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漢末年,蓄養私兵算不得什麼大事。
特別是在經歷了朝綱不振,諸侯林立的動盪之後,但凡有點身家的人,都會蓄養私兵來作為保存自身的資本。北方的情況相對好一些,蓄養私兵,主要集中於荊楚和吳越地區。嗯當初,小霸王孫策孫伯符何等囂張強悍,但面對江東士族,很多時候也要保特一種低調姿態。
孫策有生之年,除了征伐天下,便是削弱江東士族狗力量。
如何削弱?
非常簡單,便是吞併他們的私兵。
荊楚地區的士族,和江東士族的情況有些不同。
這主要是集中在劉表的政策上。劉表文治荊州,所以荊襄地區衝突相對緩和。同時又因為劉表對荊襄世族的放縱,所以許多人家中明目張膽的蓄養私兵,防患未然。文聘只蓄養兩千私兵,說實話並不過分。諸如蔡瑁等人,幾乎將整個荊州水師當成自傢俬產,劉表也沒有追究。
而今,文聘願意交出私兵。
不管人數多少,卻表明了他的態度。
最重要的,是文聘願意讓他的養子在曹朋帳下效力,更進一步說明,他的誠意。也許有人會說,區區養子,算得什麼?文聘為何不把他親兒子交出來呢?事實上,文聘膝下還真沒有兒子,家中妻妾成群,卻只生養了四個女兒。這文武,是早年間他從兄長的名下過繼而來。
在原有的歷史上文聘到病故,也沒有兒子。
繼承他爵位的人,恰恰也正是這個即將到曹朋帳下效力的文武。
有了文聘這個保證,曹朋總算是放下心來。待陸瑁返回時,行李已經準備妥當,曹朋讓陸瑁和寇封,率八百牙兵出城與龐德匯合。而後他又和文聘一同前去拜會了蒯越蒯良兄弟,把情況告知二人以後,請二人放心。並告訴蒯越若有什麼事情,可以派人去軍營中找他。
一應事情辦理妥當,曹朋便在文聘的陪同下,來到了城北二十里外的曹軍大營。
又和文聘客套了幾句之後,文聘告辭離去。
曹朋一直把文聘送到了轅門外,目送文聘離去之後,這才回身問道:「俊乂,令明,究竟因何故來此?」
「公子請隨我來。」
龐德和張郃高覽相視一眼側身相請。
三人陪同曹朋,直奔後軍大營而去。在一座小帳外停下腳步後,張郃輕聲道:「公子,請入帳說話。」
「你們……」
曹朋發現,龐德張郃高覽三人,似乎並無意入帳,讓他更感奇怪。
這說明」小帳裡還有人在。而這個人的地位,應該比龐德三人的地位更高。會是哪一個?
曹朋眉頭一楚,旋即掀起帳簾邁步進入。
賈毒蛇?
小帳裡,兩根粗大的柱子上插著兒臂粗細的牛油大蠟。
居中有一人端坐長案後,正手捧一冊三十六計,津津有味的閱讀。看到曹朋進來他抬頭微微一笑,「友學,快坐。」
「要先生你怎會……」
曹朋一眼認出,那人就是賈詡不由得更是一頭霧水。
賈詡起身,上前拉著曹朋的手臂,讓他坐下之後,又命一名小校,送來蜜漿水,笑呵呵的說:「友學此次來襄陽,可謂是勞苦功高。荊州能如此順利獻上降書順表,全賴友學之功啊。」
「賈先生,你就別和我說這些虛透巴腦的話了。
你出現在這裡……讓我想想,必是受丞相所托前來……而你的任命……莫非是那樊城大耳賊?」
和賈詡合作了也有一年之久,兩人間的關係,已非常熟悉。
比之當初彼此相互算計拆台,到而今兩人雖還會鬥嘴,但更多時候,玩笑的成分居多。曹朋和賈詡說話,也顯得很隨便,沒有任何的顧慮。若換一個人,曹朋必然不會這麼直接。賈詡聞聽哈哈大笑,連連點頭。那雙小三角眼中,閃過一抹精芒,露出了讚賞之色。
「我就知道,瞞不過你!」
賈詡深吸一口氣,沉聲道:「不瞞你說,正是丞相派我前來。
劉玄德此人心機深沉,手段高明。雖說友若在舞陰城下戰死,可身邊尚有能人相助,不可小覷。丞相不希望,劉玄德再次溜走,所以命我前來,務必要助你,將劉備除掉,以解心腹之患。
我此次是秘密前來,不希望任何人知曉。
丞相已離開許都,不日將抵達南陽……丞相擔心,一旦劉備見勢不妙,必會逃走,必成後患。」
曹朋聞聽,深吸一口氣,點頭表示贊成。
「我亦如此認為。
大耳賊昨日命呂吉攻佔黎丘,我就覺得他有意金蟬脫殼。正在考慮,他要逃往何處,不想先生就來了。如此正好,我先把這邊情況與先生說明一下,還請先生能為我解惑……另外,俊乂二人何故至此?」
「俊乂二人此來,也是為配合你行動。
他們馬上就會離開,前往白水鄉,接掌子丹所部兵馬,子丹則返回新野,聽候元讓調派……
俊乂二人皆善戰,有他們相助,必能助你一臂之力。」
曹朋聞聽這句話,立刻反應過來。
只怕白水鄉的曹軍,已經增兵了吧……
張郃高覽兩人,不但武藝超群,而且頗有謀略。倒也不是說曹真不行,而是說,和張郃兩人相比,曹真不免還是嫩了一些。嗯到這裡,曹朋心思也就安定下來,喝了一口蜜漿,便開始向賈詡,講述起襄陽的情況。
就在虎豹騎抵達襄陽的時候,遠在城東二十里外的黎丘,呂吉和王威展開了一場慘烈的戰鬥。
雙方鏖戰足足三個時辰,最終呂吉敗走黎丘,後撤三十里安營扎寥。
王威則趁勢進駐黎丘,休整兵馬。同時又命人通報襄陽,與蔡夫人和劉琮報捷。蔡夫人得知呂吉敗走,喜出望外。立刻命人前往黎丘犒賞三軍,同時在襄陽城中大擺酒宴,宴請城中縉紳名流。曹朋也受命前來赴宴,眼見酒宴喧囂,他卻忍不住微微一楚眉頭,感到一絲不安。
酒宴在入夜之後開始,足足特續了一個時辰,仍未結束。
蔡瑁張允皆爛醉如泥,人事不醒。曹朋坐在一旁,暗自觀察酒宴上的眾人。他喝了不少酒,但頭腦卻非常清醒。不時,和在一旁司酒的文聘交談兩句,但大多數時候,他都是微笑不語。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絲竹聲響起,鼓樂齊鳴。
歌姬舞姬在庭上翩翩起舞,不時引得一連串的叫好聲。
姑娘們的身段很柔美,長的也是格外嫵媚。只可惜,曹朋重生十一載,卻始終看不懂這古人的舞蹈。哪怕是舞的再好,他也沒有興趣。反倒是更有興趣,和文聘交談,說一些行軍佈陣的事情。
而今的曹朋,背著一個名將的名頭。
加之三十六計的刊印,使得他隱隱成兵法大家。
雖說三十六計而今主要是在許都、長安、雎陽三地流傳,可這並不妨礙,文聘拜讀。
曹朋前來襄陽之後,便贈送了文聘一冊三十六計。
所以,兩人有許多共同語言,談論三十六計,更是津津有味,興致勃勃。
一開始,劉琮在一旁並未留意。可是蔡夫人卻發現,曹朋似乎對歌舞並無興趣,與人讓人傳話,示意劉琮盡量向曹朋靠攏。名義上,劉琮可是曹朋的學生,於是上前與曹朋敬酒。
聽兩人談論兵法,劉琮也頗為好奇的在一旁坐下聆聽。
要說起來,這孩子也是個可憐人。
曹朋對劉琮倒也不算反感,既然他願意聽,索性把三十六計拿出來,進行淺顯易懂的解釋。
一旁文聘不時發問,讓劉琮收穫頗豐。
就在曹調談興正濃的時候,忽見蔡中神色慌張,跑到了庭上。
他來到曹朋和文聘跟前,低聲道:「仲業將軍,剛得到探馬回報,樊城有異動。」
樊城異動?
曹朋激靈靈打了個寒顫,酒意頓時消減。
他和文聘相視一眼,同時長身而起,就要往外走。
卻聽身後突然傳來劉琮稚嫩的聲音,「先生,學生可否隨先生同往?」
「啊?」
曹朋一怔,扭頭向劉琮看去。
卻見一雙烏溜溜的眸子,帶著興奮好奇之意,還隱隱有一絲絲的祈求。曹朋和文聘相視一眼,點了點頭。
不管怎麼說,劉琮都是他的學生。
不管劉琮有多少真心誠意,可既然為師,曹朋就不會吝嗇。
就這樣,曹朋和文聘帶著劉琮,和蔡和匆匆離去。他們的突然離席而去,自然引起了不少人的關注。畢竟,劉琮而今是荊州之主,曹朋則是曹操的代表。文聘呢?執掌著襄陽安危,這三人突然離席,必然是發生了大事。有人馬上通報了蔡夫人,蔡夫人聞聽,卻絲毫沒有擔憂。
「琮兒,確是長大了!」
她讓劉琮拜曹朋為師,本就是為了給劉琮尋找一個靠山。
而今,劉琮願意和曹朋在一起,豈不是正合了她的心思?蔡夫人很清楚,曹朋絕不會讓劉琮涉險。能讓劉琮長長見識,對他將來,只有好處。不過,她旋即眉頭緊楚,露出一抹憂慮之色。
「大都督何在?」
「大都督醉酒,在廂房休息。」
蔡夫人心裡更加不滿:你說你這蔡瑁,難道就缺了那點酒不成?
我設酒宴,其實是為了安撫襄陽縉紳。結果倒好,那些人都沒有喝多,你卻喝多了……真真是成不得大事,蔡家日後由你來執掌,真的是一個合適選擇嗎?唉,卻真讓碎了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