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通寶齋後,任翎迅速登上飛雲舟回到蘭秀峰矮崖,閃身入了墨玉澗.
澗內一片安靜,由於墨玉產下的卵最近結成蛹後她就更是片刻不離地守護著,順帶那群以墨玉為尊的蝴蝶們也懶了許多,多數時候都是收了雙翅陪在墨玉身旁,靜候著小蝶們破蛹而出的一日.
任翎關注地看了眼溪邊,見與往常無異便轉身進了木屋.
盤坐在蒲團上,任翎先是凝神靜氣平息心緒,約莫過了一刻鐘後,才緩緩將身前的木盒打開,目光平靜地看著絨布裡的玄冰針,從容地打開附贈的絨布包,將包內的玉簡拿起放到眉間,探入一縷靈識閱讀起來.
玉簡開頭介紹了此玄冰針的來龍去脈,果然如那弟子所說,這玄冰針乃結丹期修士用玄冰精煉製,只可惜在臨門一腳出了差錯,於是將本能達至中品靈器的成果毀成了中品法器,那修士對此極為可惜,言語間絲毫不掩心中惋歎.任翎看到這裡付之一笑,倘若不是這樣的話,也不會讓她遇上,所以她倒是有種慶幸的感覺.
那結丹期修士字裡行間表達出對玄冰精的極大推崇,因此對這煉廢了的玄冰針亦沒有完全棄之不顧,心中懊惱等情緒緩和之後,反而是好好地將這套玄冰針研究了一番,於是在玉簡裡記錄了二十八套陣法.
前十九套陣法是練氣期修士最容易上手的,任翎仔細閱讀後發現其中多數陣法都被收錄到了當中,餘下的小部分初初看來效果應該也相差不遠.
後面九套陣法則是那結丹期修士自己所創,陣法相對來說複雜了不止一個層次,對靈力控制要求也相當的高,但如此一來其威力就遠不是前面十九套陣法可以比擬.仔細描述完那九套陣法的佈陣要點之後,那修士講述到這九套陣法需要靈識強大到一定的境界才能夠活用,倘若施展不了也無需太過自惱,畢竟練氣期弟子的修為有限,實屬正常之事.
到了最後,修士記錄了短短的一句:倘若能找到萬年靈乳或是神禽之淚,用於浸泡這套玄冰針的話,它興許能夠進階回到靈器之流.
「萬年靈乳,神禽之淚?」任翎搖搖頭,她從未聽說過這兩樣東西,思索片刻,將玉簡收好,準備開始煉化玄冰針.
驅起一道靈力將其中一根玄冰針捲至半空,任翎緊闔雙目,分出一縷靈識將針包繞,然後不斷地將水靈力轉換成冰靈力,一絲絲地注入到玄冰針裡進行煉化.
三個時辰轉眼而過.
盤坐在蒲團的任翎忽然睜開雙眼,取出一方玉盒,靈力一收將那根玄冰針放置其內,只見原本晦澀無光的玄冰針在純白玉盒襯托下顯得通體漆黑,針的前半部分隱隱繞著一層淺藍色的光.
將玄冰針收好後,任翎才放鬆地軟下身子,用袖子擦了擦額間滿佈的細汗,低聲歎道,「這玄冰針的煉化並非易事啊!」
她將體內的所有靈力耗光的情況下,也只能將一根針煉化三成左右,要想煉化完這一套針,真得費些功夫.
「算算時辰快到草藥課的上課時間了,」任翎打起精神抱合守一,「我趕緊先恢復靈力,遲到了可是不好.」
兩刻鐘後,任翎急急地奔向停靠飛雲舟的停舟坪,快步登上即將飛離的飛雲舟,還沒來得及慶幸趕上了,懊惱就立即佔滿了整個腦海.
她默默地定住身子,輕輕地,極緩和地,努力收斂住所有氣息地往舟尾挪去,一步,兩步,三步…
「翎師姐!」
清越好聽的聲音阻住了她的腳步,任翎整張小臉都皺成了一團,希望被無視的願望再次被打破,心底哀怨地歎了一聲後,轉過身僵硬地笑著揮了揮手,「鐘師弟,真巧啊,呵呵…」
「當然巧,」鍾予甩下原本圍繞在身邊十數名女弟子,快步走到任翎身旁,深邃迷人的黑眸專注地看著任翎,「師弟在這裡等候師姐許久了.」
等候…?任翎咬咬牙,皮笑肉不笑地咧開雪白編貝,「那實在是有勞師弟了,不如我們到舟尾吹吹風?」
鍾予好笑地看著那白玉般的牙齒上反射著森森的光,從善如流地答道,「師弟恭敬不如從命!」
兩人舉步慢慢地離開,任翎強忍下後背被十數雙眼睛擊殺的不舒服感,咬牙切齒地低聲說道,
「不是說了要假裝沒看見我嗎?」
鍾予聳聳肩,嘴角一勾,露出無害地笑容,「是那些師姐妹們一看見你就嚷嚷,我想假裝也無從下手啊.」
「你!」任翎繼續咬牙,幾乎能聽見牙齒間嘎啦嘎啦的碰撞聲,「算了.」是她今天來晚了,不然以鍾予那種懶到必坐最後一趟飛雲舟的性格,她想要避開也不是難事,下次注意些便好.
鍾予在女弟子中的受歡迎程度與日俱增,以至於任翎和黃赫天兩人都挺怕跟鍾予走在一起的,黃赫天還好些,頂多就是鍾予被鶯鶯燕燕圍得個水洩不通時候自己摸摸鼻子走開,任翎便沒有那麼幸運了,迷戀鍾予的女弟子們對她都有著莫名的敵意,時常是包圍鍾予的同時會用靈力想要推傷她,甚至有人直接拿著攻擊符菉就招呼她,害得她見到鍾予第一反應就是躲.
「唉…」
幽怨的歎息聲在耳邊飄過,任翎奇怪地轉頭看向鍾予,問道,「鐘師弟,你歎什麼氣?」
「還不是被你和赫天嫌棄了,」鍾予憂鬱著臉,雙手捧著心肝哀戚地凝視著任翎,「你們都拋棄我,放任我被那些臭烘烘的脂粉氣熏死不管.」
任翎結舌,拍拍手臂抖落無數雞皮疙瘩,這鐘師弟初相識的時候脾氣就恁地奇怪,到後來熟悉了就更是…怪異,她時常分不清楚他對她是親近呢,還是疏離,是討厭呢,還是習慣,總之,他彷彿有很多不同的面孔,每每讓任翎難以適應,就像現在這副棄婦一樣的表情,她就不知道該如何應對了.
想到自己竟然聯想到棄婦兩字,任翎倒是不由得撲哧一笑,打趣道,「鐘師弟,第一,不是我和黃師弟拋棄你,實在是你太受歡迎了,第二,師姐妹們那可不是臭烘烘的脂粉氣,那是修煉陰陽功法後的獨有幽香.」
「香?」鍾予做了個難以忍受的表情,然後伏低身子嗅了嗅任翎的肩膀,「翎師姐,你這才叫做清香,她們那些實在是俗不可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