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這男子彷彿冬天雪壓不跨的青松一般,筆直、挺拔;儘管身體被黑衣包裹,但無論如何也掩飾不住他那份渾然天成的流暢,尤其是衣衫下的軀體隱隱向外透著只有獵豹才擁有的力量感。
劍眉如鞘,星目寒光,高挺略顯霸氣的鼻樑,抿成一條線的薄薄的嘴唇。他不是曉雪見過最帥的,可擁有刀削般剛毅的臉頰讓人根本就忘記了什麼是帥……
曉雪花癡般地盯著人家,眼裡綻放的異彩在夜色中也如此的閃耀。那酷帥極品男子原本沒有一絲溫度的眼神,在她臉上停留了大概三秒鐘,他的眼睛漸漸湧起一絲笑意,而這笑意裡又夾雜著攝魂般的光芒。「哇他看我了,還衝我笑呢,美女果然是美女,連冰塊都能融化。」曉雪自戀地捧著臉,因他的凝視竊笑不已。
男子強大的氣場,讓蒙面人老大不敢因他男子的身份而小覷,在她的印象裡,全武林只有一位男子有如此強大的王者霸氣,她恭敬地施以一禮,問道:「尊駕莫非是去年武林大會上,連敗五強,摘下桂冠的武林第一男盟主?」
男子的眼神從曉雪身上收回,投注在她身上的又是那種,讓人彷彿置身於嚴冬般的冰冷漠然的眼神。想到身後對他而言無比重要的女子,差點喪命於蒙面人老大的命令之下,他的眼中彷彿出現死神鐮刀般的眼神,讓所有的黑衣蒙面人不約而同地打了個冷戰。他薄薄的嘴唇裡吐出冰渣子般的話語:「你要殺她?」
蒙面人老大在他的強大氣壓下,再也維持不了一幫之主的威嚴,她陪著小心問道:「盟主您認得這窮酸……這位姑娘?」
等下,盟主?曉雪從水仙狀態恢復過來,聽了那老大的話,有些詫異。當今盟主不是小昕的娘親嗎?怎麼換人了,還換成這個極品帥鍋鍋?
正琢磨著,男子又開口了:「不錯,舊識」舊識?難道他認得我?莫非是嘗過偶手藝的客人?這麼極品的男人,我要是見過一次絕對不會忘記滴,太……太正了曉雪又犯起花癡來。
蒙面人老大忙討好地對仍舊坐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女子道:「原來姑娘您是盟主大人的舊識呀,哈哈,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誤會一場,誤會一場,哈哈……」貓的個咪的,你還轉得挺快,剛剛不還神氣十足下死命令,要偶的小命嗎?曉雪的YY被她打斷,很不爽地給她一個白眼。
蒙面人老大看剛剛還一副嚇呆了模樣的曉雪,居然狠狠地給她一個白眼,氣定神閒地站起身來,拍拍衣服上的塵土,哪裡還有剛剛孬種的模樣。心中那個氣呀:有人給你撐腰,就腫起來了?不要讓老子遇到你落單,見一次殺一次,決不留情
表面上她還是一副很恭敬地模樣,沒辦法,誰叫眼前這個死娘娘腔(這世界娘娘腔是強勢堅毅氣場強大男子的代名詞,就是曉雪前世真爺兒們的類型。)這麼厲害。人家十五歲就獨挑「狼圖五霸」;十七歲斬殺了在江湖排名第四的惡貫滿盈的崔老六;十九歲帶著師門姐妹,獨挑大樑,滅了漠北欺男霸女、打家劫舍,無惡不作的漠北第一大幫——黑虎門;二十歲的時候,又一舉奪下武林大會第一的名頭,接替了他老娘的位子,成為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第一位男的武林盟主。識時務者為俊傑,來日方長,我忍……
「誤會?我看不是吧,你剛剛不是還說,要把我挫骨揚灰、砍成肉泥嗎?怎麼這會兒就成了誤會了恁?如果盟主大人來遲那麼一小步,小可豈不是因為你口中所謂的『誤會』二字,命喪黃泉,回天乏術嘍?」曉雪準備試驗武功,大幹一番的計劃夭折了,雖有酷哥欣賞,卻還是憋了一股勁沒出發,就開始沒事找事起來。
偉岸男子的眼神變得更加冰冷,彷彿刀子般割著蒙面人老大脆弱的神經。山中夜晚氣溫如此寒冷,她的頭上汗珠子大顆大顆地往下掉,她幹幹地笑了兩聲:「盟主大人息怒,小的……小的剛剛是跟姑娘開玩笑呢,對,嘿嘿,開個玩笑……」蒙面人老大的聲音在盟主殺人於無形的眼神中,越來越小,直至聽不見了。
「玩笑?那我也用刀在你身上捅上十個八個的透明窟窿,然後摸摸你的腦袋,跟你說:別怕,我這是跟你開玩笑呢。你願不願意?」曉雪搶過尖嗓小瘦猴手中的短刀,走到她跟比劃著,臉上的表情由笑嘻嘻,倏地轉為吹鬍子瞪眼。
「你」蒙面人老大再不濟也是一幫之主,當著這麼多手下的面被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毛頭臭丫頭,如此的奚落羞辱,三分土性被激起來了,眼睛一瞪,舉起大掌就要發難。
「哎呀呀瞧瞧,瞧瞧盟主大人呀,當著您的面兒,這見不得人的傢伙,都要逞兇,這還了得,簡直不把您當回事嘛像這樣的傢伙,您不給她幾分顏色看看,她不知道花兒為什麼這樣紅。」曉雪在她一揚手之際,如脫兔般閃到偉岸男子的身後,嘿身材剛剛好,將偶滴身形遮得一絲不露,安全感呀,很有安全感曉雪在男子身後竊笑不已。
蒙面人首領被曉雪氣得七竅生煙,一時間竟暈了頭,朝著盟主方向就衝了過來。
「啊呀盟主大人,您看看,剛剛嘴裡對您畢恭畢敬的,心裡不知道這麼罵您呢,現在居然膽兒肥得敢跟您動手叔可忍嬸不可忍,盟主大人,上」曉雪向後蹦了開去,做出一副關門放狗的姿勢。
盟主大人此時薄薄的嘴角微微向上翹起,寵溺地歎息了一聲:「你呀還是那麼調皮。」聽得曉雪一愣,莫非他真的跟她是舊識?
這一愣神的工夫,蒙面人老大哇呀呀地直衝她過來了,她還沒來得及做出防禦的姿勢,蒙面人老大已經劃起一道完美的拋物線,墜落在十丈之外。咦?這是玩的哪招,咱還沒動手呢,你就被擊飛了,莫非想演出一場苦肉計?
噗——落在地上的那廝,捂著胸口,一口鮮血噴出老遠。嘖嘖居然連血包都藏好了,噴得還挺逼真呢曉雪興致勃勃地欣賞著對方的「表演」。
「這一掌,就作為你當著我的面兒,對我朋友不敬的懲罰吧如果再讓我發現,你對我朋友無禮,小心你的狗命還不給我滾」盟主不愧是盟主,說話就是有氣勢。曉雪的眼睛裡又冒出顆顆紅心。
黑衣蒙面首領在手下的扶持下,艱難地站起身子,手捂著胸口,口中不住地咳嗽著,看來傷得確實不輕。她慘白著臉色,屁都不敢放一個,就帶著一群被盟主氣勢嚇倒了的手下,灰溜溜地逃走了。
逃出武林盟主氣壓範圍外,尖嗓小瘦猴才敢發出點聲音來:「老大,那丫頭這麼可恨,就這麼放過她,未免……」
「放過?」蒙面人老大捂著疼痛不已的胸口,恨恨地道,「今日之仇不報,難消我心頭之恨,盟主我們沒有能力動,一個不會武功的臭丫頭看她能蹦躂多久。」
「老大,老大,我們不需要自己動手。」尖嗓小瘦猴眼睛一轉,壞點子出來了,「我們只要放出風聲,就說李家的藏寶圖……」如此如此,這般這般……
蒙面人老大眼睛一亮,讚許地拍著她的肩膀:「好主意,讓她成為過街老鼠人人喊打,哈哈……咳咳。」樂極生悲的老大捂著胸口咳個不停。
危機解除,曉雪十分狗腿地拍著盟主的馬屁:「盟主大人,果然是盟主大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姿,打得那廝毫無還手之力,如喪家之犬般夾著尾巴逃走了。盟主大人,在最危難的關頭,您如天神般地降臨,救曉雪於水火之中。盟主大人呀我若是久旱的秧苗,您就是那天降的甘霖;我若是擱淺的魚兒,您就是漲潮的海水;我若是風雨中的小樹苗,您就是為我遮風擋雨的參天大樹……您的恩情比山還高,比水還深,我如何才能回報您——我的救命恩人」曉雪手之舞之足之蹈之,像吟誦詩篇般的為盟主大人歌功頌德一番。
「以身相許,如何?」盟主大人笑吟吟地看著她耍寶,冷不丁地插上那麼一句。
「呃……」沉浸在自己情緒中的曉雪,像被突然卡住脖子般,咯登一下不支聲了。她細細地審視著帥鍋鍋臉上的表情,想在他臉上找出開玩笑的痕跡。貓了個咪的,莫非這傢伙是冷面笑匠型的?
多變的表情,無厘頭的話語,靈活的眼神,甜美的笑顏……眼前這雖滿身狼狽,卻掩不住她飛揚的神采。她沒有變,依然是縈繞在他夢中的那個精靈古怪的女孩。六年了,她的個頭長高了,她的眉眼長開了,她眼中的神采更自信了……她,更讓他心動了。
若說六年前的曉雪,在他的內心深處,只是不嫌棄他的高壯,而成為他想嫁的對象的話,那麼重逢後的曉雪,在他眼中則像二見鍾情般的,觸動了他的心弦。一眼瞬間,一眼萬年,愛了,不需要理由,也許,只是那回眸的一眼……
他的眼中,冰冷不在,柔情滿溢,看得曉雪心驚肉跳:丫丫的,這武林盟主看咱的眼神,怎麼那麼像看情人恁?不會是認錯人了吧貓了個咪的,如果他發現自己認錯人,不會惱羞成怒地殺我洩憤吧。剛剛他那一招,我可是看都沒看清,跟他對上,咱就是那雞蛋,他是花崗石。不行,趁他發現之前,三十六計走為上,溜吧……
盟主大人看著曉雪滴溜溜亂轉的眼睛,和隨時準備開溜的肢體語言,有些無奈,又有些傷感,同時還有些覺得好笑地輕歎一聲:「曉雪,你真的一點都不記得我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