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遇聚,塔村。
渡口還有數千人等待渡河,可袁軍追兵,已出現在塔村村口。
甘寧面色沉冷,凝視著逼近而來的袁軍追兵,俊朗的面容浮現出一抹森冷笑容……
「信之,都準備好了嗎?」
「以準備妥當。」
「傳我命令,全軍退入村中…………袁賊騎軍為主,進了村莊,也就是失去了用武之地「……來人,通知渡口,加快撤離速度。務必要使百姓穩定情緒,就說援兵已到達,無需擔憂。」
「喏!」
親隨和韓德領命而去。
甘寧眼中閃過一抹憂慮之色。
袁軍已追至塔村,卻不知公子那邊的情況如何?
張鄰所率領的大戟士,有千五百人。
本來,他在小潭追擊曹操成功之後,袁紹所率領的大軍,旋即便抵達。張鄰也無意在小潭爭鋒,袁紹大軍三萬人,足以吞下曹軍。他知道,曹操舉城撤離,在塔村上有一部分人手。
袁紹下令張鄰,率一營大戟士攻擊塔村。
按照張鄰的本意,他並不想攻擊塔村。他也知道,袁紹在三日前便下了屠城令,言攻破酸棗之後,屠城三日,不留活口。張鄰並不想去屠殺那些手無寸鐵的百姓,可袁紹既然下令,他也不得不執行。趁著夜色,他率領大戟士兵臨塔村……,遠遠的,就見塔村幽靜,「洗若死地。
勒住馬」張鄰蹙起眉頭。
心裡隱隱有不祥之兆,可有說不清楚,究竟是什麼原因。
依稀」可以看到曲遇聚渡口火光閃動,想必那些酸棗百姓,還沒有成功撤離……「……
追,還是不追?
張鄰猶豫不決。
「雨生,怎麼辦?」
他突然轉頭,向身後的青年問道。
這青年姓田,冀州巨鹿人,單名一個方。說起這田方,就不得不提及另一個人人,那就是袁紹麾下的謀士田豐。田豐,就是田方的族叔。如今,田豐被關在邪城大牢,而田方則跟隨張鄰,成為張鄰身邊的行軍司馬。他表字言之」不過張鄰私下裡更多是稱呼他的小名:雨生。
田方輕聲道:「若中郎收兵,主公恐怕不會答應。」
張鄰去年時,因攻易京消滅公孫瓚,而被封為寧國中郎將。
他歎了一口氣,苦澀面笑。
沒錯」如果他不遵命令,只怕袁紹會找他麻煩。
「雨生你率一部分人,留在村外,我率人進擊。若村中有埋伏,你可以隨後出擊,咱們內外夾擊」可大獲全勝。」
「我正欲如此。」
張鄰想了想,一催馬,率領騎軍衝向塔村。
而田方眸光閃爍」看著張鄰所部的背影,不由得輕輕歎了口氣。
「俊義」休怪我無情……」實袁本初徒有虛名,麾下傾軋太甚。此次他出兵,必敗無教……我只不過為族人而慮。」
想到這裡,他沉聲道:「傳令下去,後撤十里。」
「田司馬,何故後撤?」
「一群烏合之眾,必非中郎對手。此地乃渡口,萬一曹軍反應過來出兵援救,中郎必陷入危險。」
想想,似乎也有道理。
五百大戟士並沒有表示反對,便隨著田方開始後撤。
與此同時,張鄰所部已衝進了塔村!
一進村口,張鄰頓時覺察到一絲不妙……,原來,這村中只有一條路,直通曲遇聚渡口。要想要前往路口,就必須穿行塔村。可這唯一的村中小徑上,卻橫七豎八的堆放著土石雜物。
張鄰不得不放慢速度,想要從小徑穿過去。
可命令剛發出,就聽一聲戰馬哀鳴。一匹戰馬在行進中,突然陷入一個小坑。別看這坑不深,可是卻給那戰馬致命傷害。前腿脛骨頓時折斷,倒在地上嘶鳴不止…………而馬上的騎士,更被摔得頭昏腦脹。
張鄰道:「點起火把,看清楚道路。」
大戟士連忙紛紛點燃火把,將道路照的通婁地上的坑洞著實不少,還要繞過一些障礙物,騎軍根本無法加速行進。
張鄰眉頭緊蹙,看著眼前的小徑,不由得連連苦笑。就在他準備提醒軍卒多加小心的時候,忽聽一陣急促的梆子響。梆梆梆「……,從兩邊的房屋頂上,突然出現二三百名弓箭手。
箭如雨下,朝著小徑上的大戟士射來。
袁軍手裡都拿著火把,儼然就是一個個活動的靶子。
眨眼間,百餘名大戟士便倒在血泊之中。
「攻下民居。」
張鄰連忙大聲呼喊,從隊伍中立刻分出數百人,朝著兩邊民房衝去。
可不等他們靠近民居,第二波箭雨已經飛來。數十名大戟士中箭倒地,其餘人沖乒去,踹開民舍院門,緊跟著就是一連串的慘叫聲。原來,那院子裡都挖開了一條條溝渠,立面倒立著一狠狠尖銳的木刺。人掉進坑中,頓時便被木樁刺穿。若當場死去還好,那沒死的,在坑中淒厲慘叫,令人不寒而慄。
與此同時,第三波箭雨又至。
這三撥箭雨過後,張鄰便折損了近三分之一的兵力。
「全部下馬,繞牆而入。」
張鄰知道,他如果想要前往曲遇聚,就必須要通過這條村中小徑。可現在看來,曹軍已經有了準備。村中的障礙物,使得騎軍速度上的優勢蕩然無存,更變成了致命的威脅。如果不消滅村中這些曹軍,或者說將這些曹軍擊潰,勢必會給大戟士帶來慘重傷亡。事實上,傷亡已經慘重,他必須要做出改變。不過,不能騎戰倒也無所謂」因為大戟士素來是上馬可以騎戰,下馬能夠步戰的軍中銳士。只要能繞過那些陷阱,曹軍這些弓箭手」就難以產生作用。
數百名大戟士下馬,朝著小徑兩側撲去。
眼看著他們就要繞過院牆,忽聽一陣梆子響,從院牆後衝出一隊隊曹兵。
為首一個彪形大漢,手持圓盤大斧,猶如一尊煞神般衝出。只見他衝進人群,大斧輪開了,呼呼作響。大戟士雖然悍勇,卻非那彪形大漢的對手,眨眼間,七八個大戟士便被他劈翻在地。
「韓德再次,袁賊還不受死。」
那大漢聲如巨雷,在人群中橫衝直撞。
張鄰見此,不由得勃然大怒」縱身下馬,持槍上前。
韓德見張鄰上來,沒有半點懼色。大斧翻飛,硬是殺出一條血路,眼見距離**還有七八步遠,他大吼一聲,騰身而起。圓盤大斧高舉過頭頂,一雙環眼圓睜,「袁賊,還不死來!」
大斧力劈華山,呼的落下。
張鄰連忙挺槍相迎」鐺的一聲巨響,那圓盤大斧上傳來的力道,震得張鄰雙臂發麻……,這廝好大力氣!
不過,張鄰並不會懼怕韓德。
從剛才的交鋒之中,他已經覺察到」韓德力氣雖大,但並不足懼。
向後連退三步,張鄰大槍在手中一順,撲稜稜一招怪蟒出洞,朝著韓德就刺了過來。韓德舉大斧相迎,哪知槍還未至,張鄰突然變招,大槍斜撩而起,照韓德面門刺來「…………
好快的槍!
韓德也是嚇了一跳,連忙閃身躲開。
兩人就這樣戰在一處,才三五合,韓德便有些抵擋不住。
張鄰見佔了上風,更得勢不饒人,他大槍舞開,幻出朵朵槍huā,扎刺圈攔,拿撲點撥,銀光閃閃,迫的韓德連連後退。
「隨我殺了賊兵!」
張鄰口中大聲喊喝,大戟士見張鄰佔了上風,頓時士氣大振,和曹兵戰在一處。
鎖鎖襠!
銅鑼聲突然響起!
這鑼聲顯得格外突兀,在夜色中,更清晰可聞。
張鄰一開始以為是曹兵撤退的信號,但哪知道,鑼聲剛止息,村外就傳來隆隆的鐵蹄之聲。
一隊騎軍,約三百人左右,在一員大將的帶領下,殺入袁軍騎陣。
此時,有大約四五百名大戟士上在村外留守。這夾曹軍騎兵衝過來之後,大戟士連忙應戰。
只不過,他們必須要先上馬。
剛才張鄰下令全軍下馬,不少人冒著箭雨,清理村中小徑。
哪知道,這曹軍還有伏兵,匆忙之間上馬迎敵,可沒等他們拿起兵器,曹軍已經到了跟前。
「甘寧在此,侯爾等多時!」
為首大將手舞雙刀,左劈右砍。
大戟士們根本就攔不住他,被這大將一個小衝鋒,就殺了一個對憲剎那間,袁軍大亂……
「休要慌張,攔住他們!」
張鄰大驚失色,連忙高聲呼喊,轉身就想撤離。可韓德又豈能讓他如願?被張鄰壓制了半天,韓德終於找到了反擊的中暴喝一聲,輪斧衝上前,死死的纏住了張鄰的腳步。
張鄰想要取韓德性命,也非一蹴而就的事情。
加之韓德拚命阻攔,硬是把張鄰纏的脫不開身。甘寧趁此機會,率騎軍一陣凶狠追殺,把袁軍殺得東奔西走。張鄰一邊和韓德交鋒,心裡一邊感到奇怪:怎地雨生到現在也不出現?
心中的不祥之兆,越發強烈。
張鄰知道,他這一次恐怕是輸了,「……,大槍翻飛,連環三槍逼退了韓德之後,他健步如飛,衝到一匹戰馬跟前,翻身就跨坐上前。
剛在馬上坐穩,甘寧催馬已到跟前。
河一雙刀劃出一刀奇詭的弧光,刷的劈斬過來。
張鄰匆忙間舉槍相迎,刀槍交擊一處,只覺一股洶湧巨力,猶如長江之水連綿不絕而來。
口中不由得大叫一聲,身體呼的就摔落馬下。
這一下,可摔得不輕。那股巨力透體而入,把張鄰震得骨頭架子都好像酥了一樣。
落地之後,張鄰一陣眩暈。不過,出於本能,他翻身站起。腳下剛站穩,烏騅馬拖著甘寧就衝過去,蓬的一聲,將張鄰撞得飛了出去。韓德健步如飛,三步並作兩步到了張鄰跟前,抬腳正踹在張鄰胸口,把張邵踹的臟腑翻江倒海一般的難受,登登登連退數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信之,留他狗命!」
甘寧一聲大喝,韓德的大斧幾乎是貼著張鄰的頭皮掠過。
四名大漢上前把張鄰按倒在地上,繩捆索綁,「信之,結束戰鬥!」
甘寧說話間,催馬已到了張鄰跟前。
「漢子,身手不錯,奈何從賊?」
「呸……」我家主公,乃四世三公,德行高深,焉能為賊?」
「哈,管他袁本初狗屎的出身,如今你已成我階下之囚……,我問你,為何只你一軍前來?」
張鄰啐出一口帶血的唾液,「我家主公已率大軍親至,曹賊潰不成軍,早晚必將爾等誅絕。」
甘寧一怔,「司空兵馬被擊潰乒」
「嘿嘿,此刻我家主公兵馬,恐已到了瀆亭。」
甘寧的臉色,頓時大變。
袁草已到了瀆亭?
那豈不是說,公子危險!
他顧不得理睬張鄰,撥轉馬頭,厲聲喝道:「飛睡,立刻隨我前往瀆亭。」
「司馬,發生了什麼事情?」
「袁軍已兵至瀆亭,只怕公子有難,我必須要前去救他。
你留下來,盡快掩護百姓撤離……給我把這廝看好了,若公子有三長兩短,我必凌遲了他。」
韓德二話不說,立刻答應。
甘寧帶著三百騎軍,風馳電掣般,朝著瀆亭而去。
張鄰在一旁聽得真切,心裡不由得感覺奇怪:這廝如此身手,竟然只是個司馬?他口中公子,又是何人?按道理說,他應該是說前往瀆亭救曹操才是,怎麼不提曹操,單說那,公子,?
此時,塔村的戰鬥已經結束。
曹軍傷亡過百,不過大戟士死傷更是曹軍數倍。
張鄰被俘之後,大戟士群龍無首,四散奔逃而去。韓德臉色陰沉,大步走到了張鄰跟前,語氣森冷道:「狗賊,你最好祈禱校尉無恙。否則的話,甘司馬回來,必會令你生不如死!」
說完,他指揮曹兵撤離塔村。
張鄰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漢子,你叫什麼名字?」
「某家行不改姓,坐不改名,武威韓德。」
「那甘寧又是何人?」
「甘寧是我家校尉親隨,乃行軍司馬。
張鄰有點頭暈…………甘寧的身手,他可是能看得出來,那絕對是一個超一流的武將,不遜色於顏良文丑二人。如此厲害的人物,在曹操帳下,居然只是一個行軍司馬?實在太詭異了!
「你家校尉,又是何人。」
韓德聞聽,頓時露出莊肅之色,沉聲道:「我家校尉,便是司空族侄,大名鼎鼎的曹八百,曹朋。」
張鄰聞聽,不由得為之色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