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雲風的書房裡,黃蓉和穆念慈正聊的熱鬧,兩個女孩聊天,郭靖這個傻老爺們兒根本插不進去嘴,只好在一邊聽著。正當他們說的高興時,黃老邪出現在門前,一見郭靖,臉色頓時就沉了下來,說道:「姓郭的小子,你竟然敢來桃花島!真以為老夫奈何不得你嗎?」
屋中的三人見黃老邪上來就是著副嘴臉,頓時都是一驚,黃蓉急忙拉住黃老邪,說道:「爹爹,您今天是怎麼?郭師兄是我們的朋友啊!」
黃老邪厲聲喝道:「他是你們的朋友?那你們還記不記得他做過什麼?你陳師兄就是死在他的手裡!雖然玄風背離師門,可畢竟是我桃花島的弟子,不是誰想殺就殺的!」
郭靖見黃老邪還記恨他殺了陳玄風的事,也急忙站了起來,拱手說道:「黃老前輩,陳玄風確實是死在晚輩的手上,當時晚輩年紀還小,迫不得已才失手殺了他。如果前輩要追究罪責,晚輩願一力承擔。」
黃蓉見黃老邪真的要懲治郭靖,也著急了,死死地拉住黃老邪,說道:「爹爹,您在歸雲莊,不是已經懲治過他了嗎?當時,您把他打成了那個樣子……」
可她還沒說完,就被黃老邪一指點中穴道,推到了一邊,說道:「當時是當時,今日是今日,今天他不請自來,當我這桃花島是他隨意來去的地方嗎?小子,你給我過來吧!」
說著,黃老邪一伸手就抓住了郭靖的手腕,拖了出去。站在郭靖身邊的穆念慈,還想伸手攔阻,可她的武功差的太遠了,剛一伸出手去,就被黃老邪震開。等她再想說話的時候,黃老邪和郭靖已經出了屋子,等她追出去的時候,連兩個人的影子都看不見了。
穆念慈萬萬沒想到,他們這次來桃花島,還會被主人懲治,頓時急的不行。正當他連連頓足的時候,張雲風回來了。他被黃老邪點中的穴道,才一盞茶的工夫就被他衝開了,急忙趕回來,卻已經來不及了。一聽郭靖被黃老邪抓走了,也是著急地連連頓足。不過他可不是為了郭靖著急了,而是為了沒能來得及抄錄《九陰真經》。他實在是不能理解,黃老邪為什麼就不抄錄一份呢?
再說郭靖,他在黃老邪抓他的時候,根本就沒想著反抗。如果他誓死抵抗的話,也能堅持個七、八招,也許就能等到張雲風的回來。可在郭靖的心目中,張雲風是他的大哥,黃蓉是他的姐妹,那麼黃老邪就是他的長輩。既然長輩要懲罰他,他就絕不能反抗。所以,他才束手就擒。
他被黃老邪提在手裡,從全是桃樹的林中穿梭而過,不多時,就來到了島上一個偏僻的地方。黃老邪隨手把他扔在了林中,返身就走,把郭靖獨自留在了這裡。
郭靖爬起身來,茫然四顧,發現這裡從哪個方向看,好像都一樣,根本分辨不出方向來。試著走了一段路,卻始終找不到出去的路。再想回到原來的地方,發現連回去的路都找不到了。他當初在歸雲莊上,由陸冠英引路,在那裡的陣法中遊玩了幾天,知道這樣的地方,沿著正常的路線走,是永遠也走不出去的,索性跳到了樹上,直線前進。可站在樹上,所見到的依然是一片樹海,同樣是看不到出去的方向。無奈之下,郭靖之後又跳了下來,坐在原地等待。他相信,張雲風不會不管他的。
可是,郭靖在這裡一坐就是一下午,直到天黑了,也沒有人來找過他。郭靖可憐兮兮地摸了摸「呱呱」叫的肚子,有些彷徨了。他不明白,黃老邪為什麼把他丟在這裡,難道這就算是懲罰了嗎?不知道該繼續在這裡等下去呢?還是尋找出路。
就在郭靖不知道怎麼辦好的時候,遠處傳來一陣洞簫的聲音。這聲音他曾經聽過,在去給梅超風報信的時候,黃老邪就曾用《碧海潮生曲》來控制蛇群。這時再聽到這蕭聲,自然知道是黃老邪在吹奏。
仔細辨別了一下,郭靖發現這次的蕭聲並沒有在蘇州城外時,那種消魂蝕骨的能力,猜想是不是黃老邪只是在弄蕭抒情,而不是在克敵制勝。他可沒學過音律,不知道這曲子是不是《碧海潮生曲》。不過既然現在的曲子不會讓人迷失心志,也就沒什麼大不了的了。所以郭靖追著蕭聲追去,不管是凶是吉,總要找到黃老邪,問清楚到底要怎麼樣。
走著走著,桃林中的路就斷了,郭靖乾脆不理會有沒有路了,只管認準的方向,有路走路,沒路就上樹。他沿途翻越障礙,向蕭聲的來處找去。
郭靖也不知走了多久,翻越了多少障礙,更不知道身處何處。他正懵懵懂懂的時候,就聽蕭聲陡然一變,似淺笑,似低訴,柔靡萬端。郭靖先是聽的一呆,覺得這調子怎的如此好聽。接著,他就警覺了起來,這分明是他曾經聽過的《碧海潮生曲》!郭靖知道這曲子的厲害,不敢怠慢,立即就地盤坐,依照馬鈺傳授的內功秘訣運轉內息,安定心神。
果然,接下來的曲調變的越來越急促,讓人聽了就想隨之起舞。可郭靖早已有所準備,任憑那曲子如何變換,也不能影響他的心神了。再過一會兒,郭靖達到意與神會,心中一片空明的境界,就是耳邊山崩海嘯,也影響不到他了。同時,丹田內活活潑潑,通身舒泰,連肚中的飢餓,似乎都不那麼明顯了。
到了這個境界,已經外邪不侵,郭靖這才張開眼睛。可才剛一睜眼,就見不遠處有一雙碧熒熒的眼睛,閃閃發亮。這可把郭靖嚇了一跳,以為是什麼猛獸,急忙躍起,後退了幾步。可他剛一後退,那雙眼睛又不見了,這就更讓郭靖感到恐懼了。能看到那雙眼睛,還知道那猛獸在那個方向,距離自己有多遠。這一不見了,卻讓郭靖草木皆兵,神經繃的緊緊的,屏住呼吸,全神戒備著,隨時準備受到襲擊。
又過了半晌,曲子變的更加情致飄忽,柔情婉轉,可郭靖自幼全神練功,對男女之事全然不解,所以曲子雖然勾魂奪魄,卻影響不了他。
曲子對郭靖沒什麼用,可對別人卻威力強悍。郭靖只聽不遠的地方傳來一陣劇烈的喘息聲,蕭聲的曲調越急,喘息的就越劇烈。而且,光憑那喘息聲就讓郭靖覺得這個人痛苦之極,顯然那人在拚命抵抗蕭聲的誘惑。
郭靖見那人如此痛苦,心中暗生同情。慢慢地走過去,跨過幾道樹叢之後,就見一個鬍子頭髮都虯結在一起的怪人正盤坐在地,左手撫胸,右手背在身後。這個姿勢,正是全真一派修煉內功時的標準姿勢。當年在蒙古的時候,馬鈺曾經教過他,這是收斂心神的要訣,如果修煉到家,任他雷轟電閃,水決山崩,都不聞不見。只是現在這個人,顯然有些抵禦不住蕭聲的侵襲,雖然坐在那裡,身體卻不時地一震一跳,數次都要隨之舞蹈,可最終還是強行抑制住了。
郭靖看的暗暗奇怪,不明白這個人既然修煉的是道家正宗內功心法,年紀又比自己大的多,怎麼還不如自己?對蕭聲如此害怕?
蕭聲越來越急,那個怪人的身體也震動的越來越厲害,眼見就要不住。郭靖見情勢危急,來不及仔細考慮,當即搶上,一手按住他的肩膀,不讓他跳起來,另一隻手則按在了那人的大椎穴上。這種手法是當年馬鈺幫助郭靖安定心神時常用的手法,免得他走火入魔。他這時拿來幫助這個怪人,效果也好的出奇。很快,這個怪人就安定了下來,靜心運功。
郭靖自覺救了一人,心中正高興,背後卻傳來黃老邪的一聲冷哼:「小畜生,又壞我的大事!」
郭靖聞言一驚,立即回頭看去,卻只見月光下樹影搖曳,不見黃老邪的身影。這讓郭靖暗暗叫苦,陳玄風的事還沒了結,現下又結下新仇,看來是把黃老邪得罪的狠了。何況這長鬚老人不知是好是壞,自己貿然出手相救,萬一這個人是個大魔頭,自己不是好心辦了壞事?想要向黃老邪道歉,可黃老邪早已不見了蹤影。
那長鬚老人這時正寧心定神,入定練功,郭靖也不好在這個時候打擾他,於是也坐在老人的對面,閉目內視,練起功來。直到晨星漸隱,清露沾衣,才睜開了眼睛。
才一睜眼,郭靖就見一張毛茸茸的臉湊在自己面前不及三寸的地方,嚇的他連忙後仰了一下。再仔細看去,才發現原來這個人正是昨天自己救下的那個長鬚老人。這個人的鬚髮蒼然,也沒有全白,只是不知道多長時間沒有梳理過了,亂糟糟地堆積在一起,如同野人一般,自然是嚇人的很。
不過郭靖再仔細看的時候,卻又發現這個人目光平和,面帶笑意,顯然對他沒有什麼惡意,這才稍稍放心。
之後,這個長鬚老人對他微笑了一下,問道:「你是全真七子哪一個的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