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賊 卷一 第137章 疑竇重重
    子夜,下起了雨。

    海西的天氣就是這樣,說變就變,令人難以琢磨。

    雨勢並不算太大,淅淅瀝瀝的,卻令溫度又降低了許多。曹朋往火盆裡扔了兩塊火炭,拿著一根通子撥弄炭火。火光把他的臉,照的紅撲撲,有些發燙。可心裡猶感到一些冰寒。

    一個近乎匪夷所思的念頭,縈繞在曹朋的腦海中,讓他無法平靜。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問題可就嚴重了

    篤篤篤……

    房門被人輕輕叩響。

    「誰」

    曹朋猛然驚醒,抬頭喝問道。

    「友學,是我」

    一個蒼老的聲音響起,讓曹朋不由得連忙起身

    他走到門旁,拉開房門。就見濮陽闓站在屋外的門廊上,看到曹朋開門,濮陽闓微微一笑。

    「友學,還沒有休息嗎?」

    「濮陽先生,你怎麼……」

    眼角的餘光,看到迴廊拐彎兒處人影一閃。

    曹朋眼尖,一眼就認出,那是王買的身影。

    似乎一下子明白了,他苦笑一聲,朝著那拐彎兒處喊道:「虎頭哥,別藏了,我都看見你了」

    王買從暗處期期艾艾走出,低著頭,好像做錯了事的小孩子。

    「友學,你別怪阿買,他也是關心你。」

    曹朋搖搖頭,側身讓出一條路,「濮陽先生,進來說話……虎頭哥,你也進來吧,外面下著雨,天這麼冷,你還把濮陽先生叫起來。都告訴你我沒事兒的,你啊……進來再說話吧。」

    濮陽闓和王買走進曹朋的房間,坐下來。

    曹朋從火盆的掛鉤上,取下陶罐,給濮陽闓和王買倒了一碗熱水。

    「恩……這水的味道怎麼這麼怪?」

    「薑湯」曹朋笑了笑,「天氣有些寒,喝點薑湯,可以驅寒暖身。濮陽先生,你先請。」

    說著,曹朋也坐下來。

    他的臥室擺設很簡單,一張床榻,一面牆擺著一派書架,還有一張書案和三副坐榻。

    「友學,我聽阿買說,你遇到了頭疼的事情?」

    曹朋猶豫了一下,「其實,也算不得頭疼……只不過有一個問題,我一直沒有想明白。或者說,一直沒有辦法確認。」

    「哦?」

    「濮陽先生還記得,我曾提起過海賊奸細的事情嗎?」

    「恩……記得。」

    「這件事,得從陳升說起。」曹朋喝了一口薑湯,整理了一下思路,取出一張麻紙,在上面畫了幾個圓圈。

    「當初馮超說,他父親馮縣令被強人所殺,我們都以為,是陳升所為。不過後來我發現,陳升應該和這件事,沒有關係。他蠻橫也好,不講道理也罷,但我不認為,他和強人有關聯。原因嘛,很簡單……如果陳升和強人有關,根本不必和咱們打什麼經濟戰,輿論戰。反正他也殺過縣令,直接找人襲掠海西,把咱們幹掉就是。以他那性子,哪會費這許多周折?」

    濮陽闓點頭,「你接著說。」

    「如果陳升不是殺害馮縣令的人,那麼誰是?

    還有一個問題,過往幾個縣令,並非都和馮縣令一樣強勢,為什麼也都離奇的被殺?馮超說,馮縣令是得罪了鹽梟。好吧,馮縣令得罪了鹽梟,那麼其他幾個縣令,好死不死的都去得罪了鹽梟嗎?這幾年來,縣衙空置,偏偏有一個人,住在縣衙裡看門,還沒有領俸祿。

    我就覺得,這裡面有問題。」

    濮陽闓的臉色,漸漸凝重起來。

    他不是傻子,焉能聽不出來,曹朋這是話裡有話。

    「友學,你的意思是……」

    「濮陽先生,本來我只是疑惑,直到我們除掉了陳升之後,我從陳升的書齋裡,發現了這個。」

    曹朋拿起那枚銅鎮,推倒濮陽闓的面前。

    「魚吻銅鎮」曹朋輕聲道:「馮超告訴我,這枚銅鎮的歷史很悠久,源自於海西國李廣利所造。此後海西國變成了海西縣,這枚魚吻銅鎮,就好像鎮衙之寶一樣,一直流傳下來。

    同時,馮超還對我提到了李廣利當年所留下的一處寶藏。

    原本我沒有把這些事情聯繫起來,可馮超一說,我突然產生了一個很古怪的想法。如果,我是說如果……這個寶藏真的存在,而這枚銅鎮,就是找到寶藏的關鍵。有一個人……恩,我現在也不知道是誰。這個人在偶然間,知道了寶藏的消息,甚至還聽說了魚吻銅鎮的事情。於是他來到海西縣,秘密查找這處寶藏……後來發現魚吻銅鎮的下落,於是他……」

    曹朋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濮陽闓立刻反應過來。

    「你是說,幾位縣令的死,與寶藏有關?」

    「嗯」

    濮陽闓的臉色,變了。

    「友學,你繼續說。」

    「我一直在想,這個內奸是誰。

    他必須要符合幾個條件。第一,家境要豐厚,即便不是上上之家,但至少也能衣食無憂。不然,這個人無法接觸縣衙;第二,這個人要有聲望,還得有些好名聲;第三,他可以進出縣衙,而不被人懷疑……他的確是發現了魚吻銅鎮的下落,可很不巧,馮縣令突然把這銅鎮,交給了陳升。於是,馮縣令死後,這個人找不到銅鎮的下落,而不久又來了新縣令。

    幾位縣令離奇被殺,而徐州也陷入兵荒馬亂,再也無人顧及海西。

    這個時候,是尋找銅鎮的最好時機。但他怎麼尋找呢?這需要有人留在縣衙,又不能被懷疑。」

    「麥成」

    濮陽闓脫口而出,臉色大變。

    曹朋笑了,「看樣子,濮陽先生對這個人的印象很深刻嘛。

    一個牢頭禁子,留在縣衙裡,從理論上而言,再合適不過。他身份地位都不算太高,留在縣衙中,也不被人懷疑。當初咱們到海西的時候,我就覺得奇怪,麥成在縣衙裡,做什麼?」

    濮陽闓似有些激動,站起來在屋中徘徊。

    「不可能,不可能」

    「什麼不可能?」

    「麥公乃先帝時太中大夫,也是個頗有道德的人。他怎麼可能……」

    「濮陽先生,我還沒有說完。你且坐下來,慢慢聽我說。」

    曹朋起身,攙扶著濮陽闓又坐下。

    「你說」

    濮陽闓穩了一下心神,平靜下來。

    曹朋又給他到了一碗薑湯,覺得自己的思路,似乎一下子通暢了很多。

    當刑警時,常有案情分析的環節。說穿了,就是把破案的思路說出來,由大家拾遺補缺。

    曹朋此前一直把這件事憋在心裡,找不到一個能說話的人。

    現在,濮陽闓在。

    他的人品,他的德行,可以信得過。

    曹朋和他一番傾訴之後,頓感自己的思路,又清晰了。

    一個又一個的環節,呼之欲出。

    曹朋道:「說實話,一開始我並沒有想到麥大夫身上。我懷疑的人,是王成」

    「王成?」

    「對」曹朋點頭,「就是王成。

    當初我們到海西的時候,王成是第一個主動登門拜訪咱們的人,同時也是他,對外宣稱咱們要打海賊,要徵召兵士鄉勇。結果呢,造成了海西全縣對咱們的牴觸情緒。我當時就在唉想,王成為什麼會這麼積極?陳升死後,他又一次詢問,我們何時平剿海賊,這讓我感覺,他對打海賊,有著超乎尋常的熱情。為什麼?王成與海賊之間,好像並沒有什麼仇恨。

    如果我換一個角度考慮。

    一開始他宣稱我們打海賊,是要孤立我們,讓我們無法留在海西?」

    曹朋說到這裡,笑了。

    「他想要把我們趕走。」濮陽闓瞇起眼睛。

    王買這時候,似乎也聽懂了,「阿福,照這麼說,王成第二次打聽,其實是想要打探虛實。」

    「對」

    曹朋正色道:「他必須要弄清楚,咱們的目標。」

    「友學,你接著說。」

    「從現在開始,我做出一個假設。

    王成知道,魚吻銅鎮不在縣衙。但他又擔心,咱們在海西做大,會影響到他挖掘寶藏的計劃。所以,他必須要弄明白咱們的想法。同時,他還想要確認一下,魚吻銅鎮究竟流落何處。」

    曹朋說的有些口乾舌燥,端起碗,喝了一口薑湯,潤了潤嗓子。

    他在麻紙上,畫了一個又一個圓圈,在最後一個圓圈裡,填下了奇巧淫技四個字。

    「我剛才一直沒想明白,王成送我那麼多破爛,是什麼意思。

    虎頭哥說了一句話,讓我突然醒悟過來。他說這魚吻銅鎮,也是奇巧淫技。王成對外宣稱,家父是隱墨鉅子,所以我也喜歡這些稀奇古怪的東西,並要求那些商賈搜集家中的事物,送給我把玩……不是我想要,而是他想要他想要看看,魚吻銅鎮是否藏在商賈們的手裡。

    但結果……他並不知道,魚吻銅鎮,就在我手中。」

    「所以,你斷定這個王成,有詐。」

    「嗯,差不多就是這個道理。」

    「不對不對,王成是王成,麥成是麥成……麥成是麥大夫族人,他留在縣衙,是麥大夫所使。這兩者,似乎沒有聯繫吧。」

    曹朋提起筆,在寫著王成名字的圓圈上畫了一道,和寫著麥熊名字的圓圈,連在一起。

    濮陽闓的臉色,非常難看。

    連連搖頭道:「不可能,這不可能」

    「濮陽先生,麥大夫有多久,沒有露面了?」

    「呃,很久」

    「上次我姐夫去麥家拜訪,麥大夫也沒有出現,對不對?」

    「沒錯。」

    「按道理說,新任縣令拜訪本地縉紳,即便是身體不適,也會露一面才對。這是個禮數……麥大夫身為太中大夫,焉能不清楚這一點?可偏偏,他有心過問麥成,卻沒有見我姐夫。

    你難道就不覺得,這裡面多多少少,有些不對勁兒嗎?」

    「你是說……」

    曹朋靠在書架上,仰頭彷彿自言自語道:「如果麥大夫,並不是麥大夫的話,又會怎麼樣?」

    濮陽闓激靈靈打了一個寒蟬,臉多頓時駭白。

    「麥仁難道認不出他老子」

    王買反駁。

    「可麥仁整天醉生夢死,……貌似他對方成也不感興趣,只不過礙於麥大夫之命,前來求情。」

    「友學!」

    「學生在。」

    濮陽闓露出激動之色,在房間裡徘徊不停。

    「這件事情,你知,我知!虎頭知……………暫時不要與別人知曉。待鄧縣令回來後!咱們再商議。」

    曹朋點點頭,「我知道。」

    他沉吟片刻之後,對濮陽闓道:「不討,我打算從現存開始監視麥家莊。」

    「嗯…小心一點,別被人發現」」濮陽闓此時也被曹朋說動了心思,輕聲道:「麥熊畢竟是太中大夫,麥仁也是孝廉出身。他們在海西,頗有地位!若被他們覺察,與咱們不利、」

    「我明白。」

    「睡吧,」

    濮陽闓只拍了拍額頭,顯然是一時間,有此聽法接受這麼多的訊息。

    不過,當他拉開房門的時候,卻發現,雨已經停了,屋外不知何時,起了一層輕霧,朦朦脆朧。

    「天要亮了!」

    曹朋起身走過去,和濮陽闓並肩站在門廊上,

    「先生,天亮之前,亦是最黑暗之時啊。」

    濮陽闓看了曹朋一眼,突然一笑,轉身離去,

    雖然一夜未睡,但曹朋並沒有感到太疲備。

    相反,他很亢奮!

    前世的工作經歷!培養出他「大膽假設…小心認證!的習慣。而今的假設,乍聽下似乎匪夷所思,甚至有此荒誕。但種種跡像似乎又標明!這種假設!很有可能就是事實。如何認證,是一個問頗、而且留給曹朋的時間已經不多。隨著鄧稷在海西立足,剿滅海賊也迫存眉睫。

    天一亮!曹朋就拉著馮超!帶著王買和鄧范,去了北集市。

    與海西九大商簽訂了契約之後,如何與海西那此商戶解說…便歸了九大商來解決,曹朋不參與其中。反正到最後,審核准入都必須要經由曹朋,九大商想在裡面做手腳,也不容易。

    王買和鄧范被任為曹掾,將出任北集市的管理工作。

    一路上!曹朋反覆交代二人注意事項…並提醒二人,不可以小覷了此事。

    「執法隊必須要盡快組建。」

    曹朋叮囑道:「虎頭哥帶來的人,暫時調入其中!先把攤子紮起來。記住!要統一執法隊的服裝,在一開始盡最不用使用兵器「!

    「不用兵器用什麼?「鄧范問道:「難不成赤手空拳?」

    曹朋說:「我已經命人打造了一些趁手的傢伙,名為執法棍。大概明天就能準備齊全!到時候你們用執法棍就可以了。還有一點,擴充人手不能太快!也不能太慢。總之不能夠引起別人的注意還要盡快壯大起來」…除此之外,你們要和黃整他們多溝通,一定要取得他們的信任。別小看這幫商蠹子!沒有他們幫忙的話…橫要存北集市立足,並非一件易事。」

    王買和鄧范一一記下。

    把王買鄧范送到了北集市!並介紹給了黃整,

    黃整主營的是金鐵交易,陳升死後,北集市實力最大的,莫過千此人。

    不過黃整不像陳升那樣驕橫,為人圓滑…也很低調,他認得王買鄧范兩人,所以也不需要太費口舌。

    這個人,很會做事。

    昨天才簽訂了契約,回去後就開始行動起來。

    並且在北集市專門騰出了一所房舍,供曹掾罷使用,

    算起來,黃整不吃虧。

    他吞下了葉倍的米行之後,實力提高不少,

    曹朋昨天還透露出一個消息,陳升的產業,不日將會賣出。一所房子的事情,能和官府拉近關係,黃整可說是心甘情願,那房子的位置不錯!正處於北集市入口處。一個兩進院落…地方很寬敞。一應傢俱也很齊全,到時候王買鄧范帶著人,可以直接入住,不費任何周折。

    對此,曹朋友示的讚賞!

    從北集市出來後,霧氣已經完全消散。

    太陽高懸,照耀海西。

    曹朋騎在馬上,突然說:「馮超,咱們上塔樓看看吧。」

    「喏!」

    馮超連忙上前,在前面領路。

    曹朋一行人又一次來到海西塔樓,見這塔樓依舊特涼,不貝人影。

    「咱們上去。」

    曹朋下馬,把韁繩遞給了一個隨從,而後說諾!「你們在下面守著!若有人上來,及時通報。」

    「喏!」

    曹朋說罷,邁步走進塔樓!馮超緊隨其後。

    兩個人誰也沒有說話,默默登上樓頂。馮超心裡有些忐忑他不清楚,眼前這個少年,把他拉到這邊,究竟是什麼用意?對於曹朋…馮超現在是畏懼多於敬重。在很多人的眼中,曹朋是鄧稷的執行者,是靠著鄧稷才起來的人。但馮超清楚,鄧稷的許多決定取決於眼前這個少年。別看他年紀小,實際上卻清楚的很。而且狠辣的年段…令馮超為之恐懼,……………

    「馮超!」

    「喏!」

    「和我說說海西吧。」

    馮超一怔,奇怪的問道:「公子想知道什麼?」

    「嗯!比如海西的奇聞異事?」

    曹朋微微一笑,靠著窗戶!向馮超看去。

    「我最近看海西的志怪傳說,覺得很有意思。所以我想聽聽,海西縣還有什麼稀奇古怪的事情?」

    「稀奇古怪?」

    馮超可犯了難。

    他不清楚曹朋這葫蘆裡究竟賣的是什麼藥!但又不能不回答。

    「要說稀奇古怪,海西還真有不少傳說?」

    馮超想了想!「但如果說怪異嘛,……哦,卑下倒還直知道一個。那是早些年的事情了,差不多有四五年吧。有一段時間,經常有人看到荷花池那邊有人投水。可是下去打撈,卻沒有找到屍體,本地人流傳!荷花池似乎是連通冥獄………呵呵,這世上冤魂,只有投入池中…才能夠轉生。家父上任的時候!也聽說過這件事,還帶著我在荷花池那邊打撈一番呢。」

    「那打撈出什麼?」

    馮超笑了,「除了淤泥還是淤泥,……」

    「那後來呢?」

    「後來就好像淡了。家父上任之後,就沒有人再看到討這種事情,我也沒有看到過。此後這件事情,便越發淡了到現在很多人可能都忘記了這件事。若非公子詢問!我怕也想不起來。」

    一個很有趣的傳說,不是嗎?

    曹朋眼睛一瞇,轉過身,向外眺望。

    「馮超,麥家莊在哪兒?」

    哦,出城南就是麥家莊的田地。」

    曹朋沒有發表什麼意見,只是點了點頭,默默轉身,往塔樓下走。

    「公子,接下來去哪裡?」

    曹朋說:「咱們到荷花池看看吧。,,

    「荷花池?「馮超說:「這季節荷待池可是沒什麼景致很冷清。公子如果想賞荷花,倒不如夏天再去。」

    「呃,我只是去看看而已。」

    曹調笑著,走下塔樓。

    他跨上了坐騎,而後讓馮超帶路。

    馮超這會兒是真迷糊了!也搞不清楚曹朋究竟是什麼煮思,不討,曹朋是他的上官,既然曹朋有興趣,他也不可能拒絕。於是,馮超也上了馬!和曹朋一路走,向荷花池行去…,…」…

    時近辜月!也就是十一月。

    古人說:十一月陰生,欲革故取新。

    荷花池水波蕩漾,波光粼粼。不過那水面上的荷葉早巳凋零,荷花殘落!只生性孤零零的荷梗立在水中。

    不過!馮超說錯了!

    當曹朋等人來到荷花池的時候,意外的遇到了一個人。

    「王先生!」

    曹朋下馬寒暄,一臉笑意。

    那池畔,王成正負手而立。聽到有人呼喊,他轉討身,看到曹朋的時候一怔,旋即堆起一臉笑容。

    「曹公子!」

    他迎上來,拱手行禮道:「曹公子今天怎麼有雅興來這裡?」

    「哦,我閒來無事,想起來到海西之後,還沒有好好的欣賞海西美景,故而讓馮超帶我遊玩。」

    「這季節,可是沒什麼景致。」

    「是嗎?王先生似乎很喜歡嘛…,…」

    王成一怔,旋即哈哈大笑!「不瞞曹公子,世人愛荷,因其美奐。成獨愛這荷池凋零之景,每每看到,總會有所感悟,公子請看,這滿眼的殘敗!卻是為來年綻放而準備,斯不為美邪?」

    「啊」…」

    和古人咬文嚼字,著實很痛苦。

    特別是他們的審美情趣,審美觀點千奇百異,曹朋自認對這個時代有所瞭解,但還是有些不能理解。

    「王先生的感官,與眾不同啊!」

    「是嗎?」

    王成呵呵一笑,話鋒突然一轉,「我聽說,公子欲整頓北集市?」

    「正是。!!

    「北裡魚龍混雜,想要整治起來,怕不容易啊,」

    「正因其魚龍混雜!所以才要整治嗎?」

    「沒錯,說的沒錯!」

    王成笑得很爽朗,曹朋也笑得很真誠。

    兩人在荷花池畔交談了片刻,便拱手分別,

    不過一轉身,曹朋臉上的笑容就消失了…只看得馮超,目瞪口呆。

    果然是鄧縣令的智囊啊!

    這變臉的功夫,估計馮超這一輩子,都學不討來。

    「公子………………!!

    「我們回去!」

    曹朋一擺手,示意馮超不必贅言。

    他翻身跨坐馬上,心裡面卻產生出一種強烈的不安,

    「馮超。!!

    「喏!」

    「回去以後,找個信得討的人,給我存這裡守差。」

    馮超一怔,輕聲道:「守什麼?」

    「看看有誰會來這裡,欣賞荷花殘敗。」

    王成那些話,他一句也不信。坑爹啊!當老子小孩子嗎?這麼一大老爺們,這麼冷的天,跑來這荷花池?還什麼感悟?感悟你妹!曹朋心裡冷笑一聲,王成會不會是!感到了危險?

    「對了,我記得王成的田莊,也在城外?」

    「呃………沒錯,就在麥家莊旁邊。」

    這個王成,肯定有問題!

    曹朋也說不出一個緣由!但本能的,已經對王成定了性,

    在海西轉了一圈,回到縣衙的時候,已經是快到日中。

    陽光暖暖的,照在人身上!感覺非常舒適,曹朋存縣衙門口下馬!讓人把照夜白從側門牽進去。

    曹朋的照夜白,還有許褚的黑龍,都是單獨飼養。

    這兩匹馬的脾氣大,性子還傲。和普通馬呆存一起弄不好就會鬧出事故。所以!為安全起見!照夜白就安置在曹朋居住的跨院旁邊。那裡有一個小馬廄,正好可以供照夜白安身。

    輕輕揉著臉,曹朋走進了縣衙。

    「公子,濮陽先生在等你。」

    「我知道了!」

    曹朋愣了一下,便向衙堂走去。

    這個時候,濮陽闓和步騭一般都會在衙堂的公房裡。果不出曹朋所料,當他進入書齋的時候,濮陽闓正存和步騭說話,看得出濮陽闓的精神不算太好。但想想似乎也很正常。四五十歲的老人家,一整夜沒有休息,這一大早起來還要辦公忙碌…精神又怎能好的起來?

    不過看到曹朋!濮陽闓卻好像沒事兒人一樣,朝他招了招手。

    「友學,來!」

    「濮陽先生,子山先生,有事找我?」

    濮陽闓點點頭,示意曹朋坐下。

    有奴僕端來了一碗水,曹朋坐下來喝了一口氣,然後向濮陽豈和步騭看去。

    「剛收到消息………………左將軍回來了。」

    「哪個左將軍?」

    步騭用奇怪的目光看著曹朋。

    曹朋猛然醒悟!驀地瞪大眼睛,「莫非呂溫侯?」

    「正是!」

    呂布在八月末九月初,奉許都天子詔令…協助曹操,征伐袁術。

    一轉眼的功夫,兩個月過去了。

    袁術已經敗逃淮南,一蹶不振。算算時間,呂布的確是該返回下邳了……,………

    不過!這和我有什麼關係?

    步騭歎了口氣,解釋道:「溫侯領徐州牧,雖非朝廷所任,但實際上卻執掌下鄧和廣陵。

    他此次得勝回師,按照境矩,各地官員需前往下邳道賀,

    我剛才正和濮陽先生商議這件事,要不要去下邳走一趟,如果去!理應鄧縣令親自前往;偏偏鄧縣令不在,若等他回來再去,只怕會耽擱了時間,到時候反而會被斥責。可如果不去………」…你也知道,呂布此人,狼虎之性,難以琢磨。萬一開罪了他,對鄧縣令恐怕沒有好處。」

    「那就去嘛!」

    曹朋疑惑的看著兩人,不明白這有什麼為難。

    濮陽闓說:「問題在於!誰去?我和子山,都是鄧縣令的屬官,去了的話,身份不足,難免落下話柄。所以去下邳的人,若非鄧縣令…就必須是能代表鄧縣令的人,友學可明白?」

    曹朋聞聽!不由得一怔。

    「濮陽先生,你的意思是!要我去見,呂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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