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徒倆這一戰從天亮戰到天黑,直到任翎耗盡最後一分靈力,再也無法勉力支撐時才結束。
盤坐在地調息恢復到全勝狀態之後,任翎並沒有立即起身,而是閉眸將整個鬥戰過程回顧了一遍。
白楓對氤靈迷蹤陣的每一次攻擊,每一次閃避都歷歷在目,甚至他在鬥戰過程中從各種側面去提示和指點她陣法上的疏漏與不足都全盤瞭然於心。
可以說,這大半天的鬥戰所領悟到的經驗,讓她在氤靈迷蹤陣上的掌握和運用足足提高了一大層階。
就算是對戰結丹中期的修士,她也開始有了小半的把握,餘下的,就要靠比試當時的臨場發揮了。
柔軟嬌嫩的唇瓣微微揚起漂亮的月牙弧度,兩朵酒窩淺淺嵌在唇邊,任翎睜開燦若晨星的美眸,望向對面平和卻又舒然凝視著她的白楓,「謝謝師父的指點,翎兒受教了。」
白楓淺淺一笑,「翎兒對氤靈迷蹤陣控制得法,看來這三年對陣法上的領悟又精進了不少,為師甚是欣慰。」
「謝謝師父誇讚。」任翎喜悅地笑著,能夠得到白楓的讚許和認同讓她開心不已,「對了,師父,你知道爹娘去哪裡了嗎?」
「不太清楚。」白楓搖頭,那日他與楚逸離開任府後曾接到方羽的傳音,只是約莫說了會帶任如雪去個地方,具體並不知道是哪裡,不過方羽倒是有說明會在紅葉真人前往氤靈門前回來。
任翎聽罷,小臉微皺,「也不知道娘親是否會答應與爹爹一同回宗門。」
「擔心無益。」白楓站起身,將任翎也牽了起來,兩人相諧在月光下往任府慢慢走去,「師父他向來不崇尚雙修之事,這點想必你也知道。」
任翎點點頭,但轉念一想,問道,「師父,可是我爹爹他是希望娘親跟他回去的,不是嗎?不然也不會去尋了去掉陰陽果印記的丹藥給娘親。」
「所以不需要太擔心,」白楓輕拍任翎的頭,掌心下濃密滑順的髮絲讓他微微閃神,收回手道,「雖然師父他不崇尚雙修,但畢竟是妻女,他會負責任的。而且師父是個極有行動力的人,相信你們會一家團聚在宗門內安居。」
「可是,」雖然那畫面讓她無比神往,但總覺得有些什麼是不完美的,歎了口氣道,「翎兒知道修道之人清心淡情,但也希望爹爹能對娘親是有情的,畢竟娘親那麼喜歡爹爹。」
「這想必不易,但是,以為師對師父的瞭解來說,你娘親對師父一定是非常特別的。」
「哦?」任翎好奇地揚起柳葉眉,眨巴眼睛。
白楓一笑,自然地伸手想要去揉她的腦袋,在觸碰到那絲絲髮梢時又微有尷尬地收回,「你想想,以當年師父元嬰期的修為,如若對你娘親不是特別的話,你娘親怎麼可能……生下你?」
雖然說得隱晦,但任翎卻是很快就明白了白楓所指之意,不由得心頭一喜,抓住白楓的袖子點頭道,「師父分析得太有道理了,這麼說,娘親對爹爹來說還是很特別的,說不定以後兩人感情也會像乾爹乾娘那樣好。」
心情一鬆,腳下的步伐也輕快了許多,任翎揚起頭望向無垠的星空,滿目璀璨讓人嚮往,「師父,你對雙修有什麼看法?」
「雙修?」白楓也隨著她的目光望著星空,清眸帶著淺笑,「以前未曾想過這個問題。」
「是嗎?」任翎扭頭,正巧看到月色下那俊美無雙的側顏,好奇道,「師父會不會受爹爹影響,也是認為雙修對修道並無益處?反是負累?」
「傳統中的雙修其實是修道中的一種對男女雙方皆有進益的修煉方法,」白楓邊想邊道,「但是,修道之人會因為靈根不同,機緣不一,以至於進階的情況也各有不同。像你與你妹妹算是同時開始修真,但你如今結成金丹,她卻不過剛剛築基成功,兩者懸殊可比天地之差。這對於雙修伴侶來說也是一樣,如果兩人的修為差別太大,或者雙修之後進益差別太大,最終都會成為憾事。因此,雙修並非不好,只是門檻太高。」
任翎恍然,「師父的意思是,雙修最好是修為相當,進展相當的人成為伴侶,這樣才是長遠之道?」
「沒錯。」
「但這樣又談何容易?」
白楓笑道,「所以雙修是絕大多數修士都不會選擇的路。」
「那師父也是反對咯?」
「翎兒呢?」白楓沒有正面回答,反問道,「你怎麼看待?」
「我啊?」任翎揪著長髮,「在氤靈門時,曾被門內師長安排與黃赫天和鍾予為預定的雙修伴侶,那個時候我心裡對此是不贊同的,也從未有過要按照宗門安排地去做的想法。後來到了玄道宗,認了乾爹乾娘,對他們之間的深厚感情頗為艷羨。至於爹娘,翎兒是希望他們能夠成為雙修伴侶的,無論娘親能陪爹爹走多遠,翎兒都希望他們可以一起走下去,這是私心。」
「縱是私心,也莫要過於執念,」白楓歎了口氣,徒弟的心思他又怎會不知,但如果這樣下去,怕是對她終是不好,「翎兒,你可明白為師的話?」
任翎凝住神色,默默閉眸,『縱是私心,也莫要過於執念。』這句話在白楓說來雖然淺淡,卻如同晨鐘暮鼓般敲擊著她的心。過了好一陣子才睜開眼,「師父的指點,翎兒明白了。」
白楓說的不錯,這些日子因為剛認回爹爹,又與娘親團聚,她的確產生了有些偏執的念頭,如果放任自己沉浸在這樣的想法當中,不僅會成為心魔,而且也會給爹娘帶來無端的壓力,經白楓這樣點撥,她頓時了悟,不由得感激,「師父,謝謝師父。」
「傻丫頭,」白楓會心一笑,「我們回去。」
氤靈門內。
「你去哪裡了?」
鍾予微微踉蹌著腳步,手執一壺靈酒邊喝邊走,迷糊間似乎撞到人的身上,那冷然的聲音讓他頓住,抬起臉笑道,「去喝酒,喝酒!這是好酒,赫天,要不要來一口?」
黃赫天皺眉,避開遞到嘴邊的酒壺,握住鍾予的手腕,「你去找任翎了?」
「是啊,去找她了,」鍾予跌跌撞撞地往前走著,「去找翎師姐,去看她,去問她還要不要和我雙修。翎師姐沒死,你知道我有多開心嗎?有多感激嗎?又有多悔恨嗎?赫天,你不知道的,你一定不知道。」
「別發瘋。」黃赫天一把將差點栽到地上的鍾予拉住,「你找任翎幹嗎去了?她說什麼了?」
「翎師姐?」鍾予轉頭對著黃赫天,但目光卻游移不定似乎難以聚焦,「我找她想告訴為她我這些年都在想著她,如果沒有她在,我這輩子都不會與任何一個女人雙修!可是,她好像變了。變了……」
「變了?」黃赫天皺眉,「她怎麼變了?」
「她有道侶了,她已經不在乎我了。赫天,你說如果當初我不顧一切闖進困靈陣,翎師姐她會不會就還是對我那麼好?」鍾予搖頭,「不對,應該會更好。就像與今天那個男修那麼好才行!」
「道侶?她的道侶是什麼人?」
「天人一樣的人,」鍾予吃吃地笑著,一把抹去嘴角的酒汁,「連我也驚為天人的人,他倒是配得上師姐,般配!很般配!」
黃赫天的眉心擰得更緊,揪住鍾予的領子,「說清楚,究竟是什麼人?」
「我不知道!」鍾予被抓得不舒服,猛地推開黃赫天,「只知道望塵莫及!人家可是結丹後期的修士!」
「結丹後期?」黃赫天低語,想起任清提過與任翎一同回來的三名男修的修為都深不可測,一時疑慮重重,「你沒跟任翎說什麼不該說的話?她要回氤靈門嗎?」
「她不回來,她怎麼會回來?我叫她千萬不要回來!」
「赫天?」任清從遠處急急跑來,看見鍾予醉酒的模樣,好奇問道,「鍾予哥他怎麼了?」
「去見你姐姐了。」黃赫天瞇起眼,「清兒,你不是說和你姐姐一同回來的人都走了嗎?」
「是這樣沒錯,」任清點頭,「我回去後第二天,他們就都離開了。」
「你可知道你姐姐與其中一名結丹後期的男修雙修之事?」
任清驀地睜大眼睛,「不會?沒聽說啊!」
黃赫天冷嗤一聲,「不然以她當日的狀況,怎會這麼會就結丹?無非是傍上高修為的修士,才能僥倖進階這麼快?哼。」
「我發傳音符問問我娘。」任清本來就不悅於任翎的進階速度,如果她真是通過這種手段結丹,倒是有趣了。怎麼也得公之於眾,讓外祖母看清她這個乖孫女的真面目。
「不急。」黃赫天拉住她,「如今成事在即,莫要打草驚蛇。只要你姐姐別來氤靈門搗亂就行,不過,就算她不識好歹地非要前來,我也不會讓她有好果子吃!」
任清蹙眉,「赫天,姐姐她現在修為遠在你我之上,當日之事怕是不會輕易善了,你還是要避開著些。」
「何須懼她?」黃赫天冷笑,「我黃家祖宗不日便到,她若識相便暫且放過她,若是不怕死的,我正好跟她再清算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