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至半路駱靈才發現忘了拿繡架,倒回去取,卻發現東西早就不見了,她猜想是被寧軒撿了去,神色便有些鬱鬱的。
雲琪好心道:「不過是一個小小繡架,丟了就丟了吧,明兒我進城幫你買一幅更好的。」
「好!」駱靈點了點頭,其實她憂心的不是繡架,而是上面的針法,怕給人看出端倪來,不過想來那人說她繡的如同鬼畫符,應該不會吧!以後行事要小心些,最好不要再遇見他。
「阿洛,你若出門,還是戴上幃帽吧,」雲琪看了一眼駱靈,「最近附近的香客似乎多了起來,你要小心些。」
駱靈摸了摸臉,莞爾一笑:「多謝六哥哥提醒,我知道了,今日是忘了。」
雲琪說的幃帽,是一種帽沿比肩要寬的帽子,帽子外面罩有輕紗,直垂至人膝。這種帽子是大姑娘小媳婦出門戴的,透過輕紗可以看得到外面的景象,外面的人卻看不到帽子下的容顏,駱靈往常見雲琪的師兄弟們都戴著,今日嫌它麻煩,沒有戴,誰料在這山中會遇到人!
雲琪微微一笑,整個人頓時生動起來。他長大了、長高了,長身玉立,一雙黑寶石般的眼嵌在俊逸的面龐上,熠熠生光,盛滿了對駱靈的寵溺。這四年來,他們朝夕相伴,他親眼看著當初那個清瘦的小姑娘成長為今日的纖纖淑女,一步一步走過來,只有他知道她身上藏著怎樣的力量。若不是礙於師門禁令,有些東西不能教給她,雲琪想阿洛定會勝過他。
「阿洛,你為什麼要學武呢?」這個問題雲琪問過很多遍,忍不住再次問起。在他看來,女人就該躲在男人身後,讓男人保護,並不需要花功夫學武,把自己弄得傷痕纍纍。
「因為學武能強身健體啊!」駱靈的答案與以前一樣。可是雲琪不信,如果只是為了強身健體,她何至於那麼拚命?連他都忍不下來的一些東西,她竟能咬著牙承受,阿洛以前到底經歷過什麼?雲琪很想知道,可是阿洛始終像一個謎,她的眼裡偶爾會閃過一些他看不懂的東西,有時他覺得她就像那山間的朝霧,太陽一出,就會消散在他的眼前,這讓他迫不急待地想要抓住她。
駱靈卻在想梅姨娘,她寄養在陀普庵四年,那位姨娘來看她的次數,屈指可數,倒是駱慧來得多些,只不過這位三小姐不是出於好心來看她,她來,只是想向駱靈炫耀她的一切,兼而打擊嘲笑她,戲弄一下她這個傻妹妹,給自己取樂。
駱平在她來陀普庵半年後外放了官職,並成了親,女方是戶部尚書的嫡長女,兩人門當戶對,正是天作之合,所以他並未在京,只在每年過年時有書信捎來,信中提到給她捎的東西,多半到不了她的手,就算是駱慧自己有一份同樣的,也會將她那份給佔了。
駱靈沒有見過新嫂嫂,也許怕她這個傻子給家裡蒙羞,駱夫人沒有同意接她回去參加婚禮,駱府熱鬧非凡的時候,她一人在陀普庵淒清獨坐。不過後來駱平讓人給她送了些東西過來,其中就有新嫂嫂給小姑子的禮物,那是一塊精緻的繡帕,繡的是玉蘭花開。竟然知道給她這個傻小姑留一份禮,這讓駱靈對這個未見過面的嫂嫂多了一分好感,其實她是個感性的人,只要對她好的,她都記著,外表的冷漠抗拒,不過是害怕感情受到傷害而已,過往已經讓她學會了不輕易付出任何東西,尤其是感情!
「娘說了,你得清修,不能沾這些俗物,你看你這不是沒以前傻了,證明送你來庵裡確實是對的。」駱慧振振有詞道。
駱靈當然不會去跟她計較這些,小孩子的把戲,她本不看在眼裡。駱慧的到來還能給她帶來些駱府的消息,這姑娘炫耀時說起好多事,她也聽得津津有味,反正駱慧當她是傻子,在她面前一說就是大半天,所以駱府這些年發生了什麼,駱靈居然一清二楚,就連新換的丫頭叫什麼名字,也差不多記了個大概。
駱慧那位未婚夫她這幾年倒不曾見過,可能因為駱慧長大了,男女有別,家長們也不再讓他們見面,不過那叫寧妍的小姑娘卻與駱慧來過,兩人的關係似乎很好。寧妍小駱慧三歲,今年也有十一了,臉漸漸長開,沒有了少時那點點嬰兒肥,卻是個美麗秀氣的姑娘,雖是表姐妹,寧夫人的教育方式肯定與駱夫人不一樣,寧妍沒有了兒時的頑皮,見到駱靈時,竟也微笑有禮,駱慧偶爾說得過份了些,她還會勸著。
出了林子,孤男寡女的,雲琪也不好再跟著駱靈,他摸索到懷裡,取出一物交給駱靈,卻是一把精緻的匕首,刀尖鋒利,在陽光下泛著冷冷的青光。駱靈扯起一根頭髮試了一下,只不過一碰,手上都未用力,頭髮便斷了一截。
「好快的刀!」駱靈眼睛一亮,沖雲琪笑了。
她的動作卻嚇了雲琪一大跳,埋怨道:「阿洛為何如此,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可輕易損之。」
駱靈笑道:「知道了知道了,明明你是個學武的,人卻這麼迂腐,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個書生。」
雲琪面上一紅:「我們玄武宗的弟子,都是文武雙修的,這不叫迂腐,本來就當如此,聖人說……」
駱靈趕緊打斷他:「停停停!六哥哥,你就別說了好不好,我又不考秀才,我一個姑娘家,知道那些做什麼!」
雲琪張了張口,終是沒說下去,無奈地搖了搖頭。
阿洛是個很好的女孩,人漂亮,又聰明,只可惜行為舉止粗魯了些,不似大家閨秀。雲琪想到此處,不禁失聲而笑,若是大家閨秀,他也不會在此處遇到她了,不是嗎?
他偷眼打量著駱靈,心中泛起一絲甜蜜,有些日子回家,父親提起他的親事,他今年十九了,該是娶妻了,母親問他可有中意的姑娘,他讓母親不用再張羅了,自己已經有了中意的女子,母親再三打聽,雲琪對駱靈卻也知之不多,只是順著母親的意思說那是個聰明可愛,美麗端方的姑娘,足以配得起自己。他尋思著,等過些日子考武舉,爭取中個武狀元,再向父母提出,應該能夠娶駱靈。
駱靈既然寄養在陀普庵,想來家境也不會太差,雖不至於是大家閨秀,也應是個小家碧玉,這丫頭聰明無比,只要到時候她配合一些,定能令父母滿意。
雲琪在這裡一廝情願地想著,傻乎乎地甜蜜著,卻忘了問駱靈的心思。
駱靈收下匕首,與他分開,各自回去,臨近庵裡時,果然見到許多車馬停在庵外,遠處的安若寺門口,還立了一群官兵,戒備森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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