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進還是臉有憂色,雖然他也知道自己擔心死了也是多餘,但是,對於月光分支的未來,他一點也看不到希望。
這次的流雲要塞失守,損失了月光分支大半的力量,手下的人馬,除了跟著朱極軒大長老去搜尋月光聖殿的人以外,剩下的全是低階修士,雖然人數還算湊和,但也不到原來的三分之一。
此刻他們因為沒有經費,全部駐紮在城外,餐風宿露,苦不堪言,可以說,如果此次大長老一行要是沒有收穫的話,月光分支在雄他古城就待不住了,他們就得全體向南轉移,尋得一處大山,從此隱居起來,休養生息,以備東山再起。
他正想著,忽聽得院中兩個服侍他的小廝低低的叫了一聲什麼,依稀像是『大長老』三個字。黃進因為身負重傷,全身真氣大損,一直未見大好,所帶出的一些值錢的東西,早都換成銀兩,為朱極軒他們一股人馬以及在城外駐紮的人馬換些必需品去了,哪裡還有錢再置買復元的良藥呢?
所以他現在的神識,連門外的那兩個門徑期的小廝也是不如,凡事只能靠耳力聽聲。
他正皺眉思索著,忽然見門簾一晃,朱極軒竟然真的走了進來,黃進一見,不由地大喜,但當他望向朱極軒的額頭時,不由又是一滯,神情間稍稍也些失落。
他趕緊道:「大長老這一趟辛苦啦,回來就好,我們正好可以商量一下今後月光分支的大計。」
朱極軒早已經看清了黃進的神情和心思,也不說破,只含笑道:「從現在起,這世上已經沒有什麼月光分支了。」
黃進一聽,不由地大愣,腦中忽然閃過一絲不祥的念頭,難道連朱大長老最終也背叛了月光分支了嗎?那月光分支可就再難翻身了。
但黃進是個性格沉穩堅毅之人,遇變並不慌亂,他想著,只要自己但有一口氣在,總有一天能功行復元,到時候自己再重聚月光門人,還是能另創一番天地。
他強笑了笑,望著朱極軒,問道:「大長老這是怎麼話說?」
朱極軒見他誤會,只是淡淡一笑,衝著外面道:「大家都請進來吧。」
緊接著,門簾一掀,一個又一個元嬰修士魚貫而入,朱極軒也將黃進扶坐起來。
黃進一見,進來的六人中,倒有兩人認識,一個是高志後,那原是月光分支的人,雖然離開了分支,畢竟還有幾分香火之情。
另一個卻是杜社,他早年與黃進的父親有過一些小過節,但也不是什麼大事,所以黃進見過一面。
忽然進來這麼多元嬰修士,而且有些竟然和月光分支還有些不清不楚的瓜葛,黃進的心登時懸了起來,但他也不失禮數,在床上顫巍巍地向著眾人施了一禮道:「黃進見過眾位前輩,晚輩身有舊傷,禮數不周之處,還請見諒。」
宋天傲連連向朱極軒擺手皺眉道:「你折騰他幹嘛,讓他躺下來吧。」
話還沒說完,楊大鵬一掀門簾走了進來。
黃進忽然看見了楊大鵬,更看清了他額頭上的那塊稜形胎記,不由地大驚失色,渾身顫抖得不能自持。
楊大鵬搶上兩步,將黃進扶著躺下,黃進此刻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眼中閃著激動的淚花,彷彿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事情,不斷搖著朱極軒的手臂,連聲問道:「這是真的嗎?大長老,這是真的嗎?」不跳字。
朱極軒連連點著頭道:「是真的,上神將他的傳承者賜給了我們,你看,楊大鵬不僅是月光聖使,更是公義聖使,今後,月光分支也好,公義分支也好,都是一家,我們不再是分支,而是統一的聖輝宗了。」
黃進登時明白了剛才朱極軒話裡的含義,不由地百感交集。
在場的其它修士們也不由地一陣唏噓。
黃進的心情,他們或多或少都能理解,他們自己的心目中,又何嘗沒有這種感覺呢?
於是,朱極軒給黃進一一介紹了前來的眾位元嬰級修士,也將他們這一行,連續找到月光、公義兩座聖殿的事情給黃進簡要地介紹了一番。
在路上朱極軒就已經將黃家父子為了掩護分支內的眾門人撤退,毅然堅守到最後,力戰不屈,最後終因力竭,黃老旗領身殞,黃進重傷難癒。
眾人聽見黃家父子的故事,想黃老旗領,堂堂元嬰之身,為了門人,不惜使出與魔修同歸於盡的法門,終於將一部分門人安全送出,其情可感,自然對黃進另眼相看。
眾人正為了流雲要塞失守,黃家父子遭難之事噓唏不已的時候,忽然聽見院門外一陣嘈雜之聲。
眾元嬰修士們人人驚愕地抬起頭來,就聽見院中一個丹頂期中期的修士高聲喝道:「聖輝宗月光分支的人給我聽好了,限你們一天內搬出這座小院,如果過期不搬的話,就別怪大爺手下不客氣。」
聽見這些聲音,黃進不由地苦笑起來,小聲將最近所發生的余不三來催著搬家的事約略說了,眾修士們聽見這話,人人橫眉立目,憤怒不已。
院中兩個小廝都是促狹鬼,眼見著一屋子的大高手在,成心要讓前來鬧事的人難看,對他們所說的話,只是哼呀哈地嘻嘻哈哈,不予理睬。
前來鬧事的,是洛漢特意從堂中選調的三個打手,都達到了丹頂期,原是堂內養了放貸時催債的惡客,今天正好派上用場。
洛漢也想自己和余不三的老闆多做幾筆生意,為節餘堂的業績添彩,自然不會有人反對自己動用堂中的高手。
這三人也聽說了流雲要塞之事,都只當月光分支是個沒落門派,全不在意,沒打聽清楚就直奔而來,進了門後,更見門中冷冷清清,只有兩個門徑期小廝,就更不在意。
他們哪裡知道,朱極軒他們眾人,因為黃進身體的原因,人人斂息靜氣,生怕他們的威壓對黃進會造成額外的傷害。所以,雖然那三人感覺屋裡有人,但並沒有發覺太過強大的神識威壓。
朱極軒緩步走了出去,冷電般的目光掃了一眼院中的三人,那目光猶如兩道利劍,一下子就刺射進他們的靈魂深處一般,讓三人登時心頭大怖,他們就算不能從朱極軒的身上感覺到神識威壓,能也知道面前的老者根本不是他們所能抵擋的。
那三人一見屋內竟然出來一位元嬰期前輩,不由地大驚失色,想到剛才自己三人打上人家門來,態度惡劣,在這前輩手下,只怕一眨眼的工夫,就會灰飛煙滅,身魂俱消,不由得一個個渾身戰慄,說不出話來。
正僵持間,杜社不耐煩地趕了出來,大聲道:「老朱,完事了沒有?還等著你商量事情呢。」他說著,來到門口,見到院中的情形,不由冷冷地哼了一聲,忽然衝著三人淒慘慘地一笑,尖聲嚎道:「我的兒呀,你死得好慘吶。」
那一聲猶如破雲之箭,透空而上,聲傳數里之外,登時將方圓幾里之內的區域內各階修士驚起,一個個紛紛朝這個方向望來,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竟然引得一位元嬰修士大為光火。
那三人見又出來一位元嬰修士,想到屋裡還有幾人氣息,一時間臉色慘白,再也支持不住全身癱軟在地,不住地向二人磕頭如搗蒜。
朱極軒和杜社二人都是殺人不眨眼的角色,何況今天他們事事佔在理上,面對這種打手人物,最是痛恨,兩人只在思索著怎麼動手了結這三人卻不髒了這座院子。
這時楊大鵬趕了出來,緩聲道:「二位前輩,就饒了他們三個吧,他們也是受人之雇,死了也怪可惜的。」
朱極軒當然要賣楊大鵬面子,聽他開口了,便衝著院中兩個小廝一瞪眼,喝道:「聖使都發令了,還不把這三個呆貨給我掃出門去?」
那兩個小廝得了聲令揚起手中的掃帚就向三人身上掃去,那三人聽見楊大鵬出聲為他們求饒,而那二位元嬰修士竟然就同意了,不由地大奇,眼見二小廝掃帚擊來,也很乖覺地不避不讓,順著掃帚之勢向著院外滾去,直滾到街上,這才狼狽地一溜煙跑掉了。
沒一會兒,他們就急匆匆地趕回了節餘堂,洛漢很奇怪地看著三位面色倉皇的高手,不禁有些惴惴不安地問他們事情辦得如何,被三人劈頭蓋臉地大罵了一頓,當他聽見月光分支的那座小院中起碼住有兩位元嬰級修士時,不由地臉也黃了,得罪了元嬰期修士的後果是什麼,洛漢可再清楚不過。
他心頭一時間悔恨交加,想自己不該為了貪圖一些生意之利,就看不起人家聖輝宗的月光分支,畢竟聖輝宗在整個黑呂相洲大陸來說,都算得上是頂尖級的門派,雖然目前四分五裂,但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人家畢竟還有人脈在,有基礎在,找一兩個強大的幫手,應該不是難事,這下,可為整個節餘堂得罪下了一股大勢力,想到這裡,洛漢不由腸子都悔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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