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自己身上的一襲古式青衫,還有那間不太大的小屋,裡面放滿了線裝書籍。
「這、這是哪兒?」方楠頓時怔住了,感覺很茫然,驚訝的自語道。
下一刻,不禁想起之前的情境,自己不是被雷擊了嗎?可是現在身上卻沒有一絲燒灼的痕跡,而且衣服也不是自己從前的那一身,這是怎麼回事?這又是哪兒?
帶著一連串的問題,方楠看著眼前一系列古式的東西,一個念頭在心底裡響起,自己穿越了!啊!這也太搞了吧,自己竟然穿越了!震驚,除了震驚,實在也想不出什麼詞可以形容現在的心情。
但震驚之後,便是茫然。透過門和窗看了看外面,只有這一座房子孤零零立在這兒,一如此時的心情。
正在此時,屋外,卻響起了一陣陣由遠而近的嗤笑之聲:「看,這兒就是咱們通天的廢材方正住的地方,嘿嘿……」
另外一人,聲音很小的在一旁提醒道:「師兄,不要再說了,這話讓方師兄聽到了多不好。」
剛才那人聲音卻更大了幾分,帶了幾分不屑,冷冷的笑道:「哼,就他一個通天門的廢材,便是聽到了,又能拿我怎麼樣?就是他敢出來,還不是一巴掌就把他打趴下的事嗎?哈哈……」
聽著他這肆無忌憚的大笑,方楠不由得皺起了眉頭,心道:他們口中這個方正,也太窩囊了吧?但旋即卻回過神來,這廢材方正住的地方?這兒就自己這一座房子,他們,他們是在說自己,準確的來說,是在說自己這具身體以前那位擁有者。
但現在,這樣的話,卻是在說自己,幾句話,如刺一般深深的刺入到了方楠的心裡,讓他很生氣,帶著剛剛穿越過來的壓抑感,使得心情更加的沉悶。
只是外面那幾個人,卻還並沒有說完,只聽又有一個聲音說道:「師兄,還是不要說了,都是通天門的弟子,再說,他怎麼說也是大師兄,而且姬師伯也一直對他寵愛有加。」
另一人卻有些猥瑣的奸笑著說道:「嘿嘿,是呀,小心他到門主那兒告你一狀。」
「哼,我才不怕呢,他有門主,我師父可也是副門主呢。」一直狂笑的那個人有些鄙夷的說著。
這幾個人說著話,漸去漸遠。
方楠聽得煩燥,便機械的站起身來,往外走去,卻不料才剛走了幾步,就聽到一個聲音怒氣沖沖的在罵:「方正,你給我站住,你這個不長眼的東西,看到了師長,竟然連禮數也沒一個,我通天門真是白養你了。」
方楠抬頭看了下前方站著的那個人,一個青衣老者,胖的像頭豬,眼睛都被臉上的肥肉擠成了一道小縫,但在這條縫裡,卻用透著忿怒的眼神在看著自己這個方向。
看了看身後及周圍都沒有旁人,再一想到剛才那幾個人的談話,也提到了方楠,才醒悟他是在和自己說話,只是不清楚他為何會有怒氣。便有些茫然的問道:「你是在和我說話嗎?通天門?你在說什麼?」
方正?這不正是剛才那幾個人說的廢材嗎?唉,難道是……
從那老者的眼睛中,一道精光從細縫中射了出來,有忿怒,也有不屑,更有一點說不出的東西在裡面。那東西代表著什麼?
方楠一時也搞不清楚,但他也不想弄明白,只是這位老者說話的態度,還有那副忿怒的表情,卻讓他很不舒服。
那青衣老者見方楠竟然敢對自己如此無理,一個在通天門最為人不恥的廢材,居然敢這樣對自己,真是反了他了,看來,平常還是罵的輕了,哼,早知道這樣,就不該只是扣掉他一半的薪奉,應該是一點也不給他,哼!
看我以後怎麼收拾你,這一回,不把你罰去禁閉,也要再罰你去柴房做三個月的苦力。
於是,心裡的怒火更是高漲,大聲叫罵道:「你這個小兔崽子,不是說你,又是說誰。真是越來越放肆了,不要仗著有門主護著你,便可以這樣放肆。」
這時,旁邊也有許多門下弟子走了過來,但都在遠遠的看,有同情,也有鄙夷。
「看到了吧,這就是那個廢材,竟然還敢惹怒楊副門主,看來他是活夠了,嘿嘿。」一個門下弟子帶著鄙夷說道。
「就是,入門比誰都早,但修煉了這麼多年,竟然還只是煉氣四層,真是丟人,我們通天門的人,都讓他丟盡了。」
但也有人對方楠表示出了同情之色,只是不敢說出來,看來方正這人,在門裡,唉……
「門主?廢材?煉氣四層?這都是什麼東西?」方楠喃喃的低語著,聽得更是糊塗了,茫然的看了看周圍的眾人,但同時也明白了,這個方正,的確在通天門中,就是一個廢材,而最最可笑的便是,自己現在便是他。
他抬頭看了看身周的眾人,看著他們的嘲笑,聽著他們冷漠的言語,心頓時沉了下來,這一切,都如一棵毒刺一般,刺在心頭,一股怒火從心底深處冒出,但他卻在沒弄明白情況的時候,只能選擇了沉默面對。
副門主楊宵聽到這些弟子的話,又看到方楠一臉癡癡茫然的表情,嘴裡還在低低的念叼,心中的火更旺了幾分。
於是罵的更是激烈:「你這個小王八蛋,真是浪費我通天門的糧食,還這樣目無尊長,今天我便要教訓你一回,讓你也知道什麼是尊師重長。」
旁邊立馬有人跟著回應,唯恐天下不亂,大叫道:「師父,就得狠狠的教訓這小子。」
「對,楊師叔,狠狠的教訓他!」
「教訓他,打死他!」
…………
還有哄堂叫好的,但更多的人卻選擇了沉默。
這個時候,方楠終於可以完全確定,這不是在演電影,拍電視,自己的確是穿越了,自己附身的這個年輕人,叫做方正,正是楊宵口中的不肖弟子。
屈辱,一種極度的屈辱,充溢在方楠的心中,周圍那漠視、不屑的眼神,冷冷的嘲諷如冬日的寒風,絲絲硬壓進他的心,他的靈魂。
忿怒,屈辱,說不清的東西,一下子充滿了他的心,他的手緊緊的握在一起,不太長的指甲,深深的陷進了手掌之中,卻也不自知,血,順著手心,流了出來。
卻說楊宵見他自顧自在那裡發呆,似乎根本就沒有聽自己訓話,便伸指彈出一縷勁風,直射過去,擊在方楠的肩頭,頓時,他往後退了幾步,一屁股坐在地上,肩膀上,鮮血汩汩流了出來。
這時,剛剛嗤笑方楠的那些弟子,大聲叫道:「副門主教訓的好,哈哈,這樣一個廢材,早就該打。」
方楠吃疼,從地上站起,抬起頭,怒目圓睜,看向了楊宵。
楊宵看到他居然還敢如此瞪著自己,明顯的不服,當下更加怒不可遏,手上白光亮了一下,伸手便向著方楠臉上打了過來。
大怒道:「你這個小兔崽子,反了你了。」
方楠察覺到異常,卻只看到一條青色身影衝自己飛了過來,突然仰起頭,看見一隻巴掌向自己打來,頓時神志一清,怒從心起,冷冷的看了看那個巴掌的主人,挺身直立,竟不閃不避。
楊宵被他這冷冷的一眼,看的似乎在心裡也有些寒意,竟是莫名的一顫,但手掌依然向著方楠擊落下來。
就在此時,一道身影突然出現在二人面前,也不見有什麼多餘動作,大手輕輕一揮,便清風拂雲般卸去了這一掌,顯得如此輕鬆寫意。
「師弟這是做什麼?」化解了這一掌,來人順勢就將方楠護在了身後,在他肩頭輕輕一拂,出血頓時止住,同時發出爽朗的笑聲。
一聽這笑聲,在場眾人臉色齊齊一變,同時躬身行禮:「見過門主!」
來人,正是通天門門主姬星光!
楊宵見是姬星光,也不敢無禮,立馬恭敬的說道:「師兄,這小子目無尊長,我正想教訓他,要不他也記不住。」
姬星光輕輕一笑,回頭看了看圍觀的眾人:「你們都退下吧。」
那些弟子聽到門主說話,那還敢留在這,都快步的走了。
等眾人離去,姬星光這才扭過頭,頗有深意的看了楊宵和方楠一眼:「有什麼話,去我那兒再說吧。」
說完,在前面走了,楊宵見師兄走,恨恨的看了方楠一眼,跟在師兄身後去了。
無緣無故的被人罵了一通,還被眾人嘲笑,但這些方楠都似不在意,在心裡只想,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但見他們在前面已經走遠,想到那個後來的老者讓自己也過去,便也趕緊快步跟了上去。
前臂處,剛剛自己用手捏過的痕跡還在,還有點痛,不是在做夢,自己真的是穿越了。
他本是一個中醫世家的嫡傳,尤其擅長穴位針灸,治好過無數疑難雜症,經手的病人裡邊,還包括很多大人物。
因此,他年紀輕輕就聲名遠揚,被譽為「天下第一針」。
卻不想,就在他事業春風得意的時候,卻意外穿越到了這個地方,更要命的是,自己附身的這個人,似乎還很不受歡迎,而且說的難聽一點,還是一個廢材,任人辱罵。
這一下落差也太大了,不過值得慶幸的是,記憶並沒有受損,自己還是自己,只是身體已經換了。
方楠沉醉於回憶中,也更在思索,自己以後的路該如何走?但腳步雖慢,卻一直沒有停,遠遠的跟在門主與楊宵的身後。
一走到通天門主的房間之內,楊宵便恨恨的說道:「師兄,方正這小子著實可惡,師兄為何不……」
姬星光用手示意師弟不要再說下去,輕歎一聲說道:「師弟,你也不是不知道,方正父母雖是散修,但對我有恩,臨去之際,將他托付給我,所以,我不能不善待他。」
然後聲音突然嚴厲了起來,顯得無比的凝重:「這件事只有你我二人知道,如果傳出去,那樣不只是方楠,便是你我二人,只怕也有大麻煩,所以,以後就不要再提了。」
「可是他的資質修為,在門裡已經成為笑柄,師兄你臉上也無光呀。」楊宵不甘心的將這些事也拉了出來,以圖打動師兄。
「唉,那便讓他如凡人一般平平安安過一生,生老病死便是。」姬星光無奈的說道。
方楠正想著穿越的事,卻已經來到門主房間之前,便收斂心神,趕緊走了進去。
姬星光看著方楠走了進來,臉上帶了一份笑容。問道:「方正,今天你怎麼這樣出神,在想什麼呢?」
方楠抬起頭,看到剛剛幫自己解圍的老者,現在正坐在上面。剛才自己正低頭想事,也沒細看,現在才看清楚這老者鬚髮皆白,大眼濃眉,當真算得是一個忠厚長者。
當下便輕輕的說道:「拜見門主,副門主。」
姬星光微微一笑:「免禮,你也在一旁坐下吧。」
楊宵卻是不屑的冷笑了一下,從鼻孔中哼了一聲。
看到了楊宵的不屑,方楠心裡倍感壓抑,自己一直是天之嬌子,何曾如此被看不起過?沒想到剛一穿越,便是這樣的一種情況。
不,這不是我想要的,我要改變這一切,既然上天給了自己一個機會,讓自己穿越到了異世界,那麼,我便要在這異世開始自己的生活。
首先便從名字開始,做我自己,方楠!所以他並沒有坐下,而是看著姬星光說道:「門主,我想改個名字。」
見他突然這樣說,姬星光略略有些驚訝的問道:「你這名字叫的好好的,怎麼突然想起來改名字了?」
看了一眼姬星光,又看了看楊宵,方楠在心裡想好了理由,便高聲說道:「我以前讓門主失望了,但我想從今以後,重新做人,所以想改名叫方楠,以示名志,也提醒自己修行之難。」
方楠在心裡也已經接受了穿越的事實,所以這幾句話也說的是慷慨激昂,不但是對門主和副門主在說,也是在對自己的心在說。
姬星光僥有興致的看著他,彷彿才開始認識了他一般,良久,竟是哈哈大笑道:「好、好、好,這才是我通天門下的有志男兒。」
楊宵卻在一旁恥笑道:「資質不行,改了名字,也不過是如此,哼!」
聽到他的話,方楠淡然一笑,並沒有理會,但在心裡,卻想,以後便沒有方正這個人了,有的只是方楠,所以「不行」這兩個字,也已經永遠不再是自己這具身體的代名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