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范!」
曹朋看清楚那鄉勇,不由得一聲驚呼。b111.net
典韋三人早在那人叫出曹朋名字的時候,便露出警惕之色,盯著對方,做出隨時出手的準備。
只見來人,大約175上下的身高,古銅的膚色,外形魁梧而壯碩。
身著一件布甲,打著綁腿,手持一桿長矛。這不是別人,正是洪娘子和鄧巨業的兒子,鄧范。
鄧范對典韋三人的戒備,似乎毫無覺察。
他一臉興奮之色,笑呵呵的跑上前來。曹朋一隻手搭在典韋肩膀上,一隻手輕輕壓住魏延,搖了搖頭,笑嘻嘻的從車上跳下來,迎著鄧范走去。
「阿福,姑父姑母他們還好嗎?這一眨眼有四五年了,你這身子骨看上去比以前可壯實多了,我剛才差點就沒認出來。」鄧范說著雲山霧罩的言語,興奮的來到曹朋身邊,把長矛倒插在地上,伸手就是一個熱烈的熊抱,「阿福,你怎麼還敢回來?縣令命人設卡,正要緝拿你。」
曹朋的耳邊,響起鄧范低低的言語聲。
心裡不由得一突突,臉色如常,「鄧范哥哥,你可是別以前更結實了……我出門的時候,爹還交代我,途經此地的時候,來探望你們呢。」
突然,他壓低聲音,「為什麼要緝拿我?」
鄧范偷偷看了一眼左右,輕聲道:「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你立刻掉頭,去涅陽城東十二里的張家桃園,一切就清楚了……我這邊還在當差,可能要晚一會兒才能過去,你多小心。」
「阿福,可安頓下來了嗎?」
這鬼鬼祟祟,偷偷摸摸的對話,讓曹朋突然生出一種前世和線人們接頭的感受。
心裡雖然驚異,可臉色卻依舊保持著正常。
「勞鄧范哥哥費心,小弟正準備去涅陽拜訪一位長輩,暫時就在那邊落腳。等辦完事情,一定會去拜訪哥哥一家。」
「原來還有要事……既然如此,那我就不耽擱你了。記得辦完事情,一定要來看我。我回去告訴爹娘,他們一定會非常高興。」
「一定!」
曹朋拱手,和鄧范道別。
然後上了馬車,在魏延耳邊低聲道:「調頭,可知道張家桃園?」
魏延搖搖頭,「不知道,但張家是涅陽大族,只要打聽一下即可。讓夏侯出面,方便一些。」
他也看出,事情似乎有些不太對頭。
曹朋鑽進車廂,魏延則把夏侯蘭叫過來,在他耳邊低聲吩咐兩句之後,夏侯蘭點點頭,轉身離去。
「典大哥,事情有變,咱們調頭。」
魏延和典韋說了一聲,典韋立刻坐上馬車,魏延催馬就走。
鄧范站在路旁,看著馬車漸漸遠去,不由得長出一口氣……
「鄧范,你發什麼呆?剛才那人,又是誰?」
一隻大手拍在鄧范的肩膀上,把鄧范嚇得激靈靈,打了一個寒蟬。扭頭看,卻是一個壯年男子,站在他身後,正盯著他看。
「馬黑子,你嚇死我了!」
「好端端的,你怕什麼?」
「廢話,你冷不丁的讓人拍一下,估計早就嚇得尿褲子了……這也就是老子膽大,否則非讓你下出事兒不可。那是我爹的一個遠方親戚,太平道之亂時離家逃難,去了弘農。後來也不知就走了哪門子狗屎運,把女兒嫁給了當地一個好人家做填房。好像,好像姓楊,叫什麼我卻是記不清楚了。生了兒子,就是剛才那小子……你看那排場,真他娘的讓人生氣。」
鄧范是瞎話張口就來,還說的有模有樣。
曹朋雖說家住棘陽,可時間畢竟短,而且很少進城。除了鄧村的人外,棘陽沒幾個人認得他。
馬黑子就屬於不認識的那個序列,聞聽頓時瞪大了眼睛。
「弘農,姓楊?不會是弘農楊家的人吧……怪不得這麼大排場呢。對了,他們怎麼不去你家,反而往涅陽走了?」
「我氣就是氣這個!好歹我爹娘也是那小子的長輩。可你也看到了,人家現在發達了,看不上我們。如果不是我剛才攔住他,估計他連我家都不會去。我剛才好心好意邀請,可人家要去涅陽,說是拜訪長輩……哪門子的長輩?我爹娘就不是長輩?馬黑子,你給評評理,這傢伙是不是狗眼看人低?」
鄧范做出一副羞怒之狀,馬黑子也不禁連連點頭,頗以為然。
「算了,別為這種人生氣!伍長讓我過來看你,怎麼這大半天了還不回去?走吧,再堅持一個時辰,就該換人了。哥哥請你飲酒,犯不著為這種事情勞神。」
鄧范歎了口氣,點頭道:「也是……不過喝酒就算了,我一會兒還得回家,告訴我爹娘。」
馬黑子也沒有堅持,拍了拍鄧范,扭頭往哨卡方向走去。
鄧范又回頭看了一眼,曹朋一行人的馬車,已不見了蹤影……
他輕輕出了一口氣,快走幾步,大聲喊道:「馬黑子,你等等我!」
說著,便追著馬黑子的背影,跑向哨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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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福,什麼情況?」
馬車距離南就聚渡口越來越遠,典韋回身,詢問曹朋。
曹朋表情凝重,輕輕搖頭,「還不清楚,不過我那朋友應該可信,咱們去張家桃園,便清楚了。」
心裡隱隱有種預感:家裡一定出事了!
蒯正明知道他的身份,還下令緝捕自己。
那只有一個可能,就是他的身後,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對他施壓。而能夠對他施壓的人,恐怕也只有黃射。蒯家是襄陽世家不錯,但蒯正只是一個偏房,算不得蒯家的嫡支。曹朋雖然掛著一個鹿門學子的身份,可龐德公卻未必會願意為他,而去得罪另一個荊襄豪門。
江夏黃氏,還真是一個龐然大物啊……
曹朋搔搔頭,不禁暗自有些擔心。一定是黃射沒有發現自己的屍體,所以決意對家人動手。
以他江夏兵曹史,九女城大營主帥的身份,蒯正還真就無法抗拒。
可是,這與張家又有什麼關係?難道說,是她……
曹朋腦海中,再次浮現出月英笑靨如花的模樣,輕輕點頭。一定是她,也只可能是她……她聽到了風聲,所以搶先把自己的家人救了出去,並藏匿在張家桃園?這麼一解釋,似乎也就通順了許多。曹朋深吸一口氣,探頭出來問道:「魏大哥,夏侯打聽回來了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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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家,是涅陽大族。
不過也僅僅是大族,而非世家豪門。
但在涅陽地面上,張家就是一頭龐然大物。加之張家醫家傳承,每一代都會有名醫行世,活人無數。而現任張家族人中,更出了張機這麼一個人。南陽大瘟時,張機救了很多人,張家更因為救人,幾乎傾盡家財。所以在涅陽,還真就沒人不知道張家,提起張家,無不顯得格外敬重。
夏侯蘭很容易便打聽到了張家桃園的位置。
它位於張村之外,雖屬於張家的產業,卻獨立於張家的治下。
這裡,是前長沙太守張機的私人產業。也是當初南陽大瘟之後,南陽郡太守賜予張機的獎賞。
位於杏花山的另一側,滿山桃杏,將桃園淹沒其中,景致極為動人。
魏延在桃園門外停下馬車,夏侯蘭快步上前,走上門階,抓起狻猊門環,啪啪啪拍響門扉。
桃園中,靜悄悄,似無人居住。
好半天才傳來一陣腳步聲,緊跟著大門打開一條縫,從裡面探出一個皓首,「你們找誰?」
「啊……」
夏侯蘭突然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張口結舌。
老者說:「這裡是私宅,不留宿,請立刻離開吧。」
說完,他縮回腦袋,就要關門。
曹朋這時候剛走下馬車,見狀連忙大喊一聲,「老丈,且慢!」
他快步走上門階,把夏侯蘭推到一旁,拱手欠身,輕聲道:「是棘陽鄧村的鄧范,讓我過來。」
「鄧范」
老人眼中,露出迷茫之色。
「是張小姐的家嗎?」
「張小姐?」老人迷茫之色頓時消失,露出警惕之色,「我不認識張小姐,公子走錯地方了!」
說著話,大門蓬的一聲合上。
這下,曹朋也有些糊塗了……
這算什麼?
「夏侯,涅陽有幾個桃園?」
夏侯蘭愕然說:「只這一處名叫桃園,在沒有其他去處。」
這是怎麼回事?鄧范明明說的,就是張家桃園啊!可為什麼這桃園的人,竟把自己拒之門外?
鄧范不認識也就罷了,他連張家小姐也不認識?
「阿福,讓開!」
就在曹朋疑惑不解的時候,就聽身後典韋一聲大吼。曹朋下意識的側身閃躲一旁,典韋大步衝上來,雙手按在大門上,也不見他又任何多餘的動作,雙臂猛然發力,大門蓬的一聲,被生生推開。
門後掛著一根兒臂粗細的門閂,竟然被典韋震斷。
隨著這一聲巨響,剛走出沒多遠的老人回頭看,就見大門洞開,一個雄獅般魁梧的巨漢,邁步走進桃園。
「你們想要幹什麼?不是說了嗎,我不認識鄧范,這裡也沒什麼張小姐。」
曹朋連忙拽住了典韋的胳膊,「典大哥,千萬別衝動。」
他回身,想要對老人道歉。卻見大廳裡猛然竄出一道人影,風一般從大廳台階上衝下來,站在天井中,厲聲喝道:「早就知道你們這些潑才會找上門來,爺爺在此,想抓我只管來!」
曹朋乍聽那熟悉的聲音,身子沒由來一個寒蟬。
他呼的轉身,瞪大了眼睛,看著天井中站立的那個雄壯少年,顫聲喊道:「虎頭哥,你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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