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幸好。」班奈特長舒了一口氣,有些輕微的得意,「幸好,他們也僅僅如此而已。」
察覺到班奈特的抱怨已經到了關鍵的地方,法蘭認真地傾聽起來。
「他們以為憑借這異常的進步,就能夠一步登天了?絕對不可能!他們也只允許瀏覽最低層的書籍而已。」班奈特笑了一聲,「真正進入到這裡的資格,並不是所有人都有的。」
資格,這就是資格。
也許大家都在為自己的迅猛進步而欣喜若狂,他們能夠想到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走入這個聖地,輕易的成功,這讓他們更加沉醉在無垠的知識寶庫中,但是……事實上,這種成功根本就是虛假的。
大賢者一定也察覺到了異常。
法師們能力的大幅度提高,這對於整個大陸來說當然是好事,如果是黑暗大陸,也許法師協會的老頭子們都會高興地暈過去。可是,這種事情發生在對知識保密到極點的聖光大陸,就有些微妙了。一方面,作為整個社會的一份子,沒有人會拒絕能力的提高,但是,作為中央大陸這塊聖地,則尷尬了許多。
它是一塊誘人的地方,它對於自身知識的屏障就是能力。現在當大家的能力都得到了提高,蜂擁而至的時候,完整的繼承了知識保密習慣的魔法學院的法師們,都不大情願。
然而中央大陸的魔法學院並不是一個簡單的地方,它處在所有法師的關注之下。大賢者當然不可能完全拋棄自古以來的規定,大張旗鼓的攆走這些曾經的平庸之輩,他能做的就是折中了一下,讓他們進門,但是卻只限於瀏覽粗淺的知識。
這一點並沒有人提出異議。
畢竟在知識保密達到了極致的聖光大陸,能夠系統地瀏覽魔法書籍,眾多的法師們已經很滿足了,而對於那些師們來說。流失出去的知識點只是極為基礎的,還遠遠不到讓他們心痛的地步。
唯一地改變。就是那枚曾經代表了極高榮譽地徽章地意義。除了本人,即使擁有了也沒有用——進門地時候不是讓你寫名字了?這就是綁定的過程。至於小門……很遺憾。一個人,一生只能夠進入小門一次。」班奈特的臉色陰鬱起來,「也就是說,如果被師們集體剝奪了進入這裡的權力,銷毀了他的徽章,那麼他一生都不可能再次進入了。這就是對異端的懲罰!」
法蘭一愣,可以說,這裡用於監控的法術在智能上和路西的簡直沒法比,但是他怎麼也想不到它居然是如此的苛刻:「那如果只是搞丟了怎麼辦?」事實上他想問地是。在如此競爭殘酷地聖光大陸。他幾乎可以看見為了競爭,而故意把別人的徽章丟掉地事情。
班奈特翻了個白眼:「丟了的話會再給你一個!徽章只能夠本人使用。別人撿到了也沒有辦法使用。除非是被師們集體放逐,關於鑰匙的問題是永遠不用操心的。」
法蘭點點頭:「那麼……你說的那些低能法師……即使丟了徽章,也是有辦法再次進來的。只要麻煩大賢者……」
班奈特被法蘭的反駁氣暈了,他當然知道這一點,他只是詛咒這些庸才們而已,而他面前這個趁著這陣風混進來的法師,居然敢反駁他?「夠了!我不是給你做新人嚮導的!」當發現自己居然被法蘭牽著走,無意中給他好好講解了一番之後,班奈特更加的暴怒,「我告訴你,最近的一個被驅逐的法師,就是你的老師路西!我不知道大賢者為什麼要留下你,但是我希望你不要像你的老師一樣,也被銷毀徽章!」班奈特掃了法蘭的書桌一眼,在看到那些玻璃瓶之後嫌惡地別開了眼,「哦,說不定你根本不是一個合格的法師。只不過和外面的低能法師一樣而已!」班奈特拿出了自己的徽章揚了揚,「只有傻瓜才會喜滋滋地把它戴在胸口!」
法蘭低下頭,彷彿被打擊到了。
確定自己地數落讓法蘭情緒低落,班奈特哼了一聲。雖然這好像是他的勝利,但是這頓口舌卻勾起了他一直以來的怨氣,所以他的情緒也很不好。
法蘭低垂著頭。手緊緊地握住。
從大賢者與路西爭執開始,到他被收留進入這個房間為止,沒有任何人注意到,他的手心,有著兩枚徽章。
其中一枚,是屬於路西的。
「班奈特,你又在抱怨了。」
門口傳來地聲音忽然將室內的壓抑氣氛一掃而空,法蘭和班奈特看向門口,一個年輕人走了進來。
「奎德!」「班奈特。大家的魔法水平都提高了,這對我們這塊大陸的發展只有好處,沒有壞處。怎麼能因為人數增加,就抱怨呢?」奎德溫和地說著。
班奈特似乎對這個年輕人很信服,他雖然依舊固執己見,卻沒有表現出不服氣,只是說:「奎德,你就是太溫和了。太好的人自己會吃虧的!」
奎德聳了聳肩膀:「哦,這我可沒辦法。光明之神教導我們要寬容,不是嗎?最近我的魔法也進步了,我很高興呢。班奈特。你也有所進步了吧?你難道不高興嗎?既然我們都為此感到高興,那麼當然也就能夠理解他們的快樂了。」
面對奎德,班奈特只能哼哼了一聲,不再反駁。他說的沒錯,在這種大範圍異常地時候,他們作為社會的一份子,也沒能避免。不得不說,雖然看別人蜂擁而至感到很不高興,但是當獲益人是自己的時候。自然是感到喜悅地。
「班奈特,我還沒能認識你的室友呢。」奎德走進房間,站在了班奈特的旁邊,卻很小心的避開了法蘭的空間範圍,「你好,我叫奎德,很高興你能加入我們。請問你叫什麼?」
「奎德,你縮在我這裡、退的這麼後面幹嗎!」班奈特推著奎德到法蘭桌邊,「哪。這是法蘭。新來的。我真是搞不懂,為什麼大賢者同意他加入我們。誰知道他是不是那些低能法師。」班奈特毫無顧忌地抱怨,接著他指了指奎德,「這是奎德。」
法蘭謹慎地看著他們,完全是一副怕生的模樣。
「你好法蘭。」奎德微笑地看著他,「你真像一個小天使。」
無論是語氣,還是笑臉,甚至是形容,都和他的母親那麼地相像。這是一種溫柔的氣息,在這個極端友好的氣氛下,法蘭無措地低下了頭。
「什麼小天使!」班奈特拉了一下法蘭的頭髮,扯下了幾根金髮,「外表能當飯吃?要說外表,你也很想小天使呀我的奎德!」班奈特尖著嗓子發出「小天使」三個字,引的他們兩個人都笑了。
「你總是這樣。」奎德微笑地搖頭,「大賢者允許法蘭住在這裡,一定有他的道理,而且,這也是他對法蘭的承認,你不要總是到處生氣。而且……雖然你們是同屋,但是這個房間卻是有個人空間之分的,我們在進入他地空間的時候,應該有禮貌。」
「得了吧!那你剛剛進入我的空間的時候為什麼吱都沒有吱一聲!」班奈特大吼。
「那不是因為我們很熟嘛……」
兩個人旁若無人的說著閒話,班奈特暴躁,奎德溫和,但是兩個人一看就是很好的朋友,說話的時候笑聲不斷。
法蘭抬起頭,看了奎德一眼。
淺黃色的頭髮,藍色的眼睛,外表和自己比較相像。
法蘭大概可以想到這個奎德在這裡是一個怎樣地地位。
而且……
法蘭地目光落在了奎德的外袍上。
那裡光禿禿地,並沒有別上任何徽章。
那枚曾經是最高榮譽,如今卻被憤世嫉俗的班奈特貶為恥辱的徽章,在「溫柔好人」的奎德身上,也沒有看到。
法蘭沒有表情地垂下了頭,繼續整理起桌子來。
聖光大陸的法師們,心思果然比黑暗大陸的法師重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