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進錯房 正文 第一百零七章 皇兄
    從茶樓出來,楚雲絕與弦月不得已隨段如風進了一家酒樓的廂房。

    將房門關好後,段如風轉過身來將弦月仔細打量了一遍,看清他右邊耳後的那顆小痣時,心中的想法終於得以證實。「皇兄,多年未見,一切可安好?」面對段齊宵,他特別的恭敬。

    「你,你說什麼?」弦月後退兩步,一臉驚訝與防範,「二殿下恐怕是搞錯了吧,我可不是你的什麼皇兄。」

    不單是他吃驚,連楚雲絕也震驚了,他不可置信的看著段如風,琢磨著這是否是他的陰謀。

    抬眼,段如風上前兩步,「皇兄是還在記恨我們,還是真的不記得了?」看弦月的樣子,似是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難道他是失憶了嗎?還是欲蓋彌彰?

    「哼!」弦月冷哼一聲,幽幽開口說到,「不知殿下這般叫我到底是何意,不過我真不是你的什麼皇兄,殿下一定是認錯人了吧!」他是楚雲絕從山林中撿回來的,這點事沒錯,可他是在景龍境內被救起的,怎麼會是南楚的皇子?定是這狡猾的段如風想拿他做點文章。

    「皇兄,你真的不記得了嗎?」皺眉,他面帶擔憂,「你是不是受了什麼傷?還是你有何難言之隱?」

    「殿下,敢問你為何一口咬定他就是你皇兄?」楚雲絕也上前兩步,將疑惑的弦月擋在了身後。

    「他是我皇兄,我們一同生活了十多年,試問我怎會不認識他?」挑眉,他繼續說到,「呵!看楚公子與我皇兄感情甚好,不知你們是如何認識的呢?」

    楚雲絕並不回答他的問題,反而開口問到,「既然殿下說他是你的皇兄,那麼敢問殿下,你們堂堂南楚的皇子,怎麼會不見呢?」

    「此事說來話長。」稍稍猶豫後,他輕聲說到,「皇家的事情,想必不用我多說,楚公子也能知曉一二,這箇中的原因還得從我那幾位被斬首的皇弟說起,不過他們也是一時起了貪心,再說他們現在都已得到應有的懲罰,再也不足為懼。倒是皇兄的反應出乎我的意料,他看起來似乎真是不記得了。」

    「那殿下倒是說說你的皇兄是在何時失蹤的?」

    「葵亥年冬月十八,距今三年十個月多八天。」對於此事,他記得清清楚楚,根本不用細想。

    皺著眉,楚雲絕轉頭看了看身後的弦月,兩人此時心中已明瞭幾分,段如風說的時間與他們相遇的時間相差無幾,有幾分可信度。轉過頭,他看著段如風繼而問到,「殿下口中的皇子也有何特徵?」

    「右耳後邊一顆小黑痣,我與皇兄的正好相反,我的小黑痣在左耳後邊,小時候我們還經常拿這個說笑。」在他幼年的時候,也只有皇兄肯跟他玩了,這些事情他怎麼會忘記?

    「就這樣?」挑眉,楚雲絕冷聲問到。

    「左肩上一個一寸餘長的小傷疤,那是我七歲時逼著皇兄教我練武,不小心將他劃傷的,為此我還被禁足半月,面壁思過。」他看著兩人一一道來,說起這些陳年往事,眼前似乎又浮現出小時候兩兄弟相親相愛的模樣。若說這宮裡的兄弟中還有人是值得他掛念的.那便只有眼前的段齊宵了。

    弦月微微一驚,雙目大睜,「你還知道什麼?」肩膀上的小傷疤,連楚雲絕都沒注意過,如果他說的是謊話,那他沒道理會知道這些。

    「很多。」段如風自嘲的笑笑,輕聲說到,「皇兄的許多事情,我都知道得清清楚楚,我的許多事情,皇兄也很清楚,就連我背著父皇做的那些事情,我也對皇兄知無不言,難道皇兄真的一點都不記得了嗎?」

    此時此刻,他更能肯定眼前的男子就是他找了四年的皇兄,一點也假不了。不過他很奇怪,當初幾個皇弟是在皇城外攔截他的,怎麼他就到了南楚境內,還把這些事情全都忘記了?

    低下頭,弦月左思右想,想從腦袋裡擠出一些關於段如風所說的事情來,可想了半天,亦是徒勞。他與剛醒來的那時一樣,絲毫記不起之前的事情,腦海中的記憶,全都是在被救起之後發生的那些事情。

    楚雲絕擔心的看了他一眼,輕聲問到,「你能想起一些什麼嗎?」弦月自被他救起之後就完全失去了記憶,當時他傷得那麼重,全憑一口氣硬撐到那裡,被他帶回去之後,足足躺了一個月才完全康復,可他的記憶在這四年來都沒恢復過來,後來他索性也不再去想了。這四年來,他都頂著弦月的名號,隨他為殘月宮做事,在眾人眼中,他就是殘月宮尊主弦月。

    如今看來,他必是這南楚被人陷害而失蹤的皇子了,真是沒想到.弦月竟然會是南楚的皇子,這可真是世事難料啊!

    緊皺眉頭,弦月用力的搖搖頭,「我什麼都想不起來,我也不是什麼皇子,我就是我,就是弦月。」他不相信,不相信自己會是段如風的哥哥,會是南楚的皇子,這樣滑稽的事情,他怎麼可能相信!

    「弦月?」驚呼一聲,段如風蹙眉看著他,「你說殘月宮尊主弦月?那楚公子又是誰?」能讓殘月宮尊主弦月緊跟的人,天底下恐怕沒有幾個,能夠叫得出名號來的,只有殘月宮的宮主殘月了。這麼看來,楚雲絕正是那帶領殘月宮在短短幾年內迅速崛起的江湖大派殘月宮的宮主了。

    楚雲絕稍稍遲疑,趕緊說到,「殘月宮的一個大顧客罷了。」他的身份不能被揭穿,不然會為楚家帶去橫禍。

    弦月回過神來,知道自己說錯了話,故作冷靜,沉聲說到.「他是誰,你不必多問。我也不是你要找的人,我們後會無期。」

    「皇兄!」段如風趕緊伸手攔住了他,「此次前來,我就是接皇兄回宮的,皇兄還是跟我回去吧!」父皇對皇兄的疼愛超過任何一個子女,這次要是看到皇兄重返南楚,肯定會高興壞的。

    「回宮?」劍眉一挑,弦月笑得森冷,「我想皇子殿下是搞錯了吧,試問我這殘月宮尊主以何身份跟你回宮?我也不承認我是你所說的那個皇子,我為何要隨你回你那什麼破皇宮!」一向冷靜的他,此刻也無法再鎮定下去。

    「我說你是你就是,更何況你一定比我清楚,難道你肩上沒有那個小傷疤嗎?你右耳背後的痣不就在這裡嗎?」心急之下,段如風也顧不得什麼了。

    「哼,簡直是胡說八道,你給我讓開,不然休怪我對你不客氣。」

    「你就算不客氣我也不會讓開。」注視著弦月的眼睛,他鄭重的說到,「皇兄,隨我回宮好嗎?我一定找最好的大夫治好你的失憶症,到時候你就知道我所言非虛了。」

    「無聊之極,讓開。」大喝一聲,他一把將段如風推開,卻被段如風反手纏住,「皇兄,這外邊都是我的人,你覺得你走得了嗎?」

    「你這是在威脅我?」側頭,弦月冷冷一笑。

    「如風不會威脅皇兄,可你必須跟我回去。」

    「憑什麼?」他輕而易舉的掙脫了段如風的手,冷聲說到,「難道你就不怕我殺了你那個老皇帝,不要忘了,他可是我們景龍人心頭的一根大刺。」

    「什麼你們景龍人,你是南楚人,堂堂南楚太子段齊宵,我不准你說這種大道不道的話。」大怒之下,段如風也沒了往日的氣度。

    「狗屁不通。」冷冷看了段如風一眼,他轉身就要往外走。今日他想走,誰也攔不住。

    「難道你不救他們了?」大喝一聲,段如風厲聲說到,「照你們所說,他二人是你們殘月宮的大金主,你就這樣走了,連你們的金主都不救了嗎?」

    背對著段如風,他冷哼一聲,「性命跟錢財相比,當然是性命比較重要,楚公子多少錢也換不來我的性命,此刻我也只好對不住他們了,他們給的銀子,我會分文不少的退回去。」為了混淆段如風的視聽,他只好這樣說,只要今日擺脫了他們,他日他自會再找機會將他們帶走。

    楚雲絕看著他的背影,沉聲說到,「想不到殘月宮辦事那麼不牢靠,連一點江湖規矩都不講,真是瞎了我楚某人的眼了。」

    「楚公子見諒,江湖中人就是這般,試問我為何要為了一點銀子丟了自己的性命,至於你們的情況,我會如實轉告委託之人,告辭。」說罷,他提腳就要離開。

    「慢著!」段如風冷聲叫住他,「你今日不隨我回去,他日我就派兵剿滅殘月宮.他們二人的性命你可以不顧.但殘月宮幫眾的性命,你總要顧及到。」

    「那你就試試。」冷哼一聲,他打開了房門。

    「陪我去見一個人可好,如果見到她之後你還想離開,那我也不攔你。」為今之計.只有帶他去見那人了,能拖一時算一時,到時再另做打算。

    「什麼人?」側著身體,他連頭也不曾轉過去。「若是叫我去見你們那皇帝,我是斷不會去的。」

    「不是他,是另外一個人」一個對你來說很重要的人。」他一字一句,說得真真切切。

    一個對他很重要的人?那會是誰?

    微微遲疑後,他正在猶豫要不要去,一個人影卻從外邊匆忙的走來。那人直接繞過弦月,屈膝跪在段如風面前,「稟告殿下,落霞軒的喬姑娘出事了。」

    「什麼?」

    「在哪裡?」

    屋內的三人均是大驚.楚雲絕暴怒.一把將那人從地上提起.「她人在哪裡?」

    「在,在王府,楚二公子已經將她帶回去了,大夫正在診治。」戰戰兢兢的說完,那人頓覺得自己被人用力一推,重心不穩跌倒在地,隨即沒了那發狂的楚雲絕的影子。

    看著奔出屋外的楚雲絕,段如風緊蹙眉頭,「此時我是不能帶你去見她了,現在你的金主也出了事,不如你就跟我回去一同看看吧,待他們的事情處理好,我就立刻帶你去,若是你到時還不肯承認,那我也沒有辦法,一切由你自己做主。」

    「此話當真?」

    點頭,他一臉正色,「如風可是從沒欺騙過皇兄。」不過,這一次可能要破例了,他是無論如何也要將段齊宵留下的。

    凝視著他的眼睛,片刻後弦月才點點頭,「我姑且相信你一次,若是你反悔,我也定有方法離開。」說罷,他頭也不回的走出房外。

    段如風如釋重負,深吸一口氣,暗自說到,到時,我也定會找出方法留你下來。他轉頭看著身旁之人,厲聲問到,「喬姑娘是怎麼出的事。」他只吩咐他們引開其中一人就好,怎麼會出事呢?而且楚雲裳怎麼也去湊了熱鬧?

    那人低下頭,輕聲說到,「我們已經按照殿下吩咐的去辦了,喬姑娘也被我們順利引至城外的樹林中,可水姑娘卻突然出現,兩人大打出手,均已負傷,水姑娘她,她的經脈被挑斷,傷得更重。後來楚二公子出現,帶回了喬姑娘,莫離公子也將水姑娘帶了回去。」

    「該死。」暗罵一聲,他兀自發怒,「趕緊回去看看。」以喬凝心一人之力竟然能將水戎纓重傷至此,她的本事,真的不可小覷啊!

    幾人回了王府,此時喬凝心已無大礙,楚雲裳一直陪在其左右,甚至為她端茶送水,直至楚雲絕出現,他才從屋中退了出來,獨自回房。

    得知喬凝心沒事,楚雲絕總算是鬆了一口氣,看著她略微慘白的臉色,他不斷自責,這一次,他又失信於她了,再一次讓她受了傷。

    看到楚雲絕那臉色,喬凝心趕緊擠出一點笑容,「我沒事,你冷著一張臉做什麼?,頓了頓,她突然反應過來,看了一眼楚雲絕身後的兩人,驚得張大了嘴巴,「你,你們怎麼?」段如風出現在這裡她倒也不奇怪,怎麼弦月也在?

    「楚夫人。」弦月走上前來,打了個招呼,一無往日熟絡的神情,甚至連平時那奇怪的眼神都已換掉,換上了一副平淡之色。

    喬凝心何等聰明,立刻看出其中的端倪,隨即點頭一笑,「原來是弦月尊主,真是幸會。」

    楚雲絕看著她輕輕點頭.壓低聲音說到,「我們的事情我等下再向你說明,到底是誰打傷你的?」

    「是,是水戎纓,我跟她因為一點口角發生爭執,誤傷了對方,她傷得比我還重,此事就不再追究了吧!」人在南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更何況傷她的還是那柳如煙。

    「是她?」這該死的女人,紫衣的事情他還沒找她算賬呢,如今竟然連凝心也打傷了,這一筆,他遲早會跟她算清楚的。

    「好了,我現在也沒什麼大礙了,你就別擔心了。」楚雲裳那救護工作做得真不錯,不然她現在還不知道會慘成什麼樣,不過她疑惑的是,楚雲裳為何會出現在哪裡?

    段如風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喬凝心,心中也放心不少,「既然喬姑娘已無大礙,那我就先去看看戎纓.對今日之事,我代她向你道歉,還請喬姑娘原諒她的無禮。」

    「無妨。」喬凝心點點頭,輕聲說到,「那根筋脈,如果接得及時,或許還有一線希望。」

    「多謝喬姑娘提醒。」說罷,他轉身走出屋子,吩咐人將弦月帶下去休息,隨後直奔水戎纓的房間。

    寬大的紅木床上,一身白衣的水戎纓靜靜的躺在那裡,自她昏迷之後,就沒有醒來過。整條左臂都纏著厚厚的紗布,傷口處還有股紅的血跡參出,不過幸得及時搶救,那條胳膊算是保住了,但她起碼得休息個兩月。在此期間左手不得再用力,也不准再動手,一定要好好養傷才行,不然定會落下病根。

    大夫開了藥,已經離開,兩個丫鬟下去熬藥,房中僅有一直未曾離開半步的莫離。水戎纓那身衣服是他給換的,當時迫不得已,他也不曾顧及什麼,不過當他看到她身上那些猙獰的傷口時,完全震驚了。

    看來,她已經為她曾經做過的事情付出了代價,得到了懲罰。

    「你真傻,這個時候,你為何還要去找那女人的麻煩。」看著緊閉雙眼躺在床上的女子,他喃喃自語,眼中滿是疼惜之色。

    自他與水戎纓共同跟在殿下身邊之後,他便對女人有了改觀。在那之前,他接觸過很多像她這樣的女子,那些人的所作所為都叫他不齒,所以對這些女暗衛,他沒有半分好感,可唯獨對水戎纓另眼相看。

    仔細算來,他們相處也有七年了,這七年她吃了多少苦,他全都清清楚楚。她從一個尚且不算懂事的小女孩到如今,經歷了許多女子想也不敢想的事情。

    十一歲,她開始接受非人的訓練,那時的她那麼嬌小,卻是所有女孩裡最懂事,最認真的一個,再多的苦她也不怕,無論任何訓練,她都是那些女孩裡最為厲害的一個,從小到大都是她們之中的佼佼者,所以她才能站在段如風的身邊。

    苦訓三年,她從一個還不及他肩膀高的小女孩長成一個亭亭玉立的少女,再不是之前那個可憐巴巴的小女孩。學有所成,當然就要去為主子做事,無數次任務中,她也曾受過傷,有幾次甚至差點丟了性命,可她都一一撐過來了。

    作為女子,很多時候當然也要犧牲色相.可據他所知,柳如煙這在四年裡一直守身如玉,遊走在各類奸詐敵人之間,死護自己的貞潔,並且照樣能夠完全任務。與那些早已一條玉臂萬人枕的女人相比,她無疑是值得珍惜的。

    她也曾一個人蹲在角落裡抱頭痛哭,有時甚至任性到有傷也不治,可她卻很清楚自己的命運,無論她多麼不願意,依舊要提起劍去殺人,去做她討厭做的事情。所以她養成了沉默寡言的習慣,對待敵人,她不再心慈手軟,對待身邊的人,她也沒有多少感情,一向只做事,不說話,習慣獨來獨往。

    直到她遇見了那楚雲裳,似乎才有了一些改變。她會笑了,會一個人坐在那裡發呆,有時候還會一個人自言自語,有幾次連他潛入迎春樓的房中,她也沒能發現。

    當時要她嫁入楚家時,她不知有多高興,竟然忘記了要掩飾自己,眼底滿是欣喜之色,連殿下都看出了端倪。想來,她當時就已喜歡上了那個俊朗飄逸年輕有為的楚雲裳了,不然怎會肯**於他。

    可他們這樣的人,怎麼有資格去愛,他們的命運都掌握在別人手裡,一生只為主子而活.何時生何時死都不知道.試問他們如何去愛!

    陷得越深,傷得就越狠,此時,她不是已經得到懲罰了嗎?她與楚雲裳,是斷不可能的。

    忍不住輕歎一聲,他伸手為她理了理頭髮,正要開口,卻聞遠遠傳來的腳步聲,他趕緊為她將被子蓋好,退到了一旁。

    段如風匆忙的走進來,看到屋中的兩人,眼底儘是冷厲之色,「她還沒醒?」

    「回殿下,一直沒醒,經脈已經接上,大夫開了藥,暫時沒有大礙,不過要多休息。」似是故意的一般,他將最後一句說得十分清楚,以她現在的身體,再也經不住任何的折騰了。

    無奈的看他一眼,段如風冷哼一聲,「總是給我找麻煩,如今卻把自己也搭了進去,這也算是對她的懲罰了。不過她最近的表現越來越差,你該好好教訓她才是。」

    「知道了。」點頭,他輕聲應下。

    「既已無大礙,那我就放心了,你找幾個細心的人好好照顧她,先把傷養好再說。」

    「是。」再次點頭,他垂下眼簾口段如風終是沒有他爹那麼狠戾,至少還念及些舊情,這樣他也就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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