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海中浮現出穿越之前看到那個和我長相一樣的女屍,不由得笑起來:原來如此啊!
將水桶一扔,跑到書房,吼道:「黑玉皇!你給我出來!」
半晌,毫無動靜。我將書房的每個角落都找遍,仍舊不見黑玉皇和美今的蹤影。難道是我的猜測有誤?
此時,天已大亮,樂聲也漸漸消隱,走到院中來,那個人還在大睡。
我坐在地上,百無聊奈地用一根草掀他的鼻孔、耳朵,老半天,他才睡眼惺忪地睜開眼,茫然道:「你,你掀我耳朵做什麼?」
「你是誰?」
「我,我,我……」他「我」了半天,我指著他的鼻子道:「你竟然敢冒充黑玉皇來騙我?說,你到底是誰?黑玉皇呢?」
「他,他,他死了!」假黑玉皇囁嚅著,看清他的面容,長相普通,倒也不難看。
「我還不知道他死了,要你說。」看來也問不出什麼了,這傢伙鐵了心要為黑玉皇保守秘密。反正我也知道他是冒牌貨,黑玉皇心思縝密,就算有什麼計劃也不會告訴他。
「好了,你走吧。見到黑玉皇告訴他,我已經識破他的詭計。」我起身來伸了個懶腰,「今晚有好戲,我得養足精神!」
他張張嘴,似乎有話說,我轉而又道:「對了,你要是沒什麼事,就幫我守著門,我想好好休息一下。」
他似乎略有驚訝,到底點點頭,說:「可以!」
「別那麼快答應,先和我吃個早飯吧。」
我走向廚房,他踟躕片刻,也跟來了。
我指揮他生火,將蒸籠中的飯菜熱了熱,這傢伙幹活倒是一把好手,很快就將火燒得旺旺地,鍋裡冒出騰騰熱氣來。
招呼他上桌吃飯,他站著跟個木樁子一般不過來,我將剩飯分成兩份,說:「吃!不吃哪有力氣和人打架。今晚就仰仗你了。對了,你還沒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呢。」
「唔……我叫齊桑。」他接過我遞過的飯,我見他手掌黑乎乎地,也懶得讓他去洗了,示意他坐下,他不坐。
無奈,只好讓他站在門口吃,我草草吃過,說:「齊桑,還得麻煩你做飯。你會吧?」
他嘿嘿一笑,露出潔白的牙齒:「勉強過得去。」
我心感寬慰:「我實在太睏了!要睡覺去。如果我沒醒,你可萬萬不能叫醒我!切記!有勞你啦!」
也不待他回答,跌跌撞撞走到昨晚睡覺的房間,倒頭便睡。
這一覺真是香甜,直到下午,日影西斜才滾下床。
天知道,這些天多麼辛苦,睡覺對我來說簡直就是奢侈啊!有了精神,今晚才好對付。
齊桑在院中走來走去,一臉焦慮,見我推門而出,迎上來:「吳蘭!該吃飯了。」
經他一提醒,我也覺得飢腸轆轆,到廚房裡,看見滿桌香噴噴的飯菜,竟都是我愛吃的,我哈哈一笑,饕餮大吃,打著飽嗝讚揚他的手藝:「好廚藝!」
他恍若陷入了沉思,此刻見我說話,心不在焉地朝我笑了笑。
眼見著夕陽西下,暮色四合,心頭便突突地打起了小鼓,到底還是緊張。
搬了一把椅子坐到院子中,齊桑也跟著,側立我身邊,我問道:「齊桑,你知道今晚會發生的事情嗎?」
齊桑說:「不知道。」
我淡淡「哦」了一聲,對他的話不是很在意,看著黑黢黢的天空,心頭越發不安。
眼見著天色完全黑下去,月亮尚未升起來,黑玉皇說過,今晚是月圓之夜,那麼,月亮可能會出現得比較遲。
光明來臨前的黑暗總是充斥著不安和畏懼,我焦躁地走來走去。
為何那麼多奇怪的人,竟然沒有一個前來找我?
神龜王、黑畫眉、水仙兒、冷若華、美今、奇怪的馬車伕等等,為何竟然沒有一個人來抓我?
不太正常啊!
難道是黑玉皇騙我?
也不太可能。
我打開鬼眼,瞧向站立一旁的齊桑,他仰望長空,眼中流露出一股異樣的神情,如此闊朗,如此充滿豪情的眼神!
我大吃一驚,一個小小侍衛,為何竟然有此等神情?
難道,我對他身份的猜測居然不對?如果不是我想的那個人,那他究竟會是誰?在我身邊有何目的?
他站著,我坐著,這種高低形成的壓抑感很快讓我坐不穩了,我起身來,在院子中緩緩踱著步子,正在我冥思苦想之間,齊桑開口了:「今晚的晚餐好吃嗎?」
我略感意外,果然不是我猜測的那個人。若是他,怎敢如此問話?
「不錯!」我答道,眼珠子一轉:「多謝你的晚餐。最後的晚餐!」
「哦?」他撤回目光,轉而投向我,嘴角浮上淡淡的笑意。
「明日,我恐怕就見不著陽光了,遑論吃飯。」我說,「有個故事你應當聽過:耶穌被出賣的那一夜,拿起餅來,祝謝了,擘開,說:『這是我的身體,為你們捨的;你們應當如此行,為的是紀念我。』飯後,也照樣拿起杯來,說:『這杯是用我的血所立的新約;你們每逢喝的時候,要如此行,為的是紀念我。』」
他的眼神安定自若,說道:「我不知道你說的是什麼。」
我頓頓,說:「以後,當你們看見自己的理想得以實現的時候,也該紀念我。」
他不語,眼神坦然。
「記得告訴他,一定要紀念我!」我將聲量提高,說出這番話,眼中已經充溢了熱淚。
「吳蘭。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齊桑微微一笑,「你看看那邊天空,好奇怪!」
方才也覺得天空中的顏色突然間似乎變得明亮了一些,此刻看去,果然,厚重的雲層中竟然放出一束刺眼的光亮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