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秋雨淅淅瀝瀝的籠罩著整個東昌府的平原與鄉村這片廣闊的華東平原上有個叫張村的小村落中國有無數個張村而這個張村目前卻是最特別的的——因為眼下山東巡撫袁世凱正帶著他的三千騎兵等候在裡面而不久之後這個村子將迎來一個更大的人物——朝廷新委派的總督戰官郭松齡他就是袁世凱等待的人。
已經三個小時了袁世凱手下的騎兵在雨中已經列隊等候了三個小時雖然隊伍依舊嚴整但是在士兵眼中已經出現了焦躁的神色有些站的遠一點的士兵甚至開始竊竊私語。
袁世凱低頭看了看懷表六點了雨中的天色已經開始暗淡可是郭松齡的隊伍在哪裡呢?
「大人這位郭大人還真夠有架子的。」袁世凱的親兵也陪著淋了一下午的雨現在忍不住抱怨起來。「山東戰局這麼危急他居然還要大人您親自迎接。」
「他是總督戰官雖然沒有品階但是按朝廷章程他的確有資格對我發號施令的。」袁世凱合上懷表不動聲色的說到。
「難道郭松齡不知道大人和雲帥是結拜兄弟嗎?陰差陽錯當了個總督戰官還真以為自己人物了?」那親兵見袁世凱沒有生氣膽子就大了起來。
「閉嘴!」袁世凱嚴厲的瞪了親兵一眼打斷了他的話。「你這麼有力氣說閒話就去打探一下郭大人的隊伍到了哪裡了吧!」
打發走了親兵袁世凱嘴角不禁露出一絲苦笑。
郭松齡在山西地面上轉了幾個***忽然就朝著山東方向迅速轉進出於對義弟林雲的照拂和對戰局的關心袁世凱早早就派人前去慰問。
而郭松齡對此的反應卻是「袁大人的消息好靈通啊既然如此就請袁大人盡快趕往山東邊界和下官相會吧。」
話雖然客氣但是就算在幾百里外袁世凱也分明感覺到郭松齡話語中那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兩個月前自己去襄陽的時候就是這個郭松齡把自己一路引進襄陽的。沒想到轉眼間物是人非居然要自己去親自迎接他了。
想到這裡袁世凱的眼前又浮現出那張年輕英俊並不因為有條傷疤而覺得難看的臉。他其實對這個年輕人並不是很熟悉和瞭解只知道他是林雲很倚重的手下——關於這一點他在襄陽的時候才有了更為深入的認識。
「大帥郭松齡的部隊出現了!」哨兵的報告讓袁世凱和手下的士兵精神一振。
郭松齡的先頭部隊陸續開到了五百輕騎統一黑色大氅帶著林雲新軍的制式鋼盔如一股旋風般疾馳進小村子。在他們身後袁世凱剛剛派出去的親兵正拚命的拍馬追趕一邊追一邊喊「各位兄弟可是郭大人的隊伍?請暫且稍後容兄弟去通秉我家大人……」
可是任他叫破喉嚨郭松齡的先頭部隊幾乎就像聾子般毫無反應五百騎兵轉眼馳到袁世凱面前其中一名騎兵一勒韁繩駿馬驚嘶一聲人立而起此時他離袁世凱已經不過十步開外了。
袁世凱手下親兵不由得大驚失色紛紛馬刀出鞘手槍上膛把這騎兵團團圍住。這騎兵卻輕蔑的一笑似乎對這種如臨大敵的情形不屑一顧他高聲喊到「哪位是山東巡撫袁世凱袁大人?請出來相見!」
面對如此張狂的騎兵袁世凱微覺氣惱也就自己手下士兵如此小題大做感到沒有面子但是袁世凱畢竟是封疆大吏又是戰場上打出來的武官對於這種場面還不放在心上。他一擺手親兵陸續退開。
袁世凱對這騎兵一笑「我便是袁世凱敢問閣下便是郭松齡郭大人的麾下嗎?」
看這騎兵的品階不過是個從七品的武官與袁世凱這種正二品的頂子相比差了何止十七廿八級按照常理面對這種超級上司的問話他應該滾鞍下馬五體投地才是。
可是這小軍官只是在馬上對袁世凱一拱手「標下等正是郭大人的前鋒營我家大人說煩勞袁大人久等了請袁大人在此稍後片刻我家大人即刻就來。」
「哦?郭大人到了何處我這就前去相迎。」袁世凱裝作對這小軍官的無禮舉動毫不在意。
「主帥行止乃軍事機密卑職職輕人微不敢問也不敢說。」那小軍官語言恭謹可是態度卻異常強硬。
「哦?」袁世凱此時到是微微吃了一驚。「郭大人好生了得啊居然治軍如此嚴謹那不知這位兄弟高姓大名?在郭大人麾下現居何職啊?」
一個二品大員對一個七品武官如此相問那幾乎就是等於在告訴人家「小子我很欣賞你我想要記住你了——你走運了等著陞官吧」了。可是面對這飛來的恩賞這小軍官依舊不動聲色「卑職現在郭大人麾下任副官至於賤名有辱袁大人清聽不提也罷。」
袁世凱也不生氣他微笑著一擺手「既然如此那就請閣下下馬進屋用杯熱茶休息片刻如何?」
這軍官一拱手「多謝袁大人美意只是卑職尚有公務在身大人美意卑職實在無法領受——多謝了!」
這軍官也不再多說撥轉馬頭回到隊伍中去一聲忽哨之後這五百騎兵朝四面八方飛奔而去轉眼消失在茫茫秋雨中。
「大人這郭松齡的兵也太狂了吧!」袁世凱身後一員武將憤憤不平的說到。「這裡是咱們山東地界您是主人難道他們還不放心咱們不成?還搞什麼警戒偵查完全不把您放在眼裡嘛!」
袁世凱一擺手身後的議論立刻停了下來袁世凱淡淡的說道「如此國難關頭你我為軍人的應該團結一致不該互相爭鬥這些小小誤會不要放在心上。」
旋即袁世凱一笑「他郭松齡孤軍深入千里轉進自該處處小心謹慎也應該多體諒才是——此事休要再提這就隨我去迎接總督戰官郭大人吧!」
袁世凱帶著部隊剛出村口郭松齡的大部隊就陸續到來了。
他們的扮相讓袁世凱大為吃驚——這就是自己那個講究整齊劃一強調軍容軍威的義弟的部下?和自己在朝鮮在襄陽見到的新軍和軍校生相比眼前的這支部隊簡直是群烏合之眾也許說他們是土匪更貼切些吧?更何況與剛才前鋒營的那些騎兵相比簡直無法讓人相信這竟然是同一個人的部下!
袁世凱的手下已經開始偷偷的議論起來了他們的眼神從好奇變成了鄙夷有的甚至歪起嘴笑話上了。
「看看那個傢伙瞧他頭上那帽子哈哈笑死人了!」
「噓……看這穿戴好像是神機營的人呀。」這位還有點見識。
「不能吧?看那個穿的跟叫花子似的!」
「你懂個屁!那是禁軍的服飾!不過是有點怪哈……怎麼他們人人馬上都掛著這麼多東西?該不都是搶老百姓的吧?」
然而這陣議論聲很突然的消失了。
剛才還咧著嘴恥笑這幫大爺的傢伙們在那種凜冽而鋒利的目光下忽然感到一陣寒意。這幫舉止粗俗穿戴花哨的大老爺們在瞇起眼猛的看向自己時那種野獸般的目光讓人不寒而慄彷彿一下就把自己帶到了戰火紛飛血花飛濺的戰場之上。
袁世凱的部下不乏百戰勇士他們非常清楚這種殺氣只有在大戰之前的決死之士身上才會散發出來那是一種有我無敵藐視一切的氣概!
於是所有的議論也好偷偷的恥笑也好彷彿是秋風中的落葉一般消失的無影無蹤。
在他們庸懶的外表下掩藏著冷酷的殺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