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等什麼?
尼亞和柯蒂斯對視一眼,立刻就追。
光芒沒有如同他們原本想的那樣失控,就在他們的視野之內,迅速砸在某處,卻一點兒動靜都沒有,就好像消失在了水中。
作為一團奔騰的魔法圓素,居然一點兒聲響都沒有,這實在是太奇怪了。
當然,這並不代表尼亞和柯蒂斯期望發生什麼爆炸之類的事情,引起轟動並不是他們的本意,可是什麼動靜都沒有……這也不符合他們的心理建設。
尼亞飛奔過去蹲了下來。
「這是什麼?」她瞇著眼睛盯著地上,「魔法圓素匯聚的……水潭?」
柯蒂斯聚集了一小團火紅的火圓素,並沒有讓它們凝聚成魔法,而是維持著圓素的狀態,往下面一丟。
果然,魔法圓素輕易地溶了進去,就好像把一團水放入了水面,沒有任何牴觸,沒有任何的聲響,只泛起了一點點的漣漪,就消失了。
「魔法。」柯蒂斯肯定的語氣。
尼亞想了又想,還是沒能決定接下來要做什麼。
「這有點兒像是圖書塔裡面的那個門。」尼亞記得法蘭就是從那裡出來的,「可是我不能肯定……它是不是就是那種魔法。」
比起法蘭,他們兩個明顯欠缺的,是經驗並不是普通魔法經驗。而是在某些特殊魔法地關愛度上,他們是比不了法蘭的。
所以面對著這個法蘭一下子就肯定了的魔法,他們卻還在斟酌。
「連接的是空間……」柯蒂斯大概也看出了門道,「應該沒錯的吧……但是,就算確認了這一點,我們還是不能決定應該怎麼樣做。」
確實。誰也不知道那一頭是個什麼樣。他們的目地是尋找法蘭。找到他前進地方向,而不是出來冒險歷練的,他們的心中有著更重要的事情,所以也就喪失了不顧一切去嘗試的毫無顧忌。
尼亞蹲在那裡摳草皮。
柯蒂斯沒有說話,他知道她在思考,在斟酌。
身為家屬。尼亞擁有更多的決定權。
尼亞開始啃手指。
「喂,你也看不下去了對不對。」尼亞口齒不清地說。她口氣中帶著對自己地懊惱,「這麼點兒的小事兒都不能下決心。我對法蘭地感情還是不深,是不是。」
「呃,你不能這樣想……」柯蒂斯看到了一直隱藏在尼亞心中的偏執。
她一直都為法蘭的遭遇而自責,唯恐自己也傷害到法蘭,曾經隱藏在內心中的關心。也漸漸的被自己一直表現出來的冷淡所掩蓋,在法蘭離開地日子裡,她不止一次的懷疑。自己到底是不是一直在傷害著法蘭。
柯蒂斯把她這種不斷的否定,定義為她地焦慮症。
她在魔法學院裡被煩得已經焦躁。對法蘭的思念,與法蘭不在身邊地感情缺失,加上曾經屬於法蘭的歧視,都讓她將這一切混淆起來,不斷的懷疑自己。
這大概也是讓她決定出來尋找法蘭的契機。現在的她,急需要見到自己的親人來緩解焦慮。
尼亞深呼吸,穩定住自己的情緒。
「柯蒂斯,你害怕嗎?」她問。
蒂斯搖搖頭,他察覺到了尼亞的想法,「別擔心,一切都聽你的。你想做什麼,就決定吧。」
尼亞點點頭。
她的指尖碰觸著那汪魔法之泉,它泛起漣漪,吞沒了她的指尖。
尼亞將手拿出來:「一個空間,可能有法蘭的線索的空間。我們進去吧。」
柯蒂斯點頭。
毫不猶如的跳入,魔法圓素迅速地吞沒了他們。
他們不知道的是,自己將面對的,是一個崩潰的空間。
被法蘭親手破壞毀滅的地方。
「反抗組織?」法蘭滿臉的迷茫。
為首的法師笑了笑:「是的。」
反抗什麼?為什麼反抗?
這大概是永恆的問題。
前來遊說法蘭的法師們,臉上帶著聖潔的微笑,絲毫不比艾倫大主教和奧提斯大賢者來的差,似乎他們就是法蘭的拯救者、守護神。
他們撫摸著胸前的徽章,帶著敬畏訴說著對知識對魔法的敬重。
「魔法並不應該是他們個人的東西。」他們說,「在知識面前,並沒有誰高誰低。人人都應該享受平等的機會。」
對於聖光大陸的這種學徒機制,法蘭一直都很有意見,不過入鄉隨俗,既然所有人都習慣了這種知識的保密非共享的體制,那麼他也不會對此發表任何意見。畢竟穩定的制度也是一種財產。
而現在,令他沒有想到的是,居然開始有人對此有了意見。
力求知識共享,這是一個非常有誘惑力的課題。
但是,法蘭卻對此興致缺缺。
首先,這不是他來這裡的初衷。
其次,對於傷害路西的法師,他也不想做什麼造福於他們的事情。
最重要的是……知識的共享?
說得容易,可是這裡不比黑暗大陸。黑暗大陸的知識體系已經延續了幾百年、幾千年,人們都此視作理所當然。
聖光大陸?
聖光大陸!
所有地法師都如饑似渴。他們渴望知識,渴求知識,他們對知識的欲求,甚至會超過所有的人。
然而,真是因為如此,他們會喪失判斷力。
他們不會客觀地篩選知識。不會去挑揀最適合當前自己的知識。
更多的時候。他們會像是一群暴發戶一樣,將所有的書籍歸於己有。不論自己能不能看懂,不論自己有沒有達到這個能力。
一切都會混亂。
法蘭抬頭,他敢肯定,這些說著冠冕堂皇地話語地法師們,會是最先失控的人群。
貪婪。
也許並不應該說的這麼難聽。
可是。擁有對知識的執著,這很好。
可是。當這種執著變成了,變成了無差別的佔有,那就是一種災難。用貪婪這個字眼來形容是在是不為過。
所以,法蘭輕輕地搖了搖頭。
「為什麼!」很顯然,法師們非常的吃驚。
他們根本就沒有想過,法蘭會拒絕!
「我以為。你和他們是不一樣地!」
法蘭抬起頭,探究地眼神面對著他們。
不一樣?當然是不一樣的可是,為什麼現在又覺得他們是一樣地了?
一個法師的判斷力就是這樣的簡單與輕易?
眼前這些人。這樣的急切,他們迫切地。是在找尋志同道合的夥伴?不,很明顯,他們只是在尋找能夠一起打破僵局的棋子而已。
法蘭徹底對他們不理睬了。
但是他們卻不一樣,他們一廂情願地認為法蘭地沉默是動搖的體現。
「你救了我們的夥伴。」他們說。
救?那麼又是誰將夥伴傷害成那樣地呢?並且倒在外面不聞不問。
「你應該也看到了他們的驕傲自大,他們總是欺負你,你也是與我們同病相憐吧。」他們還說。
驕傲自大?那也許只是不安罷了。好不容易付出了無數精力心血得到地東西,被外來的法師輕易得到,不甘與不安,這種心情也是可以理解的吧。
「我們只有打破他們的壟斷,擊潰這些驕傲自大的法師,我們才能真正得到這所魔法學園。」
得到?它從來就不是屬於你們的,而是屬於每一任的大賢者。
他們還在努力地說服法蘭,可是這一切說服都顯得這樣的蒼白,他看到的,只是幾個打著知識的幌子的自私的法師。
但是,他們要感謝命運,在法蘭心情根本算不得好的現在,路西陪在他的身邊,這使他總能夠壓抑住自己的脾氣,並且總能夠壓抑得住,甚至還會退讓到一定的程度——只為了不打攪路西。他們更要感謝,現在法蘭他們的經歷並不在魔法學園本身,法蘭還有更多的更隱秘與急切的事情要做,他也沒工夫將注意力放到這幼稚的「民間反抗組織」上,而且,為了他的目的,他還需要作為一個懦弱的法蘭存在很久。
懦弱的法蘭,脾氣好的法蘭,能夠退讓很多步的法蘭。
這些條件湊巧的在此時此刻湊在一起,塑造了一個絕對不會傷害人的法蘭,
所以,他們並沒有受到傷害。
他們要感謝這一切。
當然,他們並不知道這其中的奧妙,他們只是很失望,原以為能夠拉攏一個加入自己,可是沒有想到卻是名副其實的懦弱的傢伙。
法師們離開了。
法蘭若有所思地盯著自己的房門。
看來,他的懦弱形象已經塑造的很好了,甚至可以說是很到位了,不然……不然這些法師也不會接二連三的闖入。
就好像現在再次出現的那一個一樣。
「法蘭!」班奈特出現在門口,連帶著的是他的冷笑,「你終於要墮落到和那些低能法師為伍了嘛?班奈特看著法蘭的眼神很諷刺:「法蘭師,您是多麼的光榮,您的光芒照耀了整個聖光大陸!所有人都搶著要你,這是多麼的自豪?」
法蘭定定地看著發飆的班奈特,很明智的選擇不與他爭辯。
班奈特對他已經非常有成見了,這已經不是好好相處所能夠修補的了。
「路西……」法蘭熟練地自動屏蔽了班奈特的話語,他在腦海中輕輕地喚著路西,「這就是現在的法師們。」
說不清他口中的感情是什麼。是有些失落,還是失望?
但是,他知道,路西和他的感覺是一樣的。
路西,始終沒有回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