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就是這樣。」奎德站在大賢者奧提斯的面前,十分為難。
奧提斯早就預料到大家排擠法蘭,但是他沒有想到兩個人會鬧得這麼僵:「班奈特說話實在是太…賢者歎了口氣,「那麼我也沒有什麼辦法了。」
大賢者的話讓奎德一愣,接著他就立刻反應過來:「您的意思是要分開他們嗎?」
奧提斯點了點頭:「不然也沒有別的辦法了。」
「可是……」奎德有些遲疑,「丟下法蘭一個人生活,我怕……」
「不不不。」奧提斯笑著說,「你很聰明,但是太愛操心了,他們住在一起,法蘭難道就會被照顧嗎?從目前的狀況來看,大家對他都不能算是友善,所以……這很明顯,也許讓法蘭一個人住會好一點。」
「我可以和他一起住的。」奎德說。
「你不需要這樣。」奧提斯摸了摸他的腦袋,「我不希望你把你的經歷過多的放在其他無關緊要的事情上。」
奎德忽然睜大了眼睛,臉上都是驚喜的表情:「閣下,我……」
他很激動,尤其在法蘭出現的時候,不得不說,他還是明顯感受到了師們對他的重視,這不得不讓他感到有些危機感。
不過基於他一貫的行為準則,他還是很好的扮演了一個和藹的前輩的形象,他為他們的相處而努力,雖然由於他的威信,大家表面上維持了暫時的和平,不過從今天開始,這一切爆發了,這讓他感到很失敗。
但是此時此刻。從大賢者口中親自說出地肯定。讓他一下子就開懷了。
「閣下……法蘭地性格太懦弱。只有逼急了才會反抗。但是這種反抗也很幼稚……」奎德提議。「要不要我去教導他一下?」
「不。不需要。」出乎奎德地意料。奧提斯講這個提議打回。「他只要這樣就好。你難道不覺得。現在大家地心思都太重了?讓法蘭這個新鮮地血液自由發展。我覺得會比較好。」而更重要地是……這更加好控制。
奎德楞了一下。心裡不知道是高興還是失落。於是他對大賢者行了個禮。就離開了。
能夠得到大賢者青睞。並且這樣關注。這讓他很羨慕……但是。大賢者地這種呵護。對法蘭來說。在這裡能不能順利生活下去。卻是個未知數。
自由發展?說地容易。看起來也很美麗。但是。在這個競爭比任何地方都激烈地地方。沒有強硬地性格與高深地實力。以法蘭這個樣子。自由發展地未來。怎麼看都不可能是多麼地樂觀。
不可否認,大賢者的青眼有加讓他嫉妒了,但是這件事情本身可以預見的結果,又讓他偷偷地在心裡有了快活的感覺。
人的情緒總是很複雜的。
奎德搖搖頭,但是腳步卻輕快了起來。
說實話,奎德很害怕自己打開房門會見到一片慘象。
其實他覺得很奇怪。為什麼兩個已經極端對立的人,會同時選擇躲進自己地房間。
也許對其他人來說,躲進自己房間生悶氣是比較好的紓解壓力的方法,但是很顯然,這並不適用於房間為同一個地對頭兩個。
而奇怪的是,在盛怒到極點的兩人,卻又都很有默契地沒有在魔法學院這個神聖的地方動手,他們將這種熱火朝天的情緒,完全逆轉到了另一個極端。冷戰了起來。當奎德推開房門的時候,看到宛若冰雕的法蘭和班奈特,感受到房間裡直逼冰點的溫度,差點打了個寒戰。
法蘭和班奈特對奎德傳來的消息都沒有任何異議,雖然奎德擔心他們會因為到底誰搬走而在此衝突一回。但是出乎意料地,這一次這兩個人卻極有默契。
法蘭彷彿沒有聽到他說話似的,坐在自己的桌子面前,一本正經地擺弄著他的瓶瓶罐罐。
而班奈特則在櫃子裡面拿了幾件雜物,瞥了法蘭一眼。就朝門口走。
「這麼快就決定好了?」奎德很驚訝。他們居然已經這麼默契了?「班奈特,是你走?」
「哈。當然!這種被低能兒污染的房間,我是沒有辦法再住下去了!」班奈特已經把法蘭歸在那些後天得益於異常現象而進入這裡的人群之一了。雖然他自己也知道這是一種污蔑,法蘭的實力絕對和那些普通法是不同,但是他依然選擇了嘴硬。
法蘭卻一點兒反應都沒有,連頭都沒有回,只是把瓶子裡的液體倒入了另一個瓶子。被倒入不明液體的玻璃瓶裡泛起了泡泡,然後炸開,發出了很明顯地小小的爆破聲。
「你看,他根本不是個法師!」在藥學這一點上,班奈特甚至比不上黑暗大陸的法師,因為他根本不知道法蘭手中的亂七八糟的到底是什麼東西,「就知道搞這些噁心的東西!別說你是法師!這真是恥辱!」
「好了好了,別再說了,快走吧。你就住我隔壁!」奎德連忙將班奈特推出門,「快點收拾!」
不顧班奈特不甘心的叫嚷,奎德關上門,將吵雜聲阻擋在了門外:「呃……法蘭,從今天開始,這個房間就由你一個人住。但是這樣的話,很可能會造成你生活上的不便。所以,如果你有什麼需要,直接找我。」奎德頓了頓,「……你知道,他們……對你不怎麼友好……所以最好有什麼事情直接跟我說。」
法蘭一直垂著頭,似乎在專心致志地研究著他手中地玻璃瓶……和那詭異地液體。
就在冷場到奎德想自己先偷偷地溜走的時候,法蘭低低地開口了。
「這不噁心。」
嗯?奎德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說地是什麼。
當奎德想撫慰受到傷害的法師的心靈的時候,法蘭卻抬高了些聲音,又說:「我就是法師!」
嗨嗨嗨,這又有什麼好爭的!
奎德拿這兩個孩子氣的傢伙沒轍了。
「奎德,我知道你是好人。」法蘭抬頭看著奎德,朦朧地眼睛讓奎德走也走不了,「我不覺得我做地有什麼不對。奎德。你告訴我,到底怎樣才是一個法師?」
到底怎樣才是一個法師。
這是多麼簡單,卻又多麼困難的問題。
這個問題曾經困擾了法蘭很久。
在黑暗大陸的日子,他曾經以為自己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然後他根據答案,將自己排除在了法師的行列之外。
但是這一點在碰到路西之後就改變了。
再後來。他似乎有了一種截然不同的答案。
現在來到了聖光大陸,他帶著他地寵物,帶著他的玻璃瓶,可是,他忽然又有了一種回到黑暗大陸的感覺。
到底怎樣才是一個法師?
似乎,他總是在默認的法師定義的邊緣徘徊。
這種徘徊,甚至都讓他習慣了別人對自己法師身份的質疑。
面對這值得所有法師永久探討下去的問題,奎德明顯無法招架。但是他並沒有多想,而是將這個反常的深奧問題。歸納成了法蘭被欺負、歧視之後的質問。此時他地急智完全顯現了出來,他笑吟吟地說:「只要你認為是,就是。只要你的心中有著光明之神。就是。」
法蘭似乎被他說服了,那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無形地抗拒消失了。
法蘭又是那個軟乎乎的帶了些懦弱的法蘭。
奎德安撫性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離開了曾經屬於兩個對頭的房間——
現在他要急趕著去安撫另外一個人。
「為什麼?」
法蘭的心理浮現出一個聲音。
是路西。
法蘭忽然甜蜜地微笑了一下,一下子倒在床上,渾身放鬆。
此時的他和之前強壯堅強而又無法控制骨子裡的懦弱的法蘭完全不同,不論是奎德、班奈特,甚至是師們、大賢者奧提斯見到了,都會覺得震驚萬分。
「什麼為什麼?」他反問,但是在空無一人地房間裡開口。忽然覺得有些傻乎乎的,彷彿是在自言自語。
路西沉默了一下。
沒有人比他更能了解法蘭的情緒波動。
雖然這些天,法蘭一直在裝柔弱,裝作收到了傷害,可是只有在剛剛的一瞬間,他深切地感受到了來自法蘭的情緒波動。
首先那是帶著真正的殺氣的。幸好法蘭控制得不錯,只是憤怒地吵架。然後就是之前,法蘭問出的問題,有些法師甚至永遠都不會問!雖然他立刻就恢復了平靜。但是他那一瞬間的輕微地迷茫,讓路西感受到了。
「沒有……」法蘭感受到了路西的擔心,搖搖頭,「我只是想,為什麼在差異這麼大的兩個地方,完全不同甚至敵對的兩個地方,對於法師的認定卻是如此的相似。」他苦笑著看著自己的書桌,「似乎到哪裡,我的草藥都是怪異的東西。」但是他忽然又開懷地笑起來。「只可惜路西地地位又下降了。」他咯咯地笑著。「以前至少還是稀有地魔法寵物,多少人欽羨。現在在沒有魔法寵物的聖光大陸,卻變成了蠢笨地寵物了。」
於是曾經是最天才的法師的貓咪路西趴在床上假寐了。
這一定是前陣子和大賢者糾纏太久的原因。
尖尖的貓耳朵輕輕地顫著。
就是這個原因,之前法蘭說了什麼,他什麼都沒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