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時分的北京的氣溫還是相當低的,玻璃窗外飄起了鵝毛般的大雪。
限於資源緊張的緣故,市面上早已停止了暖氣供應,在這麼寒冷的冬天,若非隨著蟲潮爆後,倖存下來的人們身體素質有了明顯的改善,這一場大雪又不知將埋下多少人的骸骨。
酒店內的某一座房間,盤膝而坐的楊帆毫無預兆的睜開了雙眼,一道淡淡的精光從他的眼中射出,隨即又漸漸的暗淡了下來,直到恢復正常,再看不出一絲異樣。
又是新的一天。
結束了今天的功課,看著窗外飄落的大雪,楊帆眼神不覺有些散亂。
具體的日子記不得了,但他印象十分深刻的是,夢境裡的他再次來到北京的那一天,同樣是下起了大雪,還有雪中看到的那讓他心碎的一幕。
自然不可能是現在,楊帆記得自己是在蟲潮爆後全國流浪了一年多的時間才趕到北京來的。
一群幾乎是手無寸鐵的普通人類在遍佈蟲子的環境下行走,其中的艱難不問可知,能活下絕對是一件幸運無比的事情,哪怕事後過了那麼多年,每當想起那段遭遇,他都有一種手足冰涼的感慨。
「咚咚」
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打斷了楊帆莫名的感慨,只見小蘿莉換了一條嶄新的橘黃色公主長裙,兩隻白皙纖弱的小手上套著兩隻白色針織帶花紋的手套,穿著高筒的紅皮鞋站在猶自不安的扭動著,顯得極為的可愛。
精緻的臉龐上也少了幾許冷漠,反倒是露出了一絲少見為難的神色。
楊帆心下不禁生出了幾分好奇,昨日也是這般,當他問起對方到哪裡去玩了,小蘿莉也是這副的模樣,他也就再沒有追問,卻是不知今天這又是唱的哪一齣戲。
「叔叔,跟我去一個地方。」小蘿莉睜大了那雙大眼睛,罕見的流露出了一絲緊張的眼神。
許是怕楊帆不答應,小蘿莉居然還搖起了對方的手臂,撒起嬌來,這可是開天闢地以來的第一遭。
楊帆心裡暗叫一聲慚愧,自己終究還是不太懂小女孩的心思,跟她相處了這麼久,卻還是沒弄明白對方到底喜歡些什麼,有什麼愛好,只顧著督促著其訓練,忽略了很多其他的東西。
「好麼,叔叔?」
看著小蘿莉那有些緊張的模樣,眼神中夾著一絲期待,半點緊張,還有幾分失落,楊帆不由大感心疼,一把將小蘿莉抱了起來,「去,只要小雲能夠一直這樣高興下去,就算哥哥每天都陪你去都可以。」
楊帆也不問到底要去什麼地方,抱起小蘿莉就往外走。
可快走到門口的時候,小蘿莉突然用手抵住了牆壁,另一隻手指著門把手說道:「換衣服。」
楊帆不禁一陣愕然,換衣服?目光隨著小蘿莉的手指方向看去,果然在門把一件掛在衣鉤上的燕尾服。
把頭瞥向了小蘿莉,小蘿莉卻是輕笑一聲,拿出了一個小巧的不知用材料做成的白色面具,帶了上去,只能遮住小半張臉蛋,那微微勾起的嘴角卻表現了她此刻的心情。
「化妝舞會?」楊帆略帶驚訝的問道。
蘿莉臉上不禁有些得意的笑了笑,這是她們昨天去那個地方時,碰巧知道了這件事,而且她還碰到了一個好心的漂亮姐姐,送了一份邀請函給自己,慕白與蘇三卻是沒有份的。
「好,哥哥換總可以了吧。」楊帆好笑的在對方的翹鼻上刮了一下,並把小蘿莉放了下來。
一陣手忙腳亂後,楊帆終於穿戴整齊的走了出來,這身衣服穿起來極為繁瑣,幸好以前有過幾次經驗,否則他就真的頭大了。
走廊上慕白與蘇三正等那裡,特別是前者那幽怨的眼神直讓楊帆覺得似乎有些虧欠對方似地。
「老大請,小弟給您開車去。」看到彷彿西方世界的王子與公主一般出行的楊帆二人,蘇三眼睛不由一亮,連忙半鞠躬彎腰行禮到。
不等楊帆話,慕白倒是輕啐了一口,反手就一拳打在蘇三的腦門上,「一邊去,還敢搶老大我的活計?」
「老大,那我呢?」蘇三頓時變成一張苦瓜臉。
「唔,貌似正宗的上流舞會,貌似有車童的,你就負責開車門就好了,不過這輛坐不下了,喏,那邊有輛夏利,你開著跟上來就好了。」慕白絞盡了腦汁,總算給對方找了一個活幹。
三的臉色更加的苦,他還從來沒有開過這麼掉價的車。
經過了這個小插曲後,四人很快就來到了宴會的舉辦地。
以前這裡曾是北京圈子裡一座極富盛名的休閒會所,沒有一定的身份壓根就進不去,楊帆以前曾被生意場上的朋友領著來過一次,著實讓他這只井底之蛙打開眼界。
走到會所的正門前,沒有想像中的那般熱鬧,過往進出的人說話的時候都盡量壓低著聲音。
「擦,居然還真要一個個檢查請帖。」慕白的話聲中夾帶著濃濃的不滿,不得不停下了腳步。
小蘿莉卻是好像變戲法一般的從身後拿出了一張製作精美的請帖,遞交給了門前的工作人員,後者很快就做出請的動作。
看著那毫不講義氣的二人進入到會所來,慕白猶自憤憤的嘀咕著些什麼,雙目不由在過往進出的人群中打量了一小會,很快就露出了一陣詭異的笑容。
從踏進會所內的那一刻起,小蘿莉的精神就好極了,拉著楊帆到處跑,東指指,西指指,看著那些裝扮古怪的人,不禁露出了一陣銀鈴般的笑聲。
「小雲,你以前經常參加過這樣的舞會?」看著小蘿莉那一派淑女的氣質,一些禮節動作和需要注意的地方卻是比他還要嫻熟,楊帆心中的驚訝就更甚了。
「媽媽以前曾帶我參加過好幾次,最後」說到這,小蘿莉的眼神裡不可抑制的閃過一抹哀傷的情緒。
楊帆暗自責怪自己多嘴,卻已是明白小蘿莉今天會這麼高興的原因所在,正要說些補償什麼的時候,一陣極有節奏的高跟鞋落地的聲音從遠處飄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