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今走在我後面,腳步輕盈,不專心竟然很難聽到她的腳步聲。我心中一動,問道:「美今,你的師傅是誰?」
「窺鏡先生!」美今想也不想就答道。
我沒有回應,感覺到身後那陣淡淡的薑花清香彷彿停留了片刻,略一停滯,又跟了上來。
奇怪的是我們從大廳經過時,大廳中一個人也沒有。不知道那些神仙般的女眷突然之間消失到哪了,大約是看表演去了吧。
美今要了一輛馬車,我注意到正是昨晚那個形容猥瑣,一隻陳舊的帽子蓋住面容、只露出黑茬鬍鬚的那個車伕,上車前他的臉有意無意地對著我停留了一兩秒鐘。
我一躍上車,車伕頗為驚訝地回頭,我微微一笑:「勞煩您了!」
美今說了一聲:「風平街三十八號!」
我大吃一驚:「風平街三十八號!」
美今低聲說:「正是!太子殿下正在那裡等您!小猥就是出來送信的時候被神龜王家的灌灌給咬傷了!」
「灌灌?灌灌是什麼?什麼東西能傷害小猥?小猥說過,他不怕其他動物的。」
「是一種奇怪的鳥,兩隻頭,三隻翅膀,四個尾巴,是小猥的天敵。神龜王家養著專門來對付小猥的。小猥以前就被傷害過,但是那時候窺鏡先生在,救了小猥。今天窺鏡先生不在,我們只能求救您了!」美今說著伸手將我懷中的小猥輕輕撫摸了幾下,甚是關切。
「等等!」我抓住她的一隻手,「你所說的太子殿下是指誰?」
詫異被笑容代替:「正是圖夏天,圖將軍!」
「你怎麼會知道他是太子?你是他的人?」我加重了疑問。
「正是!吳公子,美今知道您是個好心人,太子殿下看的一點不錯!」
「這麼說來,前天他在夜市上遇到我們之後,也是你告訴他我在這裡了?不然他怎麼那麼快就找到我了!」
「正是!吳公子。美今不敢懈怠!冒犯之處還請見諒!」
看來這幾天的行蹤基本都是美今有意安排的!難得的是她能在花媽媽眼皮子底下行事如此周密。我有種被人操縱的不愉快,對她的好感瞬間變得有點反感了。
「你們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難道我對你們有什麼利用價值?」
「不敢!吳公子。我們對您沒有任何目的,我們是來保護您的!」
「保護?我需要保護嗎?我怎麼看不出自己有什麼危險啊!」我委實莫名其妙了。
「這其中的細節請恕美今並不知情,見了太子殿下他會告訴你詳情。」
不知情?我看這丫頭有點精明過頭了。怎麼會不知情?
「那也好!你且告訴我,太子殿下怎麼有危險了?龍丹人呢?」
「吳公子!太子殿下目前處境我也並不是十分清楚,我是從小猥口中得知的。小猥說了這些就疼得現出原形,再也不能說話。龍公子麼,美今追出去之後就再也沒看見龍公子的影兒,在街上遇到了小猥,這就回來了。」
我看再也問不出什麼來,心底實在有太多的疑惑。美今雖然回答得條縷清晰,卻並非我想要的。我催促那馬伕道:「勞煩您再快點!」
馬伕長鞭「啪啪」甩了幾聲,朗聲長歌,我本是不在意,忽然間竟然覺得那歌聲十分熟悉,像是在哪裡聽過。
腦海中那隱隱約約的靈光閃現,終究又如同被風吹滅的火燭般只餘下裊裊煙霧。
不大一會兒,馬車停下來,我們下了車,那車伕古怪地揚聲長笑,不等美今將車費給他,竟然飛鞭驅馬,卷塵而去!
美今似是極為吃驚,道:「這人怎的?」
「你平日裡見他多嗎?」
美今搖搖頭:「也是最近才見他的。」
「哼!」我的鼻音只有自己才感覺到,看來是傾巢而出啊!各路鬼怪都驚動了。卻不知到底是為了什麼?
此時的回龍十八彎在黑壓壓的夜幕之下顯得分外猙獰,山間偶爾閃耀的鬼火頓時帶來浪潮般洶湧的寒意。我有點後悔,怎麼跑這死人堆來了!
只有我們倆,有事情是明擺著的了,就算沒什麼事情,我也沒有那個膽子在死人堆裡橫衝直撞。別看我是學考古的!
就像龍丹說的,要不是我有點神經質,對很多事情不上心,就算有什麼害怕的東西也會很快忘記,不然早就被嚇死了!
龍丹!咳咳,龍丹,此時我將救黑玉皇的那股浩然之氣丟得一乾二淨,心裡就念道著要是龍丹在,我就有個依靠了。
強打精神,藉著美今手中的火折子將周圍仔細看了一遍,和我們昨晚來的沒什麼兩樣,一樣的陰森恐怖,一樣的街道。
突然,一陣微帶腥氣的風掃過,美今手中火折子「噗」地突然滅了,我的眼前一黑,驚恐中慌忙去抓美今:「美今,怎麼回事?怎麼沒火了!」
沒料到竟然抓了個空,美今不在剛才的位置了!
「美今!你在哪裡?」
沒有人回答我。我情知有問題,不敢再動彈,迅速將眼睛狠狠閉上,驀地睜開,眼前的一切變得清晰無比,但是又那麼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