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怕龍丹發現我變回女身,因此盡量和她保持距離,不讓她碰到我,雖說我比太平公主好不了多少,但是畢竟已經是女人了,她若是碰到我不會不知道。好在她平日裡就不像我那般黏糊,基本只和我的手或者肩膀肌膚相親,此刻只需作出大氣不敢出的樣子她就放心了,萬萬不會抱著我不放。換了我,那就是另外一番光景了,非抱著她不可的!
馬車速度飛快,我從帷帳看見車外的房屋飛速倒退,車的選材用料都是極好的,做工也頗為精細,竟然不怎麼顛簸,很快便能看見遠處宅子的點點燈火。
龍丹似乎舒了一口氣,我心中的不甘卻越來越強烈:膽子也忒小了吧!考古那會兒你好像也不是這樣的。何況,你不是聖女嗎?都能指揮神龜王,你還有什麼可畏懼的?
我悶悶不樂,從馬車帷帳往外看去,清楚地看見在夜空下神秘的回龍十八彎樓台井然,宮殿巍峨,月光如一個白色的罩子,罩在宮殿的飛簷斗拱上,顯得格外沉重而且猙獰。
心中一凜,有點害怕,正待將帷帳放下,忽然,狂風風毫無徵兆地捲過,枯丫的樹作出淒厲的樂曲,飛鳥成群地從兩旁的密林撲出,黑色的羽翼瞬間將我的視線遮住,鋪天蓋地的撲稜聲將車中的人都驚呆了。
「怎麼有這麼多鳥?」龍丹從我揭開的帷帳往外看,我茫然搖頭。
月光下的龍丹顯得如此聖潔,我不禁讚歎,她為聖女,那當真是當之無愧的稱呼。
龍丹沒有注意我在看她,臉色突然變得凝重,湊近美今的耳朵不知道說了什麼,反正我聽不見,兩耳全被飛鳥亂糟糟的撲騰聲充塞。美今掀開帷帳,對著那車伕大叫,定然是催促他再快點。
我很是不解,但是龍丹神色有異,她並非怕事之人,難道真的會有非常可怕的事情發生?她已經是聖女,她還怕什麼?
龍丹嘴唇微張,一面看著車外,一面下意識地捉住我的手,緊緊拽住。我感覺很怪異,想問她,但是車外想起此起彼伏的鳥鳴聲,陰森恐怖,我被嚇得身子一縮,也顧不得去問她,問了也是聽不見的。
忽然,馬車一個緊急叫停,我們都被這突如其來的一招弄得七倒八歪,我最慘,被龍丹和美金壓在了身下。我的頭驟然碰到車的木框,眼冒金星,疼得我直吸冷氣。
待我回過神,覺得耳畔清淨多了,那班飛鳥不知道飛哪裡了,嘈雜的聲音沒了。
「發生什麼事了?」龍丹臨危不亂,將美今推開,抓緊車框,穩住身子,急忙問外面的辛追等人。
辛追回答道:「龍公子,這裡一群,一個……擋住了我們的去路。」聲音像是要哭了一般。
我吃力地爬起來,扶著被撞得生疼的小腰,爬到車門,正待掀開帷帳,龍丹一隻手伸過來,將我拖著倒回車心。
「你在裡面好好待著,我去看看。不要出來!」龍丹語氣嚴厲,不容爭辯。我一屁股坐下,不知道她為什麼這樣。
看看,看看咋啦?看也不讓我看,真是豈有此理!
辛追說得那般恐懼,我哪有不起疑心的?到底是什麼東西擋住了我們的路?難道就憑著龍丹的聖女身份還有擺平不了了的事情嗎?聖女是誰?是神龜王見了都要下跪的人物,比起漆王那個軟蛋,這才是貨真價實的主兒。
龍丹說著已經出去,我向美今使了個眼色:「美今,你也去看看,到底是什麼?」
美今點點頭,就算我不下令,她也必然是要看的,究竟是什麼東西如此令人害怕?不好奇是假的。
我揉著腦袋,揉著小腰,疼得我齜牙咧嘴,此刻車廂中忽然變得漆黑一片,我喃喃道:「天氣變化也太快了吧!一會兒鳥飛,一會兒天黑,什麼鬼天氣!」
不待我說完,忽然覺得車被什麼東西穩穩當當舉起來了,由於上升的速度極快,有那麼兩秒鐘彷彿失去了重力,整個人差點被拋到半空。然後就是重重地砸在地板上,我的屁股呀,那叫一個疼!
什麼東西?難道是吊車?我抱了一絲驚喜,將龍丹的話拋到耳後根,掀開帷帳想看清楚。
唔唔,什麼東西,這麼亮?將烏黑烏黑的天空映照得亮若白晝。
我盯著那兩個亮晶晶、碩大無比的燈泡看了一會兒,太亮了,我的眼睛一時適應不過來,手擋著過了好一陣才適應,一陣怪怪的熱氣將我熏得有點摸不著頭腦。
剛適應,燈泡居然閃了一閃,瞬間的黑暗又瞬間的強烈光芒讓我更好奇:電流不穩?
我正胡思亂想著,聽見龍丹猛喝:「吳蘭!快回來!」她的聲音充滿了恐懼,同時聽得一陣嘩啦嘩啦掉東西的聲音。
我,我,我也看清了,那不是什麼燈泡,是兩隻碩大無比的眼睛!每隻眼睛足足有一個籃球那麼大!發出刺眼的、強烈的光芒,將半片天空映照得猶如白晝,月光也黯然失色。
那得有多大的身體才會有如此巨大的眼睛!我已經不能思考龍丹的話了,順著兩隻眼睛周圍看去,天啊!這是,是什麼玩意兒!巨無霸?史前恐龍?
它的樣子沒什麼好描述的,頂了個《侏羅紀公園》裡面霸王龍凶殘的頭顱,但是眼睛不一樣,眼珠子向前凸起,像是蜥蜴的眼睛,因為眼睛太亮,根本看不清它的身體,一時之間也看不清它的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