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天睜開了眼睛,腦袋裡還是一陣一陣眩暈。b111.net
自己沒有死嗎?萬幸,萬幸,從青城山上失足落下來的那一刻,自己只當死定了,好好的趁著暑假去青城山旅遊,結果上了黑車的當,從後山懸崖上落下的時候自己真以為完蛋了。
還差二十九天自己才滿十八歲,這麼死了太不值得了。
祖父這個老軍人老說什麼在戰場上最危險的時候,腦袋裡會冒出什麼什麼英雄的高大形象,可自己飛舞在懸崖半空的時候,想到的卻全是自己的父親。
自己的父親也是個軍人,自己從小就在軍營裡長大的,自己那個粗暴的父親,從小就拿軍隊裡的那一套來對付自己,皮帶木棍可沒少招呼過,大冷天的都敢把自己六歲的孩子往冰冷的河水裡扔,寒冬臘月的讓自己孩子赤膊跑步
好容易上了大學了,擺脫了父親的嚴厲訓導外加皮帶木棍,本想著上個幾年大學,報考軍校,也算完成了祖父祖孫三代都是軍人的夢想,可誰想到差點把小命送在青城山。
不過還真的感謝父親,要不是父親從小拿準軍事化的那套來對付自己,自己也不會有強壯的體魄,沒準這次真就摔死在這了。
擒拿格鬥、拼刺殺,學習軍事教材,這是一個孩子本應該美好無比的童年嗎?可偏偏自己就這麼經歷過來了。
還有,還有自己那個祖母,怎麼會嫁給祖父的?祖父除了自己名字,還真不認識幾個字,偏偏祖母出身書香門第,琴棋書畫樣樣都行,後來成了大學歷史教員,有了自己這個寶貝孫子之後,恨不得把所有知道的知識都塞給自己。
一個悲慘的童年,蕭天搖了搖頭,覺得徹底清醒了過來,奇怪的是,身上居然一點不疼,仔細檢查了下,見鬼,怎麼一點傷也都沒有?
那是青城山,那叫一個高,那叫一個陡,每天爬上爬下的,山上的道士想不成武林高手都不成。自己倒好,一千多你摔下來愣是一點事沒有?
命大,命大,蕭天從地上翻身而起,朝著周圍看了看,這什麼地方?汽車呢?那些熙熙攘攘的人流呢?怎麼一個都看不到了?
放眼看去,荒涼,除了荒涼沒別的話說了,遠處似乎還有幾塊田,來青城山的路上,自己可沒有看到田那?
想找人問個路都沒有,蕭天活動了下筋骨,雙手合成喇叭狀大叫了一聲:
「有人沒有?」
沒有人回答自己。
蕭天忽然感覺到了一些不對,自己從上千米的高空摔了下來,衣服褲子居然還是新的,和自己身體一樣一點事情都沒有?難道
一個不好的預感從蕭天心裡升起。
正好也算巧了,遠處一個人影走來,抗著一把鋤頭,蕭天趕緊迎了上去:「大叔!」
農人好奇的打量著蕭天,好像在看一個怪物一樣:「外鄉人?洋學生?」
洋學生?不詳的感覺愈發強烈起來,蕭天趕緊點了點頭:「大叔,我是」
「啥是不是的啊,你說你們這些洋學生。」農人打斷了蕭天的話:「好好的讀書也就是了,做什麼非把辮子剪了,不知道縣城裡正在抓你們這些人嗎?逮到一個殺一個那!」
蕭天的腦袋「轟」的一下就炸開了,終於可以確定了,自己從一個時代,穿越到了另一個時代!
辮子?滿清?剪了辮子的洋學生?唯一可以確定的就是自己穿越到了滿清末期。
農人哀憐地看著蕭天,過了一會從懷裡掏出了一個油布包:「給,前些日子也有個洋學生把辮子剪了,結果害怕,央求我幫他買條辮子,誰想到我才去縣城買來,這學生就被官府抓了,卡嚓一下,當場腦袋就砍下來了,算你運氣好,這辮子那,哎,你拿去用吧,可憐的娃那」
蕭天心裡大是感激,想著應該怎樣報答,可自己拿出報答人家?忽然看了看農人身上穿的衣服,戴的帽子:「大叔,我這衣服很值錢的,我和您換一身咋樣?」
「你這學生,怕自己這身裝扮讓官府的抓了吧?」農人搖了搖頭:「走,我家就在邊上,我拿套我兒子的衣服給你,我那兒子也在縣城裡上學,可不和你們這些洋學生似的喜歡鬧事。」
跟著絮絮叨叨的農人來到家裡,換上衣服,戴上頂瓜皮小帽,把個辮子塞在腦後,恍惚間蕭天只以為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農人也怕惹出點事情來,等蕭天換好衣服,只管揮手讓這洋學生趕快離開,別給自己招惹麻煩。
走了段,在田間小埂坐了下來,剛問下下大叔,現在是光緒三十一年,也就是1905年。
光緒三十一年,滿清離滅亡也沒有幾年了。自己能做什麼?當軍人?倒是合格,論戰場上的拚殺,論軍事素養,論知識,自己沒準能混個旅長什麼的當當,這倒不錯,自己在這個時候實現了祖父的夢想:
三代軍人!
可誰要自己?北洋?蕭天心裡動了一下。北洋倒是不錯,可人家那裡人才濟濟,多自己一個不多,少自己一個不少,人家要不要自己還沒個准。
在路邊坐了下來,蕭天把身上的東西一樣一樣掏了出來。
香煙一包,一次性打火機一個,鑰匙一串,皮夾一個,裡面有蕭天身份證一張,人民幣若干,信用卡兩張,手腕上還帶著一塊自己生日那天祖母送給自己的三十年代的老式浪琴表,這可是被祖母當成寶貝一樣藏著的。
難道自己就憑這些東西在這個時代生存下來?左手拿著打火機,右手拿著鑰匙上戰場去?是拿打火機燒死敵人,還是用鑰匙捅死敵人?
可惜自己那個旅行背包不知道落到哪去了,不然裡面還有手機、照相機可以用。
忽然想起了什麼,從脖子裡掏出了一個條始終帶著的紅繩,下面垂著一個小小金牌,據說這是當年祖父在戰場上繳獲的,後來就成了蕭家的傳家寶。
還好,這金牌沒準還能換兩錢,說不定還能做些小生意。
這金牌自己仔細看過,正面是個「蕭」字,和自己姓一樣,說不定這就是自己祖父為什麼當年不上交的原因。背後寫著一個略小些的「容」字,不知道什麼意思,難道金牌的原主人叫蕭容?
在那呆呆坐了半天,腦子裡亂成一團,想去北洋當兵,也得找到地方,現在唯一要考慮的,是怎麼在這個時代活下去
漬流縣城,位於河間府西面大約一百多里處。
這是個小小的縣城,可最近什麼革命黨、什麼留洋學生的新式觀念,近兩年也都傳到了這。
縣太老爺如臨大敵,革命黨那可不是鬧著玩的,沒準哪天就弄顆炸彈,「轟」的一下就扔進了你家院子裡。
縣城門口最近查的越來越嚴了,蕭天進縣城的時候心裡大是緊張,自己頭上的這條辮子可是假的,萬一被那些盤查的兵丁拉上一拉自己這條小命就算交代在這了。
忽然想起自己帶著的那包煙,拿在手上,迎著穿著勇字號號衣的兵丁頭目迎了上去,一邊問著:「大老爺,衙門往哪走?」一邊順勢把煙塞到了頭目手裡。
這是一個心理誘導了,「大老爺」是哄頭目開心,說要去衙門是讓頭目心理上放鬆警惕,一邊說話一邊塞煙是為了讓頭目沒有反應時間,徹底喪失警惕。
這些動作說話一氣呵成,那頭目果然一邊聞著香煙一邊說道:「嘿,這煙還真香,你個窮小子居然有那麼好的煙,別是偷來的吧?」
「我娘給的,我娘讓我到了城裡一定要記得給大老爺煙,這煙可是我娘借了錢托人從城裡買來的。」蕭天揉了揉鼻子,滿臉不服氣地說道。
這時那些看守城門的一眾兵丁笑嘻嘻地圍了上來,頭目藏好了煙:「去衙門找誰那?」
「找我表叔,我表叔是這的師爺」蕭天說著,忽然重重的咳了起來,咳的滿臉痛苦,斷斷續續說著:「大夫說我說我有病沒錢治所以」
那咳的上氣不接下氣的樣子,讓小頭目捂著鼻子躲到一邊:「他媽的,有這買煙的錢還不如給你買條草蓆給埋了,沒準就是孫師爺家的,聽說孫師爺是有這麼號窮親戚。去,去,進了城往東面就是衙門了!」
蕭天心裡暗叫僥倖,總算闖過了一關,自己也沒個去處,要不在這縣城裡找點事做,不定什麼時候就餓死在道上了。
去投北洋的念頭只能暫時擱一擱了,先把肚子填飽,再想辦法湊些路費才是真的。
可去了幾個地方,居然沒個店家要人的,時近中午,飢腸轆轆,蕭天苦笑著搖了搖頭,現在才知道什麼是一文錢難倒英雄漢了。
抬頭看去,不遠處有個當鋪,摸了一下自己脖子裡的那塊小小金牌,終究有些不捨,這是祖父當年拿命換來的。
又摸向了藏在懷裡的那快浪琴表,咬了咬牙,邁步進了當鋪。
一進去,內擺一列大屏風,為的不讓他人看見當鋪內的情況,也不讓熟人看見來典當者的窘相。
「先生,這能當多少銀子?」
當鋪裡有坐櫃的和站櫃的兩位先生,蕭天多少知道一些當鋪知識,那坐櫃的只怕就是這當鋪掌櫃的了。站櫃的朝表看了一眼,懶洋洋地問道:「活當死當?」
「活當,六個月。」
站櫃的立刻用抑揚頓挫的聲音叫了起來:「破爛西洋表一隻,六月,月息二分五厘,扣當年息,實得銀子二錢,開票!」
「等等。」蕭天再也忍耐不住:「先生,您可看仔細了,這是浪琴表」
「客人不當,送客!」那站櫃的連理都懶得理蕭天,直接又叫了起來。
蕭天大怒,拿起表就要朝外走,這時候坐櫃的趕緊站了起來,打著圓場說道:「這位小爺,您這表讓我看看成不?」
蕭天把表給了坐櫃的,坐櫃的只草草瞄了一眼,就交還給了蕭天:「小爺,您這又不是金錶,樣子又古里古怪的,到哪都是這價。」
蕭天拿過手錶,見表帶上不為人知的劃了二道指甲印,冷冷笑了一下:「您怕是掌櫃的吧?你這一看,在我的『轅子』上做了『餅子』,我到哪家店子裡,人家一看您的記號,這出的價可多不出二錢銀子那,末了我還得到您這來。」
這是當鋪裡的黑話,又叫「春典」。「轅子」的意思就是「表」,「餅子」的意思就是「二」,掌櫃的悄悄在表帶上做了記號,外行人看了不懂,可當鋪裡的人一看著這暗記當時什麼都明白了,所給的當價絕對不會超過第一家。
掌櫃的拿著水煙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蕭天:「小哥,一家人?」
「不敢,以前也在這行幫過幾天忙。」蕭天硬了一下頭皮,吹了個牛。
掌櫃的恍然大悟,朝著站櫃的說道:「既然是內行,好表一隻,四錢銀子!」
這價錢也壓得低的不能再低了,可這算給自己這個「內行」面子了,接過了銀子和當票,蕭天抱了抱拳,苦笑了下朝外走去。
「等等!」
後面忽然傳來一個姑娘聲音,蕭天回過了頭,看到是個估摸著十五六歲的姑娘叫住了自己,這些山西商人開的當鋪,姑娘家的沒有那麼多避諱。
這姑娘長的眉清目秀的,仔細看也是個美人,走到蕭天面前,打量了會蕭天:「小哥尊姓大名。」
「不敢,蕭天。」
「認識字不?」
「上過幾天學,認識。」
姑娘點了點頭,走到掌櫃的面前嘀咕了幾句,掌櫃的先是不斷搖頭,接著禁不住姑娘央求,只能點了下頭,請蕭天坐了下來,讓人上了茶:
「小哥,老哥我說句話,您聽了別介意,瞧您這樣子似乎過的不太如意,您要願意的話,我這店裡一個跑街的夥計剛回老家那幫忙去了,您做過這行,又識字,我呢,這也破個天大的例,請你這外人來做個跑街的,管吃住,不給錢,您要是做滿一年大家滿意,我給您一厘的股,您看如何?」
蕭天怔了一下,進當鋪當跑街的?自己從來沒有想過會入這行,可現在似乎這是自己唯一出路了。在那想了一會,終於點了點頭。
見蕭天應了下來,掌櫃的頓時恢復了威嚴:「那好,從現在開始你就算我『喜慶鋪子』跑街的了,記得,別人要問起來,你就說是從老家來的。我姓武,你就叫我武掌櫃的,那是金先生。這個幫你說好話的,是我女兒武盼男。」
蕭天一一記了下來,心裡苦笑不止,自己居然成了個當鋪夥計。不過話說回來,還真得多謝這位武盼男姑娘,要不是他自己還真不知道下一步應該怎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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