剎那順眼望去,在那邊,逐漸升起的太陽正面,巨大的機體正在接近。
「那是機動裝甲(mobilearmor,簡稱ma)!」
敵機呈現出矮胖的鵝卵形狀,就像是用鮮血塗紅的裝甲散發出鋼鐵的光彩。能天使的系統立即彈出從veda的數據庫裡傳來的機體數據--阿格利薩,在第五次太陽光糾紛中投入使用的ma。
在這架機體的前部,ms的身影正探出上半身窺視著這邊,和阿格利薩一樣被塗裝成血一樣鮮紅的ms正是aeu的制定式。
「是那架制定式!」
剎那還記得,過去莫拉利亞和aeu聯合舉辦演習的時候,在阿扎達斯坦王國的政變騷亂上曾與它交過手。
那架制定式的駕駛員是阿里?艾爾?薩謝斯,將剎那的人生完全顛覆的男人。那個身為傭兵的男人為何會在這裡!
「讓我來償還之前欠下的恩情吧!嗯,高達大人!」
從制定式的外部麥克風傳來薩謝斯的聲音。毫無疑問!紅色的制定式用配備在右腕的線性來福槍射擊。
「唔!」剎那駕駛能天使高達躲開了從左右兩側襲擊過來的敵人的子彈。在平時做來毫不費力的動作,對於現在的剎那來說,這種程度的重力就足以讓他在駕駛艙中的身體左右搖晃了。
抓住空隙,能天使高達的機體引起一陣震顫--阿格利薩用身體撞擊能天使。能天使被撞倒在沙漠的地面上,全身都揚起遭到痛擊之後的沙塵。
剎那的意識斷斷續續,時有時無。他感覺到了震動,回過神時發現駕駛艙的監視其前部整個被覆蓋在阿格利薩的底部。能天使高達的周圍矗立著阿格利薩折疊起來的六隻長腳。他被阿格利薩困在了中間。
「我不客氣了。」
聽到薩謝斯冷酷無情的聲音時,位於阿格利薩長腳中央的圓形放射口處閃出藍白色的光芒,散發出閃耀的藍白色火花。緊接著藍白色的火花像亂舞的雷電一樣向著能天使高達襲去。
駕駛艙裡響起剎那的慘叫。全身皮膚的細胞都如同正在被撕裂一樣,如此劇痛佈滿了剎那的全身。呼吸無法進行,但是慘叫聲卻不斷的從剎那的喉嚨裡迸發出來。
「哼哼哼哼」隱約傳來薩謝斯的笑聲。
「阿格利薩等離子罩的滋味如何?留下機體給我消失吧,庫爾吉斯的小鬼!」
阿格利薩腳部中央某個放射口的光芒從燈光轉變為閃光。與此同時,侵蝕著剎那全身的劇痛也再加倍。
「嗚啊啊!」
剎那沒有比現在更加清醒的時候,他的雙眼圓瞪。等離子罩帶來的痛苦盡情的拉扯著剎那喪失的意識朝著反方向拖曳。
但是突然出現啪的一聲,電路的開關好像被切斷了,剎那的意識陷入了黑暗當中。
剎那他做了個夢,或者該說是走馬燈,在夢中他向著戰場奔跑。懷抱在胸前的衝鋒鎗十分沉重,呼吸很困難,甚至連心臟的跳動都令他感到痛苦,即使如此,剎那仍然向前奔跑。他正在凝視著,是年少時起自己的身影,安靜的,凝視著。
「會死嗎?」
在他心中如此小聲的喃喃自語著。
分明已經如此強烈的反抗了,如此奮力的向著戰場奔跑了,已經戰鬥到了這個程度了。
「我還是會死吧!」
用這雙年少的眼睛,用全部的心靈,明明已經看得如此分明了,他來抵抗這個荒謬的世界了,他來對這個不講理的世界表示憤怒了,他要來修正這個世界的矛盾。
在這個已經扭曲了的世界之中,就這樣什麼也改變不了,就這樣繼續失去一些什麼東西。然後死在無人知曉的地方嗎。少年時期的他,帶著淚水抬頭望向天空。
現在的他也看向同一個地方。上空有著某個展開發光翅膀的物體憑空而降--外表看來像個人形。
「沒錯,我想要變成那個,想要變成那個。」
他緩緩的抬起手臂,向著天空的方向伸了出去。
「高達!!」
剎那的嘴微微的震動著。
剎那現在並沒有受到等離子罩帶來的痛苦,殘留在他體內的微笑的希望之光也沒能停止遍佈全身的激烈疼痛。他只是什麼也感覺不到,因為這是人類的身體在接近死亡時的本能,這個身體已經達到極限。
但他的手臂卻一直伸向前方。向著期盼的、無論如何也無法不去渴望的東西伸出了手臂。
「高達!!」
「就用這個來幹掉你吧!」
薩謝斯的聲音,剎那已經聽不到了,他發抖的手指小幅度的痙攣著,就在這個時候失去了力氣,他的眼角看到一道紅色的光束疾掃而過。
被光束槍貫穿的阿格利薩發生了爆炸。和之前完全不同的衝擊令剎那略微回復了一點神志,爆炸產生的黑色煙霧遮蔽了眼睛所能看到的範圍,那是碳元素所形成的塵埃。在暴風把它們吹散時,剎那看到了。
懸浮在空中的光點,展開發光的紅色翅膀降落下來的物體,呈現出人類的體型。
「高、達」
剎那反覆的呼喚著這個名字。
「高達--!!」
剎那渴望的高達,剎那所尋求的高達。即使伸出手去,也無法立刻抓住,懸浮在空中的人形的物體。
它發出了回應。
「還活著?」
「你沒事吧,能天使的駕駛員?」
「你、你是?」
能天使高達駕駛艙裡的監視器上映出身著駕駛員制服的粉紅色頭髮的少女的臉。少女有著一雙小惡魔一樣的大眼睛,眼角處略微有些上挑。臉上散佈著幾點零星的雀斑。從情況和聯絡內容看來,她毫無疑問就是剛才降落的那架ms的駕駛員。阿里?艾爾?薩謝斯的制定式似乎在阿格利薩被破壞的時候就撤退了,附近已經看不到他的身影。
「妮娜?托裡尼蒂。」
監視器屏幕上的少女自報姓名。
「和你一樣,也是高達的駕駛員。」
「高達駕駛員」
剎那此時已恢復了意識。一眨不眨的看著降落下來的高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