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的小涵湊趣道:「丁官人,您穿著可真好看。這毛衣在春秋季節還可以在外邊穿呢,配上蘇氏成衣坊的長褲,那可是帥氣十足呢。」
「是呀,這麼美麗的花紋,穿在裡面太可惜了。真柔軟,真暖和,我猜一定是你們家女主子想出來的主意吧」丁官人依依不捨地脫下了毛衣,穿上了薛晨的淡藍色金絲牡丹綾羅裌衣,將毛衣抱在懷裡走出了耳房。
他知道一件沒有花紋的毛衣成品都賣到了二十兩的高價,更不用說那些花紋繁複的了。他家妻主一個月的俸祿僅一百兩銀子,這一件毛衣便去了五分之一,再加上人情往來,一大家子的吃喝用度……他的理智告訴自己不能由著自己的性子,為了件貼身穿的毛衣,而讓這個年關入不敷出。
他帶著不怎麼自然的笑,隨口問了句:「任官人的手真巧,這一件毛衣織成得不下十五兩銀子吧?」
「哪需要我這件毛衣是織給爹爹的。你也知道上次幫娘親織了件毛衣,她拿著到處顯擺,爹爹看著眼饞,便讓我一定要織件比娘親的更漂亮的。這菱形元寶花,是我剛剛學會的,沒想到織出來還真的挺漂亮。這一件毛衣我用了不到兩斤毛線,這樣全羊毛的一斤才不過一兩多銀子,一件毛衣織出來不到三兩,比買的划算多了。」任君軼邊說便看他的反應。
果然,丁官人的眼睛亮起來:「什麼?你說這件毛衣成本不過三兩?」三兩銀子對於他來說就不是什麼大事了,他感覺心上彷彿放下個大石頭似的,心情也輕快多了。
「是呀,這毛線本來就不值幾個錢,關鍵是費人工,這一件毛衣熟練的編織工人,要織上十來天才能完成,所以店裡出售的價格就要高出許多。論實惠,還是自己織的好。咱們男子在內院,除了院裡的一些瑣事,有的是時間,沒事織織毛衣,既能打發無聊的時間,又能穿上實惠的毛衣,何樂而不為?」
「那個……任官人,你能不能教我織毛衣呀?」丁官人有些怯怯地問了句。
「不是我不願意教你,這學織毛衣不是一天兩天的事,而且每個花樣都有不同的編織手法……」任君軼顯出為難的樣子。
丁官人很失望地垂下了頭。
「不過,蘇氏開了家專門教別人編織毛衣的玲瓏編織坊,不光毛衣,毛褲,手套,圍巾帽子什麼的都教,你可以去看看。」任君軼一句話可以將人打下地獄,一句話又能讓人升入天堂。
果然丁官人的臉又亮了起來:「真的?那……需要教多少束脩?」
「免費的,不要錢。你只要在他們那裡買了毛線,他們免費教。現在負責教織毛衣的是比我織的還好的風弟,教織手套圍巾等小件毛線製品的是晨弟,他們都很有耐心,講解的又細,你可以先去旁聽。」任君軼耐心地講解著,心中鬆了一口氣,終於完成了曉雪交給的任務。
丁官人聽了,心裡便像長了草一般,恨不得馬上就飛到玲瓏編織坊那裡,去學習編織毛衣的方法。他強忍著內心的焦急,與任君軼說話也有些心不在焉起來。
別說煮酒賞梅了,就連酥嫩可口的烤鹿肉都吸引不了他了。丁官人只覺得時間過得極其緩慢,終於挨到了用完午飯,他略和任君軼聊了幾句,便匆匆告辭,彎都沒轉,直奔蘇氏的玲瓏編織坊,用了一下午的時間,學會了基本的編織手法。
他先從圍巾下手,兩天時間便織出了一條白色的圍巾,雖然針腳還不怎麼均勻,卻有模有樣,圍在脖子上保暖又美觀。
再下一次的貴夫聚會上,他愛炫耀的毛病又犯了,高昂著脖子,讓別人將注意力集中在那白色的圍巾上,高傲得像只企鵝:「看見了沒?看見了沒?知道這是什麼不?圍巾,圍巾見過沒?」
一個跟他不怎麼對呼的官員夫郎嗤之以鼻,撇著嘴道:「不就一條圍巾嗎?誰沒見過,蘇氏毛衣坊裡十兩銀子一條,要多少沒有?一條簡單的白色圍巾而已,也值得你炫耀?」
「哼」丁官人的頭抬得更高了,眼睛裡有捭闔一切的傲嬌,「要是十兩銀子買來的,我至於向你們炫耀嗎?這條圍巾是我親手織的,親——手——織的。你會嗎?」
「你——」那位夫郎被他那藐視的神態動作氣得說不出話來,心中暗暗下定決心:不就一條圍巾嗎?你丁官人能學會,難道我不能學會?你等著,等我學會花樣更複雜的,看你還有什麼值得驕傲的資本。
其他的貴夫一聽,丁官人居然會織圍巾,這在他們眼裡是多麼神奇的事呀於是眼中露出艷羨的神色,紛紛打聽他是在什麼地方學來的。
丁官人見平時對自己不怎麼待見愛理不理的一等大員的夫郎們,都來向自己打聽圍巾的編織方法,心中那個得意呀不過他也不是那種吃獨食子的人,滿足了自己的虛榮心後,便將在蘇氏編織坊學織毛衣的事說了出來:「那谷先生和薛先生會的花樣子可多啦,什麼元寶針啦,滿天星啦,八字紋,菱形網……而且教得很細緻,又有耐心,谷先生誇我天分高,一下午便學會了上下針,便讓我織圍巾練練手。明天,薛先生就教我用元寶針織手套啦你們要趕快去學哦,咱們比比誰的天分高,誰學的最快,這才有意思!」他心中的獨白是:哼谷先生都說我天分高,你們一定比不過我,不過我一定要拿出十二分努力來,別讓這些傢伙們追上了。
別的貴夫們見他洋洋自得的模樣,也恨得牙癢癢的,發誓要趕上他,給他個下馬威,看他還有什麼資本去得瑟。
於是乎,毛衣編織技術在上流社會的圈子內悄然流行開來,若是哪個貴夫不會織件什麼東西,別的貴夫一定會像看怪物似的看著他,驚呼:「真是不可思議,居然還有不會打毛線的人存在,一定是鄉下來的,真老土」於是那個被揶揄的人,便拼著一股勁去買些毛線參加毛線編製班。
而邵府的下人由於月錢比較高,也攢了錢買了最便宜的一種毛線,央著各房主子的貼身小廝們,教他們織毛線。雖然只是最簡單的平針(平針省線),穿上心裡美滋滋的,又攢了兩個月給家裡的父母織上那麼一件,並告訴她們可以到蘇氏編織坊免費學織毛衣,而且織的好的,蘇氏毛衣坊還高價回收,家裡還可以添樣進項……
於是乎,在平民之間,也興起了織毛衣的熱潮。這毛衣不但冬天可以貼身穿用來保暖,春天來臨時還可以在外邊搭配裙子褲子穿,美觀又實用。所以除了夏天,一年三個季節,毛曉的銷量都不錯。蘇氏的毛線從一開始的滯銷,到現在則變成了供不應求的局面。
當寒冷的冬日在全民編織熱潮中悄悄過去,春天帶著她的溫暖和生機降臨的時候,皇太女殿下看著滿街滿眼的各式毛衣,有套頭的,有蝙蝠的,有開衫,有長有短……苦笑了一下,自言自語地道:「曉雪這傢伙,賺錢的生意只顧著自家人,早知道給她定合同的時候,將毛線價格定高一點了。不過,這利潤養活安養堂的一干人還綽綽有餘。這曉雪,還真是個小財神,幹什麼什麼賺錢嗯,以後得往邵府跑勤點了。」還跑勤點,邵府的地都快給你踏平了,你就差住在邵府了
當北方還是寒風蕭蕭白雪飄零的時候,地處西南的達倫已經楊柳依依春日融融了。
曉雪知道這樹木嫁接的接穗,在剛剛吐芽的時候是最佳的。她此時正跟妖孽小皇子膩在一起,商議著取金胞果枝條的事情來。
曉雪靠在熙染光裸的胸膛前,眼中依然殘存著激情後的神光,她漸漸平復了呼吸,輕輕地道:「金胞果接穗的事,你安排得怎麼樣了?你也知道巧夫難為無米之炊,若是沒有金胞果的枝條,我那暖房裡的胞胎果樹可就白移植了。」
那妖孽的手不老實地爬上了曉雪豐盈雪白的玉峰,不住地揉搓著頂峰的粉紅,牙齒輕輕啃噬著她的耳朵,呼吸漸漸急促起來。
曉雪覺察到身後頂住自己的堅硬,暗惱他不分場合,便伸出爪子使勁地抓了下那硬硬的小棒子,滿意地聽身後忍痛地嘶了一聲,嗔怪道:「跟你說正經的呢」
「我這也是在做正經事呀?」妖孽見她板了俏臉怒目含威的樣子,忙道,「你放心,我已經安排好了,絕對誤不了你的事。」
「準備了這麼久,成敗在此一舉。嫁接的金胞果成活的概率,很大一方面取決於接穗的質量。我擔心的是達倫不遠萬里,金胞果的枝條運到咱們這兒,會幹枯脫水。這樣的接穗成活的幾率是很低的。」這金胞果只有達倫皇宮裡那棵樹還存活著,而且把守森嚴,若是達倫女皇發現金胞果的枝條被砍了,一定會重兵看守。若是這次嫁接不成功的話,再想搞到金胞果接穗,就難上加難了。
妖孽熙染感受到她的緊張與不安,將她摟緊自己的懷裡,像安撫一隻受傷的小貓一般,撫著她光滑的脊背,笑著給她信心:「你要對我有信心,我保證把新鮮的金胞果枝條如期送到你手中,難道你還不信我?」
曉雪抬眼看他原本吊兒郎當的表情,寫滿了無比的認真,想想他身上的神秘能力,還有那個莫測的巫族做後盾,便鄭重地點了點頭,道:「我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