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折扇
又是厚道的4000字!
愣了下神,看了看林老頭,發現林老頭除了手上握著一把看起來品相相當不錯的折扇之外,再無他物,便知道這老頭故弄玄虛,所說的玩意兒便是手中這把折扇,便笑著說道:
「呵呵,林爺爺,您老是風流不減當年啊,如果換上黃袍馬褂,像乾隆皇帝一樣去江南走走,都不知道會迷倒多少江南老太太哦!」
「哈哈,墨白,說得好說得好!」老頭兒見李墨白打趣兒林老頭,笑著起哄道,「老林,你也是的,半截身子骨都入土了,怎麼聊發少年狂,拿把折扇晃悠啊!咦,莫非你說的玩意兒就是這把折扇?」
「哈哈,我的老夥計啊,不服老不行吧,我看啊,估計在我一進來墨白就盯上我這把折扇嘍!」林老頭也不怪,頗有幾分得色地哈哈笑道。說著話將手上的折扇利落的一轉,將扇頭遞給了林墨白,「既然墨白早看出來了,就讓墨白先看吧,誰讓你老頭子老眼昏花呢!」折扇不是易碎品,倒也沒有瓷器那樣嬌貴,有那麼多講究,直接遞過去也無妨。林老頭說話可是很講究,顯然得到這把折扇後,頗為下了一番功夫,一般人會把折扇說成『柄』,但實際上折扇應說『把』,只有團扇才會說『柄』,因為折扇是把玩之物,團扇才有手柄。
「呃,爺爺您先吧!」接過折扇,李墨白很是恭敬的遞給了自家老頭子。林老頭擠兌老爺子,自己可不能在外人面前失禮,握在手裡時感覺扇骨不錯,雖然心下著實好奇,這林老頭淘弄到誰的扇面了,顛顛的來獻寶,但古玩畢竟是一種文化不是,咱又不是那些附庸風雅的暴發戶只買貴的不買對的,既然帶一個古字,那傳統的禮儀尊卑絕不可失。
「哈哈,老東西,羨慕吧!」這林老頭的幾個兒子孫子沒有一個喜歡古玩的,被老頭引為憾事兒,老爺子卻是毫不留情地打擊道。接過折扇,也不撒開,老頭兒先是仔細地打量著扇骨,然後撒開折扇,仔細觀察扇面,期間還拿起放大鏡仔細的觀察扇頭的包漿、扇畫和落款印鑒。
折扇,是一種用竹木或象牙做扇骨、韌紙或綾絹做扇面的能折疊的扇子,也是中國傳統文人雅士的最愛。用時須撒開,成半圓形,聚頭散尾。又名撒扇、掐扇、摺迭扇、摺疊扇、聚頭扇。折扇最早出現於公元五世紀的南北朝時代。《南齊書》上說:「褚淵以腰扇障日」,這「腰扇」,據《通鑒注》上的解釋,「即折疊扇。」不過那時還不流行。到了北宋,「如市井中所制折疊扇……展之廣尺三四,合之止兩指許」,市井有制,說明它已不是少數人專用的了,而是已經成為商品了,並且流行開來。
另一說折扇是一種舶來品,由日本遣唐使作為進貢禮品送到中國。但個人以為,《南齊書》所載還是比較靠譜的,堂堂中華一把折扇還需要從當時還是半奴隸社會的小日本引進,笑話耳!
約莫過了十分鐘,合上折扇,遞給了李墨白,笑瞇瞇地說道,「墨白,你看看,然後說叨說叨,要是說得好,還比較喜歡的話,就留下吧!」老頭兒宛若這折扇是自己的一般,旁若無人地考校起李墨白,也不看旁邊的林老頭,林老頭聽老頭子如此說也不惱,笑瞇瞇的,如同一尊彌勒佛。
「呵呵,這可是林爺爺的心愛之物,我可不敢奪林爺爺所愛啊!」接過折扇,聽老爺子如此說,雖然沒有看但心中已經篤定這是一件大開門的玩意兒,老頭子是在給自己抬轎子呢,畢竟古玩圈兒就這麼大,從來都是口口相傳。
拿起折扇,仔細觀察了一番,竟然發現是一件難得地精品,也頗為震驚,難怪老頭兒上手就捨不得放下,「林爺爺,您這可是件難得一件的精品吶!九五十六方的淺刻平地留青雕古方頭玉竹骨折扇,扇骨是支慈庵大師雕刻的《青蓮圖》,扇畫是虎癡張善孖大師畫的《虎嘯圖》,好東西啊,我真的都想留下了,就是不知道林爺爺您是否肯割愛呢!」
李墨白不由大讚,所謂九五十六方指的是扇骨長九寸五分,大骨小骨合計十六檔,乃是清末民國時期的最流行的標準規格;淺刻平地留青雕是說扇骨的雕刻工藝,即將圖文留於竹皮(青)上,其餘剷去為底(地),圖文再以淺刻法,分出層次,從而具有深淡的墨色效果;古方頭是說扇頭的樣式,常見的扇頭樣式有直方、古方、魚尾、葫蘆、如意、和尚頭(圓頭)。
至於支慈庵大師,不得不先介紹下支慈庵大師的背景了。支慈庵大師則是近代最著名的竹刻大師,藝術造詣深厚,能書善畫,尤擅金石。以畫理刻竹,講意境,求情趣,熔書、畫、刻於一爐,刀工精緻,謹嚴有法。竹刻畫面結構完整協調,刀法準確精細,善於運用竹片自然的「皮」、「青」,表現畫色的濃淡陰陽。雕刻手法有陰文淺刻、留青淺刻、淺浮雕和高浮雕等表現形式。
日本入侵上海後,支慈庵刻「蒲塘清趣及蠶葉圖臂擱」,作品正面用留青法刻荷塘景色,荷花花瓣纖細輕薄,花蕊上有幼蜓點足,飄飄欲飛,荷葉翻捲舒展,葉面的筋脈紋理及高低起伏,狀寫入微。臂擱背面在竹簧上用淺浮雕手法刻「蠶葉圖」,桑葉上有數條銀蠶蠕動,葉面蝕孔纍纍,刻劃得惟妙惟肖。《竹人續錄》的作者、文物鑒賞家褚德彝題跋曰:「慈庵刻竹,今之希黃、松鄰也。此秘擱刻蠶葉圖,適強鄰來侵,郡縣皆遭殘焚。未逐鯨吞,先為蠶食,此畫為預兆矣。」評價不可謂不高,支慈庵刻這件臂擱,意在影射日寇入侵,國土淪喪,民族危亡,憂國之情溢於刀鋒。
而虎癡張善孖,那就更是大大有名了,中國畫虎第一人,如果這樣說還不夠清晰的話,庸俗點說就是著名畫家張大千大師的二哥。張善孖善畫山水、花鳥、魚蟲、走獸、尤精畫虎,他筆下之虎同前人畫虎頗有不同,前人畫虎多為臆測,著重虎威的表現,至於虎的形體結構則不免有失,而張善孖筆下猛虎,既不失虎的威猛,又富有人性,含有一種溫情,同時結構準確,虎的特徵明顯。
同時,這老人家不但是虎癡還是位憂國憂民的抗日誌士,關於他的故事可真不少。1935年,工農紅軍萬里長征,國民黨師長郝夢麟被調入貴州,參加圍剿。他的部隊在黔岱的深山洞窟裡抓到一虎崽,不久帶回漢口「綏靖公署」,送給總參議朱伯林,時間長了,乳虎成了小老虎,每日再跟家裡的孩子玩耍不免危險,朱伯林知道老友張善孖善畫虎,就打個電報到蘇州,問送你一頭老虎要不要,這樣的電報實在好玩,而張善孖接到電報是喜出望外——為了畫好老虎,他是養過老虎的,不過還是以前在四川的時候,這隻老虎大概吃肉比較厲害,肉多生痰不幸夭折了,張善孖一直引為憾事。現在佳音傳來,他立刻抱病專門去了漢口,載虎歸來,網師園裡的假山洞成了幼虎的新家。當他抱著小虎穿過蘇州的繁華街道時,觀者驚詫,一時轟動。
抗戰爆發後,他畫了一群老虎,撲向前方,題名為《怒吼吧,中國》,以表達他對全民抗戰勝利的歌頌。畫有上有二十八隻猛虎,奔騰跳躍,追撲一線落日。老虎像征中國二十八省,威武勇猛,生氣勃勃;落日像征日寇,夕陽西下,氣息奄奄。他還在上面題詞:「雄大王風,一致怒吼;威憾河山,勢吞小丑!」當晚他對朋友說:「你們看,二十八省都怒吼了,小日本焉有不敗之理。」後來他站在畫前請人拍照,濃髯長袍的張善孖與這幅巨作融為一體,大義凜然,慷慨豪邁,顯示了他的尊嚴與人格。除此之外,還畫有著名的《十二金釵圖》,畫虎的各種形態,各摘西廂記詞句題之。如「臨去秋波那一轉」、「怎麼回不過臉來」、「終日價情思睡昏昏」等,以寓美人猛虎之意。之後,又於歐美辦舉辦100多場抗日募捐畫展,前後所得捐款共達美金20多萬美元,其中個人義賣虎畫就得款10多萬美元,獲得各方高度評價。
他畫的虎和他的人格一樣名垂千古,令人景仰。同樣精彩而又真實的故事還不少,只是因為某些原因而被人刻意地忽視了。
「嘖嘖,陳年玉竹,牛角釘貫穿大小扇骨,錢眼及扇骨包漿濃厚幽亮,顯然是經過長期把玩才形成,並非剛出爐做舊後的那種鋒芒畢露的『賊光』;看這竹刻,荷花花瓣纖細輕薄,荷葉翻捲舒展,筋脈紋理高低起伏,立意高遠,意趣盎然,刀工精緻,謹嚴有法,絕非偽作,作偽做到這一步也不是作偽了,而是大師了,鈴印染香館主,這個染香館主可是個了不起的大師,被譽為二十世紀唯一可與竹刻開派立宗的領軍人物朱松麟、張希黃齊名的人物。印章字跡細若纖毫,卻清晰挺括,古樸遒勁;品相完好,材質上佳,款式高古優雅。
扇畫是張善孖的《獨步山林》,筆墨恣肆雄健,氣勢豪邁,虎虎生威,一肌一脊、一肩一爪,無不精力磅礡,精純逼真,果然是虎嘯叢林,盡顯山林之主豪邁本色,從用筆、用墨、用色、章法來看無疑是張善孖真跡;落款『力拔山兮氣蓋世,天下無人不識君。元白仁兄先生正,弟虎癡張善孖寫於網師園』。三枚鈐印分別是張善孖的姓名字號印『張澤善孖印信』,抒發胸中志向的成語印『胸中之氣以吞牛』,齋館印『大風堂』,印章輪廓圓潤,表面光滑,篆法合度,章法合理,刀法精緻。成畫時間應該是張善孖大師居於網師園期間,款識裡提到的元白是當時著名古琴家徐元白,張善孖本人善古琴,與之交好,可謂是傳承有序。
按照目前的市場行情,由於張善孖的市場認知度相對較低,支慈庵的竹刻雖有有名,但竹刻是小眾市場,如果上拍的話,起拍價能達到十萬元,如果遇到愛好者相互競爭,價格會翻番甚至更多。」
「哈哈,沒想到我老頭子在風燭晚年竟然揀了個傳說中的大漏!」聽李墨白說完,林老頭得意地哈哈大笑道,「墨白,你要是喜歡,你就留下吧!」
「林爺爺,這樣不好吧,這可是你的心愛之物呢!」李墨白雖然心中喜歡,卻也不好吃相太難看,畢竟這老頭待自己不錯,小的時候對自己更是豪不藏私。
「呵呵,墨白和這老東西不必客氣,喜歡就留下吧,!」老頭兒一直沒有插話,這時候樂呵呵地說道,顯然也頗為喜歡這把折扇。
「呵呵,和我老人家不必客氣,不過只是僅限於墨白啊!」林老頭心情舒暢,滿面紅光地說道。
「那成,林爺爺您看十五萬讓給我如何?」李墨白想了想,自己手頭的資金也不算多啊,地主家也沒有存糧啊。
「哈哈,算了,就按你說的起拍價十萬吧,超出部分就算我老人家給你的禮物!」雖然林老頭揀了個漏,但是要是讓老頭原價轉讓,那就完全失去揀漏的樂趣了,而不是錢多少的問題,所以林老頭便按照李墨白自己預估的價格轉讓了,這也是圈子裡的行規,市面上拍到一百萬的物件兒,圈子裡自己人可能七八十萬就拿下了。
「墨白你晚上要是有空的話,去我家吃飯吧,我那孫女要是見到你了,肯定會高興壞的!」還沉浸在揀漏後的興奮中,林老頭又若有所指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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