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進錯房 正文 第九十六章 洛蘇
    「皇兄!」一個嬌若黃鸝般的聲音響起,段如風剛剛一回頭,立即看到那抹熟悉的粉紅色身影像只歡快的小鳥一般向他撲來,他趕緊張開雙手穩穩的接住她,極為寵溺的看著懷中身著粉色宮裝的小女孩,「九兒,你怎麼到這裡來了?」

    小女孩在他懷中使勁蹭了蹭,這才緩緩仰起頭來,一張粉嫩可愛的小臉上掛著三分眷戀,兩分擔憂,「皇兄,你回來了怎麼也不來看九兒啊?九兒好想皇兄。」嘟著嘴,她故作氣呼呼的樣子,「九兒要是不來找皇兄,皇兄肯定就要離開了吧!」

    段如風呵呵一笑,溫柔的輕撫懷中女子的秀髮,「九兒又淘氣了,皇兄怎麼會不來找你呢,只不過現在還抽不開身來。」他抬頭,看了看那緊閉的御書房大門,隨即緩緩說到,「走吧,皇兄就陪九兒逛一逛。」

    段落蘇是段峭最小的女兒,也是段峭最為寵愛的女兒,她不過十三歲而已,從小一直生活在宮裡,對段如風的依賴無比,早已超過了正常兄妹該有的感情,段如風對她甚至比對與自己同父同母的三妹還要好,在這毫無人情味的宮中,他們恐怕是最為親密的親人了。

    段洛蘇像是怕段如風會再次跑掉一般,緊緊的抓住他的胳膊,將腦袋靠在他的肩頭,撒嬌的說到,「皇兄,你不在宮裡,九兒好害怕哦!那段時間父皇他好凶,都不准九兒到處走動。」在她看來,段如風在她心目中的地位早已超過了段峭這個父親。

    段如風輕笑兩聲,「傻瓜,父皇是擔心你受到傷害,你怎麼能不瞭解父皇的心意呢?我們那麼多兄妹裡,父皇最疼愛的就是你了,你可不能這樣說父皇,他要是聽到了,會很生氣的。」

    「哦!九兒記住了,九兒以後不會這樣說了。」她聽話的點點頭,隨即又問到,「皇兄,其他幾位皇兄這次怎麼沒回來呢?」叛亂是什麼?她根本不清楚,或許在她眼中,不過是幾個哥哥和父皇在玩遊戲,只不過這個遊戲玩得大了點,聽說連景龍的皇帝都驚動了,還派了兵過來,而且景龍那個方將軍十分厲害,現在宮中的人都在談論他們,可沒一個願意跟她細說的,所以她只好來問皇兄了。

    聽她說完,段如風微微一震,輕歎一聲後說到,「其他幾個皇兄暫時去別處玩了。」

    「那他們什麼時候回來?」她不滿的扁扁嘴,覺得那幾個皇兄實在是太貪玩了,還沒回宮,竟然又出去玩了。

    段如風稍稍猶豫片刻,輕聲說到,「很快就回來了。」看著身旁僅有他肩膀高的九妹,他不由得苦笑,若是所有兄妹都能像他們倆一樣,今天這種局面將永遠不會有。

    「哦!」雖然她覺得這個回答有些敷衍的意味,不過只要是皇兄說的,她就選擇相信。「皇兄,你這次去景龍有什麼收穫嗎?那邊好不好玩?有什麼好吃的好看的嗎?」她嘰裡呱啦問了一堆,惹來段如風一臉打趣的笑容。

    「那邊比皇城暖和,好吃的也很多,不過這次皇兄走得很急,什麼都沒能給你帶,九兒不會氣惱皇兄吧?」

    段洛蘇想了想,柔柔的說到,「既然皇兄很忙,那下次再給我帶吧!對了,皇姐怎麼樣?聽父皇說以後皇姐都不會再回來了,九兒也好想她哦!」

    雖然以前皇姐有時會欺負她,有時候還會跟她搶她最愛的皇兄,不過她還是很想念她,在眾多兄妹中,就只有段璃梳跟她一樣是女孩子,段璃梳這一走,她覺得更孤單。

    「好了,你就不要多想了,以後璃梳會回來看你的。」他寵溺的捏了捏段洛蘇的小鼻子,輕聲說到,「皇兄陪你到你的未央殿去坐坐吧!」

    「好啊!」她低頭輕笑,挽著段如風的胳膊一路蹦蹦跳跳。看到他們的宮娥太監們都趕緊讓道,彎腰站在一旁,恭敬的行禮。

    未央殿裡的宮女們看到公主挽著二皇子的手走進來,紛紛跪地行禮,「二皇子。」

    「起來吧!」段如風看也沒看他們,淡淡的說到。

    「你們去準備一點好吃的,我要好好招待皇兄。」段洛蘇呵呵一笑,拉著段如風的手走進了屋內。

    她對景龍的事情很好奇,拉著段如風問了許多,不過她似乎對那方大豪更有興趣,總是問著一些有關他的事情。段如風陪她趴在桌邊,細細的給她解釋著,不厭其煩。

    足足說了半個時辰,她終於趴在桌上漸漸睡去,段如風抿嘴一笑,小心的將她抱到床上,為她蓋好被子。他知道段洛蘇有這樣的習慣,這一睡或許又是兩三個時辰,連用晚膳的時間都會錯過。

    看著熟睡的妹妹,他忍不住輕笑兩聲,轉身走出屋子,吩咐宮女們好好照看著。

    看看天色,晚宴應該就要開始了,他理了理錦袍,大步走出未央殿。

    藻華宮這邊,楚飛正在向三個孩子交代著事情,一個小太監來報,說御花園已經開始擺宴了,皇上叫人來請他們過去。四人相視一眼,紛紛走出門去,朝著中宮走去。

    剛出了藻華宮,走過兩個迴廊,楚雲絕突然想起他與喬凝心的那對龍鳳墜的龍形墜被他剛才放在了桌上,他趕緊開口說到,「你們先去吧,我回去一下。」

    「做什麼?」喬凝心不明所以,仰頭問到。

    「一個東西掉房裡了。」

    「等下回來找就好了,很重要嗎?」

    「嗯!」楚雲絕點頭,那個對他來說,確實很重要了,雖說是楚雲裳所贈,可卻是他與喬凝心唯一共同擁有的東西了。

    楚飛看著他,點點頭,「你去吧,趕緊過來就好。」

    「明白了。」楚雲絕說罷,看了喬凝心一眼,逕直轉身走回藻華宮。

    他本是急著回去拿東西,誰知在走廊拐角處竟然撞倒了一個人,低頭一看,那女子不過十三四歲,皮膚白皙,五官精緻可愛,從頭飾到靴子都是粉紅色的,仰頭看著他一臉的愣然。他點頭輕笑道,「不好意思。」

    「你是誰?」回過神來的小女孩輕聲發問,稚嫩的聲音中卻帶著一股不言而喻的威嚴,一點也不像面對段如風時的她。

    楚雲絕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因為還有事要做,所以不打算與她糾纏,「我是這藻華宮裡的人,撞倒你實在不好意思。」

    「藻華宮?」段洛蘇微微皺眉,「藻華宮裡平日都沒人啊,你到底是誰?」

    「景龍將軍羅字義。」他仔細打量了一下這個女子,看起來不像是宮女,也不知是哪個宮裡的人。

    「你,你就是景龍的羅將軍?」段洛蘇明顯一愣,隨即高興起來,「我早就聽皇兄說過你們,原來你就是來幫助我們的英雄啊!」雖然這個英雄年紀大了點,長得也沒有皇兄好看,不過英雄不需要在意年齡,她還是很敬佩他們。

    「是啊!」楚雲絕點點頭,「我回去了。」因為擔心錯過了時間,他急著回去找玉墜,根本沒聽清段洛蘇的話,也不知道她就是段如風的妹妹。

    「喂!」段洛蘇轉過身,愣愣的看著他的背影,「英雄會這麼沒禮貌嗎?」她偏著頭,嘴裡嘀咕半天,最後很是委屈的離開,人家那麼不喜歡和她說話,肯定是很討厭她。

    找到玉墜的楚雲絕再次走出藻華宮,看著空蕩蕩的迴廊,不由得輕笑兩聲,剛才那女孩不知道是誰,雖然冒冒失失的,不過倒是很可愛,又讓他想起了四年前的喬凝心。那時的她不過也才十二歲,穿了一身華貴的羅裙,臉上未施任何脂粉,白裡透紅的臉蛋,明亮有神的大眼睛,小巧纓紅的嘴唇一張一合,說著氣呼呼的話,可愛極了。

    所謂餞行筵,不過是大家再一起吃吃喝喝,說點客套話而已,楚家父子幾人麻木的應酬著,不少南楚官員紛紛向喬凝心敬酒,即使楚雲絕以他舊傷未癒為理由為她擋掉不少,可她還是免不了被灌得醉醺醺的。宮裡的酒可不比外面那些普通的,更不是那種摻了水或是由酒精勾兌的劣質酒,味道雖然醇香無比,可酒勁也十分大。在前世,她也勉強稱得上千杯不醉,可在這裡就沒那麼好運了,十來杯酒下肚,頭就有些暈沉沉的,飯桌下的手一直緊緊的抓著腿,甚至下狠手在自己腿上掐了兩把,試圖讓自己清醒點。

    楚雲絕已經看出她的不妥來,心下著急,隨即將所有向她敬酒的人全都擋了下來,可南楚官員上百,就算是一人輪著敬一杯,也夠他受的了,更何況還有很多人是衝著他來的。

    楚飛見這狀況,不由得微微皺眉,斜眼看向一旁的段峭,他似是一點怒意也沒有,看樣子很喜歡這樣的場面,再看那段如風,臉色有些奇怪,可也沒有任何反應。

    就在他皺眉輕歎的時候,楚雲裳突然站了出來,他雖然沒為喬凝心擋酒,卻以敬酒的名義攔住了許多人,讓楚雲絕得以喘氣。

    這鬧劇一般的餞行宴在兩個時辰後終於結束,那些大臣們已經喝得七七八八,有幾個酒量稍淺的甚至走起路來也東倒西歪,要不是有同僚扶著,早已當眾出醜。

    段峭看著微醉的楚家四人,輕笑兩聲,吩咐人將他們送回藻華宮,並且細心伺候。大臣們也紛紛行禮告退,熱鬧了足足兩個時辰的御花園漸漸安靜下來,只剩下一群負責打掃的宮女太監們。

    華燈初上,這偌大的皇宮被燈海照亮,橘色的燈光映襯著柔白的月光,讓這華麗的宮殿比白晝更為美麗。夜風緩緩吹來,園中的花草紛紛點頭,走廊上的燈籠也隨之輕輕搖擺,園中也看不到幾個人影,這樣的寂靜難免會讓人覺得有幾分淒涼,這恐怕就是那些身處深宮的人最大的悲哀。即使身邊的一切都是那麼富麗堂皇,可心卻是那麼寂寞,沒有半點生氣。

    偌大的藻華宮僅有楚家四人和進出的宮娥太監,洗漱完畢,楚雲絕吩咐他們去準備醒酒湯,並且揮退了其餘的人,走進喬凝心的房間。

    看著正坐在床邊不斷甩著頭的喬凝心,他輕聲問到,「你還好吧?」

    「還好!」喬凝心點點頭,仰起腦袋看著楚雲絕,隱約看到眼前不停晃動的兩三個人影,嘿嘿一笑,「你沒事吧?」雖然腦袋有些昏沉沉的,可她的意識還算清楚,剛才楚雲絕一個勁替她擋酒,想來也不會比她好到哪裡去。

    「我沒事,好歹當初也一下子喝過好幾十罈酒,這點還不算什麼。」他這生喝過最多的一次便是那晚在破廟裡了,當他被弦月從地上揪起來時,看著那一地東倒西歪的酒罈子時,他自己都有些吃驚。

    「幾十壇?」喬凝心眉頭輕蹙,「你跟酒有仇啊?一下子喝那麼多做什麼?」這次她也算是真正領教到了這宮廷美酒的酒勁了,恐怕來十碗醒酒湯也無濟於事吧!

    楚雲絕呵呵一笑,「不過一時貪杯而已。」

    「是嗎?」喬凝心突然一把將他拉了過來,由於用力過猛,他差點撲倒了喬凝心身上,還好他及時撐住床沿,這才沒將喬凝心給壓扁。

    「做什麼?」他坐在床邊,聞著喬凝心身上的酒氣,不由得有些心疼。

    「不做什麼啊!」喬凝心一副無所謂的樣子,看著眼前模糊的人影咧嘴一笑,「今晚你看起來好帥啊!」

    「啊?」楚雲絕完全愣住了,不知該說什麼是好。

    「嘿嘿!」喬凝心晃著腦袋往前一倒,栽進了楚雲絕懷中,「真的好帥啊,比以前帥多了。」剛才在宴席上,她幾次抬頭看著楚雲絕喝酒的樣子,雖說他帶著人皮面具,可她還是被楚雲絕那時的模樣迷倒了。隔著幾人望去,他那眼神是那般的迷人,輕輕抿嘴的模樣也是那麼可愛,仰頭喝酒的那一刻更是帥氣十足,舉手投足都那麼有風度,讓人忍不住多看兩眼。此刻藉著酒勁,她稀里糊塗的就說出口來,一邊說還一邊往楚雲絕懷裡蹭,就像一隻沒睡醒的小貓一樣,惹人憐愛。

    楚雲絕伸手將她摟住,嘿嘿一笑,「你沒發現為夫平時也很帥啊!在京城,只要不說我的大名,保證有一群女人會跟我回家。」報上名字後結果就不一樣了,那些女的肯定會一哄而散。

    「那你以後要經常出去,多帶一些女人回來。」

    「做什麼?」

    「開妓院啊!」

    「呃……」

    「嘿嘿,到時候我們開一個京城裡最大的妓院。」

    「還是不要了吧!」看著懷中有幾分醉意的小女人,楚雲絕嚇出一身冷汗,她的想法實在是讓人抓狂。

    「呵呵!不要也好,開妓院好麻煩,而且我討厭妓院。」那晚在醉紅樓聽到的那些話,現在還深深的刻在她的腦海中,每一次一想到,她就會覺得既不安又生氣,可還要努力克制,假裝自己一點都不在意,真的好討厭那種感覺。

    楚雲絕微微一愣,「嗯,你討厭,所以我以後也不再去。」即使是做做樣子,他也覺得沒這個必要了。這次大戰之後,家中誰還會認為他依舊還是那個無用的敗家子,再沒有必要去掩飾,而且殘月宮的事他也想有個瞭解,等將那居心叵測的男人揪出來把事情弄個明白後,他就會將殘月宮解散,所有的江湖恩怨以及家中那些惱人的事情,他都不想再去糾纏,更不想讓凝心陪著他一起受累。

    「你說話要算數哦!」她仰著頭,努力睜大眼睛想將楚雲絕看清楚,看眼前還是出現好幾個重影,尤其是他那誘人的薄唇,老是在她眼前亂晃。

    「嗯!」楚雲絕點點頭,話還未說出口,喬凝心突然坐起身來,用嘴唇堵住了他的嘴巴,含糊不清的說到,「我叫你亂晃,不准晃。」

    「唔!」楚雲絕完全沒想到她竟然會那麼主動,一時楞在了那裡,任由她的嘴唇在自己嘴邊一陣亂親。

    「方……」楚雲裳站在門口,看著屋內的一幕,完全呆住了。

    手中的湯碗像是端不住似的,左右搖晃,醒酒湯也晃了一地,他卻不自知。

    這一幕在別人眼中,不過是兩個酒醉的男人正在發瘋而已,而在他看來,卻是那麼的刺眼,讓人覺得心煩意亂。

    屋中的兩人似是根本就沒注意到他一樣,親吻仍在繼續,喬凝心甚至手嘴並用,活脫脫一個女流氓,連楚雲裳一個大男人也覺得有些不堪入目,不由得冷哼一聲,轉身踏出門外。

    站在門口,他微微側頭,犀利的雙眼中滿是怒意,揚手將碗中的湯汁全部潑灑出去,此刻他們二人,恐怕也不需要這醒酒湯了。

    足足站了半分鐘,他才負氣離去,走時還刻意將門給關上,剛才這一幕要是被別的人看到,那可就熱鬧了。

    楚飛坐在屋中,見他一個人端著空碗走進來,不禁皺眉問到,「他們兩人呢?」

    楚雲裳深吸一口氣,努力牽動嘴角笑了笑,「他們喝了醒酒湯,大哥在等大嫂睡下後就回去休息。」看著有些擔憂的楚飛,他隨即說到,「時候不早了,爹這幾日也累壞了,早點休息吧,明日就要啟程,至少要半月之後才能回到京城,這一路上很辛苦的。」

    楚飛輕歎一聲,「好吧,你也早點休息。」

    「孩兒知道了。」

    目送楚飛回房後,楚雲裳的臉色漸漸繃緊,負在身後的雙手不自覺的握緊,指關節卡卡作響,「來人,給我準備幾壺酒。」

    門外的小太監急忙走進來,「楚公子,您要什麼酒?」皇上已經吩咐下來,要小心伺候這幾位爺,即使他不太樂意去,也得趕緊應下來。

    「隨便,拿到了之後送到我房裡來就好。」說罷,他轉身回房。

    「是。」小太監彎著腰走出去,一邊走一邊抱怨,「剛要了醒酒湯,現在又要喝酒,真是個奇怪的人。」

    待到天邊漸漸泛白之時,喬凝心才極不樂意的睜開眼睛,伸手揉著發疼的眉心,對外邊不斷敲門的大吼到,「誰啊?」頭好痛,四肢也有些乏力,真是一點都不想起來

    「是我。」楚雲絕站在門外,聽著喬凝心這語氣也能想像出她此刻的模樣,不由得輕笑一聲,隨後說到,「方將軍,大軍就要出發了,你還不起來嗎?」

    「啊!」喬凝心驚呼一聲,就像嗑了藥似的,一下子就從床上坐了起來,一個轉身,重重的撞在了床邊上。

    楚雲絕站在門外,先是聽到她的驚呼聲,隨即聽到咚的一聲,屋內便沒了動靜,他趕緊沉聲叫到,「方將軍,你怎麼了?」

    沒,沒什麼!喬凝心低著頭,捂著腦袋,腦袋裡一堆罵人的話,可一句也說不出,這一下撞得可夠慘的,疼得她眼淚都快要掉下來了。

    「方將軍。」楚雲絕擔心的輕喚,還是不見屋中有動靜,他心中一驚,趕緊推門走進屋中,兩步衝到床邊,卻看到埋著頭穿著素白中衣的喬凝心,似是在偷笑一般,兩邊肩膀微微抖動,手卻放在額頭上。

    「你怎麼了?」他趕緊走到床邊,輕聲問到。

    喬凝心忍住疼痛,微微抬頭,「沒什麼,不小心撞到床邊上了。」這該死的床,弄得那麼漂亮,那些雕花床欄更是精緻無比,可也十分堅硬,差點把她撞傻了。

    聽她這樣一說,楚雲絕才稍稍鬆了口氣,可看到她那微紅的額頭,他不由得心疼起來,「你怎麼那麼不小心,這麼大一張床,竟然還能撞到腦袋。」他走到床邊坐下,拉住喬凝心的手,溫柔的說到,「我看看。」

    「頭好暈,真想再睡他個天昏地暗,可你突然來叫我,說是大軍要出發了,我一下子就驚醒了,一不小心就撞上去了。」她老實的坐在床上,讓楚雲絕為她揉著腦門,皺著眉說到。

    楚雲絕輕歎一聲,「見你這個樣子,誰還能想到你會是那戰場上所向披靡的方大豪呢!」

    「人有好幾面好不好,你不也時而溫柔,時而風流嗎?」

    「誰風流了?」蒼天可鑒,自從跟喬凝心成親後,他再也做不到像之前那樣了,唯有一次破裂,那也是因為被人下了藥啊!

    「自己心裡清楚。」喬凝心瞪他一眼,一掌拍掉他的手,掀開被子走下床來,「咦,誰給我整理的衣服?」

    昨夜換下來的衣服竟然整齊的疊在一起,著實讓她一愣,天知道她可沒那麼好的習慣,更何況昨晚她喝了那麼多酒,暈乎乎的,哪還有閒工夫疊衣服啊!

    「嗯!」楚雲絕輕咳兩聲,指著那衣服說到,「那身衣服滿是酒氣,難道你還打算穿它?我去幫你找一件吧!順便將鎧甲給你拿來。」說罷,他起身離開,背對著喬凝心暗自偷笑。

    「難道是我喝醉了,自己將衣服脫下來疊在這裡?」可憐的她壓根不記得昨晚自己被某人佔盡了便宜,還在那裡瞎琢磨。不過她現在總算是想明白,自己以後再也不能喝酒,那日在醉紅樓不過喝了一點點,竟然在那裡睡了一夜,而且完全不記得那晚發生了些什麼。昨日又是這樣,她連自己是怎麼回來的都不記得了,哪還記得是自己撲倒了楚雲絕懷裡,並且還以堵住人家的嘴為由,把人家親了個遍。

    楚雲絕抱著衣服回來,看到了已經整裝待發的楚飛,輕輕一笑,極為小聲的叫到,「爹。」

    楚飛點點頭,「她還沒起來?」

    「昨夜宿醉,起得玩了些,我剛才才去將她叫醒,現在給她找一套衣服。」

    「哦!」他微微皺眉,「你看到雲裳沒有?」剛才他從楚雲裳的房門外經過,沒有聽到任何動靜,還以為他已經起來了,可走了一圈卻沒看到他,不禁有些疑惑。

    「沒有。」

    「那我再去看看吧,你們趕緊準備一下,巳時一到我們就要出發,行軍的時辰是不能耽擱的。」

    「我知道。」楚雲絕點點頭,「那我先過去了。」

    「去吧!」緩緩說罷,他轉身朝著楚雲裳的房間走去。

    敲了敲門,毫無反應,楚飛隨即雙手推門,還未用力推,門已經打開,一身紫色錦袍的楚雲裳站在門內,一股酒氣也隨之躥出,熏得他直皺眉,「你屋裡怎麼那麼大的酒氣?」

    楚雲裳輕笑一聲,趕緊走出房門,將門給關上,「可能屋內不太透氣吧,一夜也沒散。」昨晚那太監給他拿了四小壇上等的桃花釀,他全部都喝掉了,屋內酒氣熏天,能散得了嗎!

    「哎!」楚飛輕歎一聲,「走吧,等下該有人來了。」

    「嗯!」楚雲裳點頭,跟上他的腳步離開。

    楚雲絕幫喬凝心迅速換好衣服,套上那身笨重的鎧甲,四人來到大殿之時,段峭與南楚的諸位大臣們都已經等在那裡了。

    喬凝心耐著性子與段峭廢話半天,終於等到了出發的時候。段峭吩咐段如風親自送他們出城,說是以表謝意,實則就是找個人監視他們,她冷笑兩聲,隨楚飛等人大步走出大殿,直奔軍營。

    十萬大軍已經準備妥當,林天炎也做好了準備,待楚雲絕與喬凝心一到軍營,他們便互換身份,帶上那個被他的藥物操縱的士兵坐在了戰馬上,等待出發。

    長長的軍隊整齊的站在兩旁,楚飛騎馬走在前頭,林天炎與那士兵緊隨左右,段如風則策馬站在一旁,看著楚飛一臉堅定的說到,「右相請放心,他們不會有事的。」

    楚飛冷冷一笑,「那老臣就先謝過皇子殿下了。」

    「右相言重了,我還要多謝你這次鼎力相助才是。」雖說叛亂已平,可他這次也著實下了一番功夫。要不是他摸透了景龍皇帝的性格,又深知南嶽天善妒,略施小計煽風點火,這次也不會那麼容易勝利,或許他連兵都借不到。不過喬凝心的到來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也讓他暗喜。

    楚飛看著他,拱手行禮,「既然皇子殿下這樣說了,那老臣不妨倚老賣老,還請皇子殿下可憐天下父母心,給老臣一個面子才好。」

    段如風怎會不明白他的意思,隨即輕歎一聲,「我想右相大人是誤解了,相信你以後就會明白的。今日也不宜多談,時候不早了,望右相與諸位將士們一路小心才是。」

    楚飛無奈,只好點頭,「多謝殿下。」說罷,他轉頭看向身後,大喝一聲,「出發。」

    楚雲絕與喬凝心早已卻下一身鎧甲,換上了普通的衣服,站得遠遠的,看著楚飛離開的身影,暗自揮手道別。他這一走,喬凝心也放心了不少,至於她自己的安慰,她卻一點也不在意。

    大軍漸漸離去,越走越遠,段如風端坐在馬背上,直到他們全都走遠時,他才策馬轉頭,水戎纓與莫離自城內駕著一輛馬車緩緩駛來,在楚雲絕三人面前停了下來。

    三人對望一眼,紛紛上車,隨段如風回府。

    段如風的府邸在城東,是所有皇族府邸裡最大的,也是最華麗的,由此可見段峭對他的重視非同一般。馬車緩緩走到門外,莫離勒馬停車,楚雲絕等人這才走下車來。

    喬凝心站在門外往裡看了看,輕輕一笑,「還不錯嘛,比起我們家也差不到哪裡去。」

    段如風也不在意,翻身下馬,輕聲說到,「你不介意就好,我們一起進去吧。」

    幾人剛走到二門內,一群鶯鶯燕燕突然撲了過來,那陣勢讓喬凝心等人不由得發愣,喬凝心更是很不配合的打了兩個噴嚏,只怪那些女人身上的脂粉味太濃了,差點將她熏暈過去。

    七八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全都將段如風圍住,一口一個殿下叫得好不親熱,有幾人更是使出渾身解數,像個八爪魚一樣貼在段如風的身上,就差沒當場脫掉他的衣服來一個群p,那場面好不熱鬧,看得喬凝心冷笑連連,不住搖頭。

    楚雲絕與楚雲裳對望一眼,也不由得皺眉輕歎,雖說人不風流枉少年,可段如風家裡這些,也太不入眼了吧!雖說細看下來,長得也還不錯,可全都打扮得像那鳥籠裡的鸚哥一樣,花花綠綠,晃眼得很,身上的味道更是刺鼻無比,讓人一看就十分反感。

    楚雲絕看著明顯招架不住的段如風,不由得輕笑兩聲,這陣勢,可不比那醉紅樓裡來著金主的場面差到哪裡去!見那段如風平時也還算穩重,沒想到他的家中竟是這般模樣,真讓人好生「羨慕」。

    喬凝心看著完全無視他們的眾多女人,有胳膊肘抵了抵楚雲絕的胸口,「喂,你以前是不是也那麼受歡迎啊?」

    楚雲絕低笑兩聲,「我可沒那麼厲害,要說風流,我還真是自愧不如。」他突然轉頭看向一旁的楚雲裳,「二弟,聽說你每每去青樓裡,都會引起一些騷動,不知可有這般熱鬧?」

    楚雲裳沒想到他會扯到自己身上來,微微轉頭,卻正好看到一臉冷漠的水戎纓,趕緊搖頭,冷冷說到,「哪有這回事。」其實楚雲絕並沒有消遣他,這樣的事情還是經常發生的,他也是在那樣的情況下認識了柳如煙。

    想他一次去迎春樓的時候,那些姑娘們聽說楚雲裳來了,全都一陣風似的撲了下來,唯獨她冷靜的坐在一旁,輕輕撫琴,那琴音如行雲流水一般讓人心曠神怡,不但是他,連其餘的客人都被當時的柳如煙深深吸引了。

    水戎纓感覺到他的眼神,也不做任何反應,只是微微轉動眼珠,將視線落在了別處。

    幾人都在分神,一個清脆的女音卻赫然響起,「你們都在做什麼?」話隨人至,一個嬌俏的女子站在院中,看著眼前那些討厭的女人,眼中滿是鄙夷與怒氣,也就在這片刻間,那群嘰嘰喳喳的女人全都安靜下來,一個個連頭都不敢抬,趕緊撤掉抓在段如風衣服上的手,規規矩矩的站在一旁段如風終於得以喘氣的機會,輕歎一聲,理了理衣服,隨即揚起笑臉看向對面的小女孩,「九兒,你今天怎麼不在宮中陪父皇呢?」話雖這樣說,可他早在心中將段洛蘇感謝了八百遍,要不是她,想要打發這些女人還真有些難。

    面對戰場上的千軍萬馬,他可是眉頭也不會皺一下,可一回到家看到這些鶯鶯燕燕,他就無法向平時那樣嚴肅,這些女人也吃定了他是個溫柔的主,平時膽都挺大,反正她們都不是正牌皇妃,地位一樣,誰也不用顧忌誰。

    當然,她們唯一忌憚的女人,便是眼前這位九公主。

    段洛蘇狠狠的瞪了那幾個女人一眼,隨即走到段如風身前,輕聲說到,「父皇已經答應我來找皇兄了,他說皇兄這裡有好玩的,皇兄你有好玩的為什麼不叫九兒呢?」

    「呃,哪有好玩的!」段如風溫柔的看著她,眼角撇到依舊站在身旁的幾人,不由得有些尷尬,趕緊說到,「九兒,這幾位是皇兄的朋友,皇兄來給你介紹一下吧!」

    「朋友?」段洛蘇不由得轉頭看了看喬凝心三人。在她的記憶中,似乎從沒聽皇兄提起過他的朋友,好像他根本就沒朋友,而且她自己也從來沒交過朋友。

    當她的視線落在了一身素白長袍的楚雲絕身上,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竟突然睜大,像是看到了獵物一般,閃閃發亮,連站他身邊的喬凝心都感覺到了異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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