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俊中安慰凌海峰道:「凌老師,不要著急。看起來,許道友的法術應該是攝魂之類的法術,雖然凌同學現在昏迷不醒,但是卻不會對身體有傷害。只要找到令她魂魄歸位的方法,就能立刻復原。」霍俊中的話,令凌海峰稍微安心了一點。
救護車到達,將凌淑芳和許秀雅送到陽光醫院。霍俊中並未前去,而是離開學校前往會所去見朱有能,他法力高強,也許知道如何破解凌淑芳中的法術。
朱有能聽了安吉所說,失聲笑了起來。「許天師的後人,居然是個如此莽撞的小丫頭,在大庭廣眾之下用道術傷人,能依靠道書自己修成,也算天賦過人。可惜的是,如此莽撞,注定活不了多久。看來傳說許天師道法並未傳於自己的後人是真的。小霍,你知道為什麼,人間修行者出現的越來越少嗎?」
霍俊中對此也瞭解過一些道:「是因為世界上靈氣的減弱。」
「這是其中的一個原因。」朱有能呵呵兩聲,今天他顯然心情很好。「小霍,這世界上的事情,很少有一個原因的,修行者的減少消失,也是如此。整體來說,修行者的人數減少,在人間出沒減少,有很多原因。除了你所說的世界的靈氣減少,令修行更難成功之外。在數百年前,受海外修行者,嗯,也就是現在人所說的魔法師,煉金術師等修行者的啟發,中土修行者發現了一個狀況。隨著靈氣減弱,人們練習的法術,越少人修煉,練習者就越容易成功,威力也會越大。魔法師將魔法視之為隱秘,當隱秘不再是隱秘,就是魔法失效的時刻。很神奇不是嗎,以前我們道家修行者,也有類似的感覺,所以修行者挑選弟子學道者,都是極為嚴格的,要通過很多考驗,才能獲得修行資格。而另一方面,修行者們則發現,在一個區域修行者越少,對自身修行越有利。你是修丹的,這種感覺可能比較少。但是對於大部分修功的修行者來說,減少自己所在區域的修行者,是非常重要的。這就如山中的猛獸,都有自己的地盤,如果有同類侵入自己的地盤,就要拚死一搏,絕不容情。最後一個主因,則是修行的人,對其他修行者來說可是寶貝。肉身可被用來煉藥練功,魂魄元神能拿來做優秀法器的精魂。可以說,任何一個修行者,都會是其他修行者的十全補藥。這些各種原因出現,令修行者越來越要隱匿自己,漸漸的隱匿自身,就成了修行者要遵守的規則。」
霍俊中這才知道原因,也想起了第一次見到朱有能的時候他起的殺機。那一次,如果自己是單獨來的話,恐怕真要被朱有能殺了。
霍俊中說了自己的看法,朱有能並不否認。「我修行的虛空陰陽道,無需靠奪取他人道行來強化己身。你修行的是內丹氣禁,也無需借助他人道行,靠自身修煉來加深道行才能減少劫數的威力。我們兩個是沒衝突的。就算如此,如果你是一人敢進入我的領域,我也會殺了你以避免後患。幸好你是她帶來的人,我可不想和那女人為敵。她雖然不算什麼,但是她身後的麻煩沒什麼人惹得起。再者,這座都市巨大,能容納許多修行者。在自然靈氣減弱之後,很多修行者將修道方法改變,就如我這樣以情慾轉化為靈氣,來獲得修行需要的靈氣。而有人在交易所,利用人對金錢貪慾修行。還有人去做了網游開發商,利用遊戲吸人精氣,凝聚成靈氣來修行。」
霍俊中聽得目瞪口呆,這也行?朱有能不屑道:「有什麼不行,天地元氣不足,自然要找新的方法。修行者,當隨機應變。食古不化那不是修行者,那是儒家那些書獃子。南華真經的精髓,就是變於不變。」
說到這裡,朱有能念道:「北冥有魚,其名為鯤。鯤之大,不知其幾千里也。化而為鳥,其名為鵬。鵬之背,不知其幾千里也;怒而飛,其翼若垂天之雲。是鳥也,海運則將徙於南冥。南冥者,天池也。」
霍俊中微微點頭,他脫口道:「火生於木,其發必速。惟能變,方能不變,追溯根源。」
「所以小霍,你要修行成道,就要放寬心胸,天下修行之法,各有神妙。要摘取各家之長,彌補自己不足,這樣才能在如今這靈氣薄弱,修行艱難的時代找到自己的道路。你所學的氣禁丹修,是絕妙法門,但是如果你要修成大道,恐怕僅依靠你現在所學的,有些困難。」
「貪多不爛。」霍俊中道:「我能把丹法築基,再說其他吧。」說來說去,霍俊中差點忘了自己來的目地,提醒朱有能,他是來問如何治療被奪魂的人。
朱有能道:「你先要分清楚是攝魂,還是封魂。」
霍俊中不解問道:「這有什麼區別?」
「攝魂之術,乃是將人的魂魄從體內抽離,封印在法器之中。如無法器,被攝取的靈魂就會立刻返回人身。攝魂之術,算不上什麼高超法術。一般來說,攝活人生魂,施法時,限制頗多。大部分攝魂術,只能讓敵人感到一陣昏眩,趁機制服敵人。殷商名將鄭倫,也是方士,就善於使用攝魂法。陣前哼一聲,就能讓敵將落馬。能夠封印人生魂的法器就是法寶,可不是那麼容易練成的。」
霍俊中拿出撿起的封魂旗,遞給了朱有能。朱有能拿到小旗眼前一亮,讚歎道:「好,這面旗已有自己的靈氣,不是法器,而是法寶了。煉製這面旗的恐怕是許天師本人,你是說那許家小丫頭隨著帶著七面這樣的旗子亂跑?」
霍俊中沉默點頭,以修行的人來說,霍俊中也覺得她的打扮未免過於招搖。「財不可露白,水不可逆流,心不可執著。身帶寶物而招搖,等於將自己赤身置於荒野之中。」
朱有能毫不猶豫的道:「如果她留在這裡,活不過一月就必然被人殺了搶奪寶物。」
霍俊中問道:「朱道友,你不想搶嗎?」
朱有能哈哈大笑:「你倒是可以搶,我沒有必要。你的氣禁丹法,乃是感應天地陰陽,天人合一。大部分法器你都可以使用。而我修煉的虛空陰陽道,和其他道法截然不同,這種後天道術法器,雖然珍貴,但是對於我卻沒有用處。要是她有先天法寶,我說不得也要伸手拿來。這種東西,想要我自己也能煉製,要來何用!不過,就我的瞭解,這面旗雖然是法寶,但是你也不會看得上。丹家修行,最為自私自利,只求自身成仙,連父母都可拋棄,不講究對敵之術。這面旗是用來對敵的法寶,對你來說,又有什麼意義。」
他將旗扔回給霍俊中:「這面旗內沒有外來靈魂,你說那女孩卻沒有醒來,那就不是攝魂之術,而是封魂之術。封魂之術是將人的魂魄和本身肉體連接切斷,靈魂還在原主人身上,但是卻無法和肉身產生聯繫。你只要深入她的意識之中,打通壁障,她自然會甦醒。」
霍俊中一聽明白了:「是用招魂法。」各派道門都有招魂之法,使用範圍也極大。一般是用來做法事呼喚亡者魂魄。也可以用在神志不清的人身上,召喚其魂魄,算是道教法術中最基本的法術。不過在霍俊中看來,這與其說是法術,不如說是一種宗教儀式。
他跟虛道爺也學了一天召魂法,只是從來沒想過有機會使用而已。霍俊中向朱有能告辭,朱有能提醒他道:「下周那批玉器就要到上海,首先會舉辦一個小型展覽,然後才會拍賣。展覽時,我會讓小夜子和你一起去一趟的。」
霍俊中對此沒什麼意見,在他看來,只是去挑選適合的玉器,到時候買到手而已,這不算大事。
打車來到陽光醫院,凌淑芳還在做檢查,還要一段時間。許秀雅則是手臂上已經打上了石膏。醫生說,她需要六個月到一年才能恢復。許秀雅則對霍俊中說,自己練氣有成,身體復原的比常人快,大約三個月,應該就能痊癒。
霍俊中問許秀雅,她來這裡是為了什麼?
許秀雅告訴霍俊中:「我來是為了積功德。」
霍俊中修行的氣禁丹法,只講究自己修行,是沒有功德這一說的。而朱有能的虛空陰陽道,估計也沒什麼功德可修。他那簡直是邪派魔功,雖然追述起來也是道家真正的正統。
霍俊中看道書,大部分修煉門派,都要求積攢功德,否則無法修道成仙。
虛道爺,朱有能對修煉人積攢功德都很不屑。虛道爺交給霍俊中最重要的就是陰符經,其中清楚的表明了他們這一脈的態度。天之致私,因而至公。虛道爺給霍俊中用簡單的道理說的時候,是這樣說的。既然天地大道是一切的根本,是天地玄黃,宇宙洪荒。那麼,人不過是天地之間一個存在而已,有人和沒有人,對於天地宇宙本身來說,都是一樣的。對道而言,對天地而言,他就在那裡存在的。怎麼會在乎你在人間做多少功德。對一般宗教之人,修功德很重要,因為導人向善,是宗教唯一有價值於人世間的東西。
而在朱有能看來,所謂的修功德,是佛教進入中國後,道教為了發展而學習佛教的宗教意識形態而已。對於修行者來說,宗教本身就沒有多少意義,因為宗教中的一份真理外面,肯定是一百份虛假的東西。功德,就是一種對自身的催眠而已。
霍俊中對此看法不像他們那樣偏激,也不是太相信。道書繁雜,矛盾太多,什麼是真理只能自己去判定。就算是朱有能虛道爺,又怎麼可以認為他們的判斷就是正確的。在霍俊中來看,積累功德的真正意義也許是和自己一樣,要進入紅塵來歷練的意思。只是人們相信這世界是為了人類而運轉,認為一切都是為人類服務,所以才將紅塵歷練變成了做好事就有回報吧?
「我練成了祖先留下的三卷經書中的上卷,中下卷卻怎麼也無法修煉。書上說,功德不夠,就無法繼續修行,所以要在人間積累功德才能有所突破。書上說,我祖先許天師也是斬殺了江西蛟龍,完成外功積累才能練成大道,得道飛昇。」
霍俊中問道:「你想怎麼積攢功德呢?」
許秀雅道:「書上說,斬妖除魔驅鬼辟邪,就能積攢功德。」
霍俊中看許秀雅認真的說出這番話,肯定了她不是開玩笑。:「那你想怎麼斬妖、除魔、驅鬼、辟邪?這座城市雖然號稱魔都,但是終歸只是外號而已,至少我在這裡沒看到什麼魔了妖了。」說到這裡霍俊中想起了那隻貓妖絨絨,可別讓許秀雅看到它,要是許秀雅看出它是貓妖,會不會直接把它宰了當成積功德?
許秀雅不好意思的說道:「我也是來碰碰運氣,我看網絡新聞,說這個城市,近來發生了連續跳樓自殺案件,很多工作人員都看到了鬼魂作亂。就是在一所醫院裡面。所以我來,是想要看是不是真的鬧鬼,如果是,就剛好斬殺惡鬼,來完成我的功德。」
「你說的醫院就是這家醫院。」霍俊中道:「這裡之前是有過厲鬼作祟,不過已經被我消滅。你現在,應該在這所醫院看不到任何鬼氣了。」
霍俊中的話令許秀雅大失所望,不過看了看自己手臂她苦笑道:「就算這裡的鬼沒被消滅,我也沒辦法剷除它積累功德。看我的手,既不能掐決,也不能施法,有鬼我也只能乾瞪眼。」她隨即打起精神道:「不過鬼怪作祟,總是惡事。霍道友你能消滅惡鬼,也是為我們道家修行之人出口氣。要是在被那些禿驢門下搶了,他們會更囂張。」
「禿驢?」霍俊中莞爾笑道:「怎麼,你和佛門弟子有衝突了。」
許秀雅怒道:「還不是金山宗那個老禿驢和他那幾個小禿驢,居然說我道門只會鬼畫符,管好自己就行了。斬妖除鬼不是我們能做的。我就是不服氣他們,才定制了這套道袍,準備好好的解決幾件事情,讓那些死禿驢知道,驅鬼降魔,我們道門更厲害。」
霍俊中搖頭道:「這種意氣之爭爭來幹什麼,你我都是修行之人,只求修行得道,成仙飛昇,他們說什麼隨他們去,豈能因為口舌而動怒火。」
「你倒真看得開。」許秀雅佩服的看著霍俊中,「說起來你跟我一樣大吧,怎麼你就像修煉了幾十年的老人家一樣呢?」
霍俊中揉著鼻子苦笑道:「你是稱讚我還是罵我?」說話間,霍俊中將拿到的旗子遞給許秀雅。中間他曾動心,收下這面旗研究。但是和朱有能說話時,霍俊中感悟到道之變才是不變,確定了他精心修煉丹法,不分心外法的想法。這樣的話,這面旗子終歸只是用來傷人的法器,對只想精心修行的霍俊中來說,不算有價值。索性做個好人到底,還給主人。
許秀雅看到旗子卻歎息一聲:「霍道友,如果不是你勸我,我說不定會繼續造成大錯。我沒什麼能報答你的,這面封魂旗,就算是我送你的謝禮,這是我祖上許遜天師親自煉製的法器。據說其中還有祖先留下的奧秘,留待有緣人。也許霍道友你能解開這個謎。」
「這是你祖上法器,怎麼能給我?」霍俊中絕了貪念,許秀雅卻要送給他,霍俊中連忙推辭。
「我拿它傷了凌淑芳,見它傷心,此物對我不祥。」許秀雅誠懇得到:「我們許家,祖上許遜天師雖然留下了一些法器和修煉的道書,但是真傳卻並沒有傳給我們。這些東西,在我們家沉睡已達千年,我從家中書樓翻出來時,已經有上百年沒人動過了。祖先留言,這些東西贈與有緣人。祖先留下的經書中,說過這些法器女子實際上用起來不太好的。哪怕是斬了赤龍,絕了塵緣也不好。這面旗既然到了霍道友你手中,就是和你有緣,這是我的心意,請一定要收下。」
男修意女修型,斬赤龍是道家術語。指的是女性修煉者,斷絕每月一次月經。修行到一定程度的道門女性,就會斷絕月經,免身體受損。就像男子修行者到一定程度,就會煉精化氣,而不會產生夢遺滑精的現象。
許秀雅說到這一步,霍俊中也就不再推辭。他拿過小旗放置在口袋中道:「既然許道友這樣說,我也就不再推辭。凌淑芳小姐的情況我問了,沒有什麼大礙。這幾天我會去收集做法材料,施展召魂法。這面旗能封魂,也必然能召魂,恰好來做導引。」
許秀雅站起身道:「那就辛苦霍道友你了,淑芳看到我我們兩人都尷尬。我就就此離去了,等她醒來,幫我說聲道歉。」
霍俊中忙將朱有能所說的告訴了許秀雅,讓她小心,不要再如此招搖,引來不懷好意的修行者就慘了。
許秀雅聽完後倒吸一口涼氣,她修行能成,完全沒有師傅,屬於自己摸索法門,很多事情是完全不知道的。得到霍俊中提醒,她決定立刻去換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