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玉峰.
任翎一早起來到執事殿領了去草婆婆那裡照看藥田的任務,天仍蒙蒙亮就乘坐一葉在心趕往丹玉峰.
拿出玉牌破開禁制,很快就到了藥田邊上。草婆婆管理的藥田主要種養練氣期弟子使用丹藥所需的藥草,藥田約莫十丈方圓。按照金木水火土屬性劃分區塊,任翎的任務很簡單,就是負責給藥田澆灌靈泉,幫助草婆婆摘收和處理藥草,這個任務換取的靈石極少,所以向來很少弟子願意過來.
“草婆婆.”
一如常日那樣地見到草婆婆正在為藥田施放春風玉露訣,任翎騰空飛了過去,有禮地問安,“翎兒過來了,這些天您一切可還好?”
“老婆子能有什麼不好?”草婆婆扭頭看向任翎,笑道,“倒是你,以前三天五頭就過來一次,這次怎麼這麼久才來?”
“最近有些事情,”任翎吐了吐舌頭,“我來幫您.”
接過草婆婆手中的事情,任翎專心地澆灌著藥草。花了近一個時辰將藥田的藥草都淋好後,又隨著草婆婆到了曬草場。因為不同藥草的存放方法不一樣,雖然大多數藥草都需要存放在玉盒中保持新鮮,但也有不少藥草是需要曬干後才能充分發揮藥性的。除此之外,有些需要研磨成粉,有些則需要釀制成液.
“草婆婆,”任翎細心地將藥草鋪平,低聲說道,“翎兒打算參加萬花窟試煉.”
“萬花窟試煉?”草婆婆手下一頓,抬起頭認真地看著任翎,一雙渾濁的眼睛裡透出一絲清明精光,片刻後才收回眼光.
“草婆婆……”
任翎見草婆婆不再說話,心中有點不明其然,遂又問道,“您對那萬花窟……”
“婆婆去過.”仿佛剛才眼裡的厲色不曾有過那般,草婆婆平靜地如同往常,“五十年前,婆婆也參加過那萬花窟試煉.”
接下來草婆婆便像是隨意談起往事,一邊做事一邊給任翎講述她在萬花窟試煉中遇見的種種事情。包括地形的描繪,遇見過的妖獸及其特點,具體的戰斗過程等等。她說得很慢,有時候說著說著會停下來,像是需要很久時間去回想似的,隔了許久才又繼續講下去.
兩人就這麼一個說,一個聽,足足花了兩個時辰草婆婆才講完自己曾經的試煉之行.
任翎在傾聽的過程中,除了仔細記下所有細節外,還將草婆婆斷斷續續中提到的地形與玉簡主人畫給她的地圖作了拼合,發現草婆婆所到之地不過是那地圖的四分之一的邊緣都不到.
“萬花窟試煉之所以五十年一次,是因為那裡有著非常厲害的上古禁制,”草婆婆道,“禁制五十年左右會出現薄弱期,在這個時候如果數名金丹期的修士聯手破禁,就可以讓一批練氣期弟子進入萬花窟內.在裡面停留的時間不可以超過一個月,通常在一個月後金丹期的修士會再次聯手打開一次禁制,如果這時沒有趕出來的話,那就性命堪憂.”
“原來如此,”任翎點點頭,思索了會兒,問道,
“草婆婆,你可聽說過顥日鳥?”
“顥日鳥?”草婆婆瞇起眼想了想,“萬花窟內倒是有這種二級妖獸,我曾聽人提起過。不過,這顥日鳥並不會主動襲擊人類,遇見後只要不攻擊它們便不會有什麼危險.”
“就這樣麼?”任翎蹙眉,“草婆婆,那顥日鳥可還有別的什麼特性?譬如說它們喜歡棲息在什麼地方?”
“特性?”草婆婆看了眼任翎,“這倒是沒聽說。啊,對了,婆婆曾經從典籍看過一點,那顥日鳥生存在濃密森林裡,它們的築巢旁邊有種靈果。據說可以入藥,具體藥效草婆婆倒是不記得了.只記得要是想采摘那種靈果,可以使用七味混香引走顥日鳥.”
“七味混香?”
草婆婆點點頭,一一數道,“纏香,涎香,茸香,蔍香,沂香,渱掄香,泠香。用這七種香混合後可制成七味混香,只要顥日鳥聞到這種香味,就會追逐而去,不死不休.”
纏香,涎香,茸香,蔍香,沂香,渱掄香,泠香……
任翎淺淺地勾起唇,這些年她在草婆婆這裡學到了許多種養藥草的知識之外,對各種藥草的特性,如何保存,如何提煉均有涉獵。其中對各種香味的辨識和制作更是早已爛熟於心.
所以當黃赫天給她那瓶混含泠香的靈丹時,她很輕易就聞出來了.
“七種香,一味不落,黃師弟到底是想干什麼?”任翎垂下眸心中冷冷地想著,黃赫天每次出去都會給她帶靈丹回來。有時是純正的丹藥,有時會夾雜奇怪的藥性。她很清楚地記得,夾雜著奇怪藥性的丹藥一共七瓶。而正巧,就是這七味混香中的七香.
“草婆婆,”任翎將搗好的藥粉裝瓶,放到固定的木架上後,走到草婆婆跟前蹲下,抬頭看著她,問道,
“上次婆婆說要教翎兒制那蝕心蟻粉,能否現在教翎兒?”
草婆婆手上一頓,帶著研判意味的目光審視任翎,半晌後開口大笑,“終於想通了?”
“嗯.”任翎點頭,坦然地回望著草婆婆.
“你這娃兒,就是心太軟.”草婆婆歎道,“也是,從小就沒有經過大風大浪,自然不會對人有防備心。善良固然是很好的品德,但是,對待敵人的話,如果狠得不夠利落,隨時都有可能帶來殺身之禍.修道之人,修的是無情之道.”
“婆婆,”任翎聲音微澀,其實自從黃赫天背叛她之後,她的心就冷了一大半。雖然平日裡待人依然溫和有禮,但要她從心底真正去信任的人,基本上沒有。她並不像草婆婆說的那樣心太軟,她只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罷了。如今發現端倪,自然要為自己的安全做好准備措施,“婆婆教的翎兒都謹記在心,無情無念才能修得無上大道的道理,翎兒明白.”
草婆婆歎了口氣,伸手撫了撫任翎的鬢發,“婆婆知道你是個聰明的。那蝕心蟻粉本是由十種藥草混合制成,只要皮膚沾上,便會無法感知地滲透到經脈當中。雖由植物屬性制成,但那藥粉入了經脈之後便如同螞蟻一般潛伏在靈氣裡,一旦受到激發,便會分泌腐蝕汁液將靈力逐漸化蝕。化蝕的時間慢而且長,可以說是在不知不覺間讓修士的修為不但無法增進,還會與日退化.”
“當然,如果配合蝕心大咒,”草婆婆半瞇著眼,“能夠讓對方體內靈氣自爆,這才是蝕心蟻粉最大的功效.只是,使用這種方法的前提是,你的修為必須比對方高才行,不然極有可能被反噬.”
“那如果只是讓對方無法增進修為呢?”
“只要將藥引接觸對方身體一丈之內即可,但釋放藥引的人修為也不能比對方低,靈力不足的話即便有藥引也很難激發對方體內的蝕心蟻粉.”
“未被激發的蝕心蟻粉在體內會一直存在麼?”
“當然,”草婆婆笑道,“蝕心蟻粉會成為對方經脈的一部分,靜止在脈絡之上。就算隔了三五百年,只要施行蝕心大咒,同樣能讓對方自爆而亡.那蝕心蟻粉靠的是修士體內的靈氣滋養,自然生生不息.”
“那,”任翎道,
“如果一直不激發蝕心蟻粉,是否對修真者身體有害呢?”
草婆婆搖頭,“那便是無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