。這是一支完全按實戰要求裝備的部隊。
這股部隊分成兩路,在相官邸槍殺警衛警官4人後,衝進內宅。在走廊上遇到了新上任的日本內閣總理大臣岡田啟介相的內弟、陸軍預備役大佐松尾。叛軍誤認為松尾就是網田啟介,一陣亂槍將其擊斃。在松尾身上費了點周折,就給了驚魂未定的網田啟介喘息之機。在名女傭的幫助下,網田啟介在女傭狹小的衣櫃中呆了數小時才被人救出,在叛軍哨兵的眼皮底下化裝後逃出官邸,韋免於難。
刺殺相之後,粟原中尉又分兵一部。襲擊了日本久負盛名的《朝日新聞》社。
與相相比,內大臣、前相齋籐實就遠沒這麼幸運。步兵第3聯隊的板井中尉指揮o名全副武裝的士兵,把內臣官邸圍了個嚴嚴實實。當叛軍嚷著衝進院時,齋籐實早已被軍靴踩在雪地上的「喊喊嚓嚓」的聲響和吵嚷聲驚醒。但他剛衝出屋子,便迎面撞上了叛
軍。一陣亂槍過後,圾並帶著幾個士兵走上前去,又揮起了軍刀和刺刀。
齋籐實可算是最慘的一個,共遭受彈傷7處,刀砍和刺傷幾十處,當即死亡。為殺害一個毫無抵抗能力的人,竟然採用如此殘忍的手段,日本陸軍的殘暴達到了令人難以置信的程度,更何況被斬殺者還是日本國的重臣。
齋籐實的死不僅令西方社會看到了日本軍人的獸性,就連天皇日後得知時也不禁倒吸涼
氣。
襲擊齋籐實私邸的另一股部隊,攜帶輕機槍4支、步槍o支,在高橋少尉和安田少尉共同指揮下,帶領3o名士兵襲擊了個於獲注的陸軍教育總監渡邊鎖太郎的私邸。當時正是早上6點多鐘,習慣早起的渡邊已經穿好軍裝,和粗暴闖入的這支隊伍展開了對射,使安田少尉和,名下士致傷。但無準備的渡邊子彈打光後,還是被對方的無情射擊和軍刀猛砍致死。
叛軍的屠刀不僅指向了文人,也揮向了自己的軍人上司。
藏相高橋是清的私邸這一天也遭到襲擊。高橋曾當過日本銀行總裁和貴族院議員,由於他堅持削減巨額軍費,成了日本軍人最恨的大臣。當第3聯隊中橋中尉率2o人衝進宅邸,擊傷所衛警官後,高橋還在夢中。
中橋率o多人破門衝進臥室,走上前去揭開了被子,大喝道:「玉誅!」
「混蛋!」高橋大喊了一聲,還沒罵出第二句,中橋的一梭子彈已射入了高橋的軀體。另一名少尉走上前,一軍刀將高橋連頭帶臂地砍作兩段,幾把刺刀也同時刺入了高橋殘斷的屍體。
一切做完後,軍人們對衝進來失聲痛哭的高橋夫人聳肩說道:「對不起,打攪了,請安排後事吧!」
軍人們沒有再看高橋一眼,便滿意地揚長而去。
侍從長鈴木貫太郎在這場恐怖的兵變中算是最為神奇的人物。當時,整個事變的第一號人物、第3聯隊被譽為「神一般的中隊長」安籐大尉率2oo名士兵闖進天皇侍從長的私邸後,這才現侍從長的私邸如此之大。叛軍到處搜索才在內室現了侍從長夫婦。上士永田走上前分開侍從長夫婦,一邊說「為了昭和維新請閣下作出犧牲吧」一邊射擊了幾槍。射擊的3槍一槍未中,一槍擊中下腹,一槍擦著心臟而過。
這時安籐大尉來到字內,他本想用軍刀刺穿鈴木的咽喉,但是當他看見鈴木夫人雙手合掌,苦苦哀求「請您就此罷手」時,不知為什麼突然改變了想法,行了個軍禮揚長而去。鈴木看來命不該絕,經過搶救他不但沒有死去。
殺害前內大臣牧野伸顯的任務,由所澤航空隊的河野大尉指揮。他只率領8名士兵,攜帶輕機槍2挺、步槍2支、手槍3支。
結果,不僅讓牧野有幸逃生,而且遭到警衛警官的抵抗,河野大尉胸部中彈,下士官負傷,刺殺行動以失敗告終。河野後在醫院自盡。
此外,叛亂部隊還襲擊了後籐內相官邸,後籐因外出而倖免於難。
至上午8時,刺殺活動全部結束。
叛亂者以陸相官邸為據點,由步兵第3聯隊的野中大尉率領約4oo名士兵,以重機槍8挺、輕機槍o余挺、步槍36。幾,佔領了警視斤並機斷了與外界的切聯繫。2月26日上午,東京市區的治安活動完全陷入癱瘓狀態。從當日下午起,全市所有劇場、電影院一律被勒令關閉,文娛廣播節目全部停止,只能定時播放當局表的新聞。各報社的晚報也被迫停刊,整個東京市民處於極端的驚恐之中。
日本軍人的「犯上」行為再次震動了日本、震動了全世界。叛軍兵變礙手後,滿東京地布「宣言書」稱:導致政治**、軍人墮落、國家破壞的元老、重臣、軍閥、官僚、政黨等一幫元兇,皆應誅殺剷除,以資實行天皇親政的「昭和維新,
內閣倖存者看出了軍人欲實行他們所謂的「清君側」的荒唐行動,便作出了辭職的決議。傍晚,網田啟介內閣決定總辭職,指定後籐內相為代理相,全體閣員的辭呈於是日深夜送皇宮。
第2天,2月27日,武雪覆蓋的東京進入了戒嚴狀態。
然而,叛軍「清君側」的行動,卻先激怒了日本國君天皇裕仁。當日午後,天皇召來了侍從武官長本莊繁大將,詳細詢問了事件的始末。
平日一向溫和的天皇今日顯然動怒了,他以未曾有過的怒色狠狠地詛罵道:
「聯所最信賴的老臣,一個個慘遭殺害。這還能說是報效國君的精神?!橡這樣一些殘暴軍官是絕對不能寬恕的。」並當下指示本莊大將:「命令戒嚴司令官收繳他們的武器。萬不得已時也可以用武力鎮壓
皇上的敕命,在當時的日本是最高聖命,必須無條件地執行。
但紛亂的東京,非常時刻卻是什麼事都可能生。事實上,命令並沒有立即執行。
戒嚴司令官、東京警備司令香椎浩平中將,原來也是皇道派的同情者,他不但同情叛軍,而且還完全默認了叛亂軍官的行動,因而未立即執行鎮壓命令。非但如此,他甚至把川島陸相和衫山參謀次長請到司令部,懇求他們給予諒解。他說道:「值此之際,作為和平解決的手段,只有請求皇上作出聖斷,表示堅決實行昭和維新。反之,如果出動軍隊鎮壓,我相信誰都不願意看到皇軍相互殘殺的悲劇出現。我打算立即進宮參見天皇,請求賜予斷然實行維新的敕語。」
「根本不能同意你這個想法。迄今,不要說主管長官,甚至軍界的長老都對他們進行了一而再再而三的耐心說服,可是這些叛亂軍官一點也聽不進去。即使從維護起碼的軍紀而言,也是不能寬恕的,必須馬上遵照詔敕命令調動部隊進行討伐。」衫山大聲疾呼,表示堅決反對。但是川島陸相卻只是心情沉重地一言不。
「我改變原來決心,堅決進行討伐」。善於見風使舵的香椎聽到衫山的這一番話,抱著雙肘低頭沉思良久後改變了自己的觀點。
陸相官邸,安籐大尉等叛亂軍人也在緊急商議下一步行動。這次事變,叛軍指揮者實際上受了日本法西斯理論家北一輝《日本改造法案大綱》思想的影響,如今事變已起,叛軍自然會想到這位狂人,當下與北一輝進行了電話聯繫。
之後,決定以皇道派成員、原教育總監真崎甚三郎作為實施昭和維新的「正義軍」領,由他制定全部活動方針。但是,真崎顯然不是他們的理想中人。
見事情鬧大了,真崎突然改變了態度。在陸相官邸作了2o來分鐘的說教後表示:「各位如聳繼續堅持下去,勢必成為皇軍的罪人,我勸你們還是歸順吧!」
說完這番出乎意料的話後,真崎怕沾上腥似地急忙離去。
接二連三遭拋棄,反叛的少壯軍官們處於進退維谷的境地。他們在占踞的山王飯店和幸樂餐館上高高懸起了盲目信賴天皇的所謂「尊皇討好」的旗子,豈知就是天皇本人視他們為凶暴的叛徒並命令嚴加鎮壓,這真是莫大的諷刺!後來,一個被處死的叛亂軍官,曾在遺書中寫下這樣的話:「我無比仇恨天皇背棄我們的忠實的行為。」
就在叛軍一籌莫展之際,奉天皇大命實施討伐的隊伍,陸續從佐倉、甲府、宇都宮和高崎等地開進東京。28日夜間,集結在赤扳的叛亂部隊,已經處於坦克部隊的全面包圍之中。24ooo名步兵部隊也作好了戰鬥準備,預定於2口日上午口時動攻擊,赤圾附近的居民已受命撤離。
內外交困使叛軍有些軍官開始動搖了。但是,「神一般的中隊長。安籐大尉堅持進行抵抗,使產生歸降念頭的人又縮了回去。
三宅板、山王一帶,叛軍部署了第一道抵抗防線。
2日晨,航空大廈的屋頂升起了「不耍頑抗到底!」的標語,坦克部隊也開始行動,逐漸縮小了包圍圈,這時叛軍已成甕中之鱉。
當坦克的履帶聲,鳴響在安籐大尉等人跪守的山王飯店附近時,安籐命令3o餘名士兵衝向電車道,一齊伏臥在坦克群的前面。
人二旦蘇是不會有什麼作用的,我們乾脆就讓它們從具亡心讓下,讓我們以死來表示抗議。」安籐望著伏臥著的士兵,堅定地說道。
坦克在安籐等人跟前停下來了,只是撒了撒傳單就撤走了。
這時安籐的頂頭上司、步兵第3聯隊所屬大隊長伊集院少佐跑過來,泣不成聲地對安籐說:「安籐君,你再聽我說一遍,停止無謂的抵抗。用自盡表示效忠吧!士兵實在可憐小命令他們回去吧!」
「我決不接受這樣的命令,沒有理由因為怕包圍和威嚇而表示屈服。我們的方法錯了,原以為打倒重臣、閣員就能實行昭和維新,事實上,應該在這之前先打倒內閣。
娘的,讓我自盡,見鬼去吧!」安籐面如土色,但態度堅決地吼道。安籐的怒吼,清楚地表明這場震憾日本全國的大事變所必然生的真相。長期以來,陸軍中的皇道派和統制派,互相對立,明爭暗鬥終於表面化。軍閥相互間的內訌,使皇道派終為統制派所降服。
皇道派是一種現實的天皇親政論者,他們熱衷於形而上學的改革。與此相反,統制派則是合理主義者的集合體,反對動政變,主張在維持軍事統制的前提下,實行合法的國家改造,所以也被日本人稱為政策派。統制派敵視皇道派,皇道派又以實力回擊統制派。
2年8月,皇道派的相澤中佐,光天化日之下在陸軍省內暗殺永田軍務局長就充分說明了這一點。永田鐵山被稱為日本陸軍中有名的秀才,又是統制派的巨頭。所以被皇道派視為眼中釘。但是皇道派殺害永田,並不能為政變打開通道,今日「二二六」事件的挫折再一次證明了這個事實。
飛機又一次在被包圍的叛亂部隊上空盤旋,拋撒傳單,大喇叭裡也在不斷地出號召投降的喊話:
「戒嚴司令部2口日上午8時33分表告士兵書,內云:敕命已頒,天皇陛下已有詔敕,你們真心誠意服從長官指揮,堅決執行命令這是對的。但是現在天皇直接命令你們回到原來部隊,如果堅持抵抗下去,勢必成為違抗敕命、罪不容誅的國賊。你們曾相信自己是正確的,然而,如今已知誤入歧途,就不該因為事情已到如此地步,或者強**義而繼續頑抗。決不能留下叛逆天皇成為國賊的罪名,現在回頭還為時不晚,要立即停止抵抗,重返皇軍中來。如能這樣,以前的罪過將會得到寬恕,這不僅是你們的父兄也是全體國民的衷心期望。務望從放棄現在的陣地,回到原來崗位!戒嚴司令官香椎中將。」
這篇告士兵書是由…愛巖山廣播電台著名廣播員中術廣播的,他那充滿哽咽的語調,不但使平叛官兵為之深受感動,叛軍士兵更是為之落淚。
事變最終平息了,整個過程。沒有動用一槍一彈。官兵們一個個開始歸順,除了最強硬派的安籐大尉在山王飯店自殺未遂外,其餘全部投降。
下士官以下人員仍回原部隊,軍官們被收容到憲兵隊,這時,他們還寄希望於軍部,寄希望於日妾強大的軍人法西斯勢力。他們默默地期待著以後在法庭上的鬥爭。
然而,他們的期望只是一場夢,特設的軍法會議是按緊急敕命召開的。從4月末開始,只進行了一審,而且既沒有辯護人,又不公開審判,他們沒有被給予言的機會。
這場匆忙的判決,於7且初結束了。7月2日,在代代木陸軍衛戍監獄的刑場,被宣判死刑的,3名軍官全部被槍決。上午7時,第一批被判處死刑的香田、安籐、粟原、對馬和竹嶼3人,身穿草綠色軍裝,蒙著眼睛,被看守架著押赴刑場。
參與這次執刑的人,有監獄長以下o餘人,射手分3班,每班由一名大尉負責指揮,由3名中、少尉任射手。監獄一隅空地上的刑場,掘有3條深溝,在被處刑者的兩側和背後都堆有沙袋,後面則是高高的磚牆,在相距約,o米的槍架上,分別固定兩支步槍,一支瞄準前額,一支瞄準心臟。後者是準備射後不能立即死去時再向心臟補射的。每個受刑者都是正坐,身體被綁在身後的刑柱上。在赴刑場途中香田大尉仍慷慨激昂地對同伴們說:
「諸個!我們的死是以滿腔熱血走向天皇陛下所指引的地方,所以我們是為天皇而死。讓我們高呼天皇陛下萬歲!大日本帝國萬歲!」
個人並列在刑場上,一個人先高呼天皇陛下萬歲俱他的人也跟著應和起來。
在那令人窒息的瞬間,射擊指揮官根據監獄長的指示,以手勢出了射擊的口令。射手們一齊扣動板機,目標是前額部。槍響的同時,突然鮮血飛濺。而此刻,在刑場附近的代代木教練場,步兵演習的隆隆炮聲,直至執刑結束還在響徹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