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日上三竿蘇童才昏昏沉沉的起了床。拍了拍還有些疼腦袋,端起桌上的涼開水一飲而盡,「呼」,好多了。
坐在床上,點了一支哈德門香煙,在一片煙霧繚繞中思考起了下一步民團的走向。現在民團剩下的人中肯定是要淘汰絕大部分的,可淘汰下來的人當中怎麼處置呢?總不能一腳踢開不聞不問吧。不妨讓淘汰下來的人單獨組建成一個農場,就像後世的建設兵團那樣,在部隊編制,卻不在戰鬥序列,專門負責種植糧食作物。還有要建罐頭廠、服裝廠、發電廠,事情千頭萬緒啊。
「報告」
「進來」蘇童一看,是王大勇和陳大柱進來了。
「大勇、大柱,你們來了,坐」蘇童招呼二人坐了下來,給兩人散了煙,陳大柱嘿嘿的憨笑著接過了煙,王大勇卻笑著擺手拒絕了。
「長官,席縣長今天一大早就回縣城了,手槍連也回去了。」
「嗯,知道了,你們來得正好,我正要找你們商量點事。」蘇童狠狠的吸了口煙。
「長官請講」二人齊聲道。
蘇童把剛剛考慮的事情和兩人說了一遍。陳大柱對於建立農場的事是舉雙手贊成的。「長官,這下這裡的老人和孩子總算是有條活路了。您不知道啊,周扒皮吃空餉不說,還把我們往死裡使喚,成天給我們吃的是黑豆(一**料),偶爾有高粱米飯還摻沙子,還要替他干私活」
說到這裡,陳大柱看了看蘇童,心想這位長官人還不錯,能替我們這些苦哈哈著想,給他賣命值也值了。陳大柱為人耿直,在他看來,能替手下著想的長官就是個好長官,端人家的飯碗就得替人家賣命。
蘇童笑了笑,「好了,先說正事,大柱,你是這裡的地頭蛇,這幾天你和我一塊在鎮上招兵。自己動手,才能豐衣足食嘛!」
「長官,沒問題,這地界我熟。」
「大勇啊,你們三十八師有會打炮的人才嗎?」
王大勇一怔,不假思索的說:「有啊,我們三十八師的炮營現在正整天在師部曬太陽呢。」前年的長城抗戰二十九軍的重裝備在日軍飛機的狂轟濫炸之下幾乎損失殆盡,人員也傷亡了不少,到現在都沒緩過勁來。沒了大炮,炮兵也都沒了事幹,不是改行當了步兵,就是在家裡閒賦。
「嗯,大勇你能不能把那些人都拉到咱們這來?」
「我們這又沒有大咦?團座,您是說,我們要有炮啦?」王大勇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陳大柱在旁邊也驚愕得直咧嘴。
「瞧你說的,沒炮我費那勁幹嘛?」蘇童撇撇嘴。
「是,保證完成任務。」王大勇大喜,拍著胸脯。
蘇童並不瞭解在當時火炮的珍貴程度,以嫡系中央軍為例,一個師的也不過僅有一個炮營共二十多門75口徑的山炮、野炮。而像二十九軍這樣的雜牌軍只有野炮、山炮10餘門,由此可看出火炮的珍稀程度了。
交代完了炮兵的事,蘇童又對陳大柱說:「大柱,你明天就把團裡的輕壯年給挑出來,剩下的都編到農場裡去吧。」
「是,團座」這一聲團座陳大柱是叫得真心實意的。
趙全有是大北溝鎮孫口村人,從小就跟隨父親打獵的他是十里八鄉有名的好獵手,無論是挖陷阱、下套還是追蹤獵物都得了他老爺子的真傳。可即便有了這門好手藝,家裡的日子還是過得緊巴巴的。二十歲的大小伙子連一房媳婦都說不上,今天趙全有提著一隻袍子來到了鎮上,想換點鹽巴回去。
大北溝鎮裡雖然名字裡有一個大字,可整個鎮子也就一條街。從街頭逛到街尾也用不了十幾分鐘。那用碎石鋪就的街道上今天是塵土飛揚人頭湧動,趙全有好奇的問身旁買菜的魯老漢咋回事。滿臉鬍子拉擦的魯老漢用看不出什麼顏色的袖子擦了擦手裡的寶貝旱煙槍,滿臉鄙夷的說:「還不是那民團要招兵了,聽說民團新來了一個長官,現在正在滿大街招兵呢。聽說啊,光是安家費就給五十塊大洋,以後每月的餉銀也有五塊大洋咧。」
「五塊大洋?我的乖乖。」趙全有深了深舌頭,心裡盤算了起來,一個月五塊大洋,那一年下來不就是六十塊大洋了。加上安家費就是一百一十塊大洋啊,那就可以把家裡的老房子重新翻建啦,幹上兩年連娶媳婦的錢都有了。
看到趙全有滿臉憧憬的樣子,魯老漢伸出滿是皺褶的大手拽住了趙全有的胳膊。厲聲道:「全子,我可告訴你,你們老趙家可就你一根獨苗。你可不能和前面那幫子傻小子一樣為了五十塊大洋吃那個斷頭飯。你要有個好歹,你娘還不得哭死啊。前兩年你二姨家的那位就跟著馮大帥和蔣委員長爭天下,一去就再也沒有回來。還有」
趁著魯老漢嘮嘮叨叨這會,趙全有掙脫了魯老漢的手一下子就溜進了人群。
不一會,擠進了人群前面的趙全有看見了前面擺了一張桌子,一大群人在旁邊圍觀。旁邊坐著兩個人。這不是自己鄰村的柱子哥嗎,另一個長的挺清秀的軍官,肩膀上有兩條自己不知道啥意思的槓槓還有三顆星,趙全有就走上前去。
蘇童把民團梳理了一遍之後發現,自己又快成光桿司令了,整個民團剩下的合格兵員才不到二十個。這讓雄心勃勃的蘇童大受打擊,趕緊加快了徵兵的步伐,也讓他放出了一個兵五十塊大洋的安家費,一個月餉五塊大洋的條件。
為了激勵士氣,還特地穿上了後世的迷彩服,佩帶上了上校軍銜,反正這時候也沒人來追究自己是不是冒牌的。還別說,還挺像這麼回事。
看著周圍眾人的目光,我們的蘇大團長左顧右盼,心裡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這時看到了一個手裡還提著一袍子的壯實小伙子走上前來蘇童笑著問:「小伙子,你要當兵嗎?」
小伙子漲紅了臉,諾諾的問「老總,我想問問,聽說您這有五十塊大洋的安家費,是不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只要年齡在十八到二十八之間,體檢合格,沒有作奸犯科前科的都可以當兵,一通過就發五十大洋安家費。」
旁邊的陳大柱笑著對蘇童說:「團座,這小伙子是我鄰村的,是十里八鄉有名的獵戶,是個好苗子。全子,當兵可是把腦袋別褲腰帶上的活,你可要想好了。」最後這句話是對趙全有說的。
「柱子哥,我想好了。與其一輩子受窮,不如搏一搏。」趙全有咬了咬牙說。
第二天,當趙全有穿著花子服(迷彩服)出現在村口時,全村人都轟動了。回到了家裡,得知自己當了兵正在哭天抹淚的母親和抽著旱煙沉默不語的自家老爹看到了趙全有掏出來的五十塊大洋,老娘哭得更厲害了。
「孩子,咱把這大洋給老總退回去,咱不當這個兵了。」老娘情緒很激動。
趙全有的老爹歎了口氣:「既然拿了人家的餉銀,就是人家的人了。全子,你要記住,咱老趙家出去的人,一定要行得端坐的正,無論什麼時候,都不能丟了咱老趙家的臉。」
「是,爹,我記住了」
趙全有在家吃了晚飯就連夜趕回了民團駐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