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死了……」艾美陷在布料中,企圖將自己掩蓋,恐懼完全控制住了它,這種恐懼讓它已經不能夠思考,比如……為什麼身為完全自然的產物的它竟然會懼怕魔法。
微風拂面,法蘭的心情反而平靜了下來,這是他使用度最高的也是最簡單的代步魔法,雖然很渺小,但是它卻突破了他心中對於使用魔法的恐懼。
他的腳浮起,一切是那麼的簡單,什麼都沒有發生,沒有任何不利的情況出現。
法蘭深深地吸了口氣,他感受到空氣中有什麼不同了。
「……圈套!是圈套!」艾美全身揉在布料中,聲音顯得十分的含糊,但它憤怒的心情卻如實的轉達了過來。
法蘭眨了眨眼睛,眼前的一切忽然明朗了起來。
也許這些才是真正的考驗。
法師,魔法,這兩者是極其自然的存在,讓法師從內心深處恐懼魔法、抗拒魔法,這是多麼險惡的手段。
也只有一根筋的法蘭,並且在屢遭挫折無能為力的狀態下,才會毅然任性地使用魔法吧。
來自於周圍環境的給予法師恐懼的壓力,在魔法使用的是瞬間就消失無蹤了,小鎮依舊瀰漫著濃濃的魔法氣息,但這卻已經回歸純淨。
「必須快一點。」如果路西在這裡,一定會對法蘭的遲鈍感到無比的懊惱,面對著現在這座根本不亞於黑暗之都的魔法之城。他根本就沒有作為法師地自覺——實際上,在路西的陪伴下開始漸漸有了法師自覺的法蘭,在路西生死未知的情況下,「法師自覺」這幾個字永遠不會排在第一位。路西擁有絕對的優先權。
艾美為自己竟然被愚弄了感到極其的憤怒,它叫囂著要搞清楚到底是什麼東西讓它如此狼狽。
法蘭沒有被全圈套算計的焦躁,他心情平靜著向著目標前進。
老鎮長認為自己的兒子在小酒館裡面給自己丟了大臉,拎回家就是一頓碎碎念,成功的讓年輕地鎮長逃回了鎮長室,美其名曰辦公務。
當法蘭推門進來的時候他正把腿放在桌子上打著瞌睡。
「啊!親愛的法師閣下!」
年輕人在朦朧中看到穿著長袍的身影。求學時代地記憶一下子復甦了,當他的腳踹翻了杯子踹散了文件,整個人落在地上的時候,他才發現進來的是投宿在酒館地小法師。
「我需要書籍。」他說。
「什麼?」年輕人摸著後腦勺。從地上爬起,他感到有些不太對勁,如果他沒有記錯,這個孩子應該是比較靦腆少言的。此時的他。說的話雖然能夠算得上言簡意賅,但是靦腆……
鎮長地拖拖拉拉進不了狀態讓法蘭皺了皺眉,他操縱著魔法進了門,站在對方的面前:「小鎮很異常。我要借閱書籍。」
「異常?難道不是早就開始異常了嗎?那個該死的偷竊事件……」年輕人聽了法蘭地話,邊抱怨著,邊伸了伸胳膊。反射性地環視了下屋子。潛意識裡在尋找著對方說地異常。
「咦?」
雖說年輕人在學校裡僅僅是混了一下而已。他地資質與態度都沒能夠讓自己成為一個偉大的法師,但是最最普通地見習法師的身份還是有的。作為一個法師。應該知道的基礎他全部都知道,其中就包括了最簡單的感受力。他感受到了這樣濃郁的魔法氣息,他驚叫:「天哪,我要時來運轉了嗎?」
也許他努力努力,成為真正的法師的日子也不遙遠?
「又是一個喜歡胡思亂想的……」艾美低聲抱怨。
法蘭看了沉浸在暢想中的年輕人一眼,越過了他,站到書架前翻找起來。
「哦,剛才你是說什麼來著?」等年輕人從美夢中清醒過來,擦了擦口水,才發現法蘭已經坐了下來,在他的座位。
「我需要借閱你的書。」法蘭將手上的書丟在一邊,從桌子上又拿過了一本翻看。
這個場景是多麼的熟悉,年輕的鎮長的嘴唇動了動。
這些破書是沒有用處的。
他回憶起當時自己將滿腔希望寄托在這堆書上的情景,想這樣說。
但是在話出口之前,他想到了自己與眼前這個孩子之間在魔法造詣上的差距,摸了摸鼻子,遠遠地躲到了一邊。
當法師沉迷什麼的時候,最好不要試圖去插手。
但是好奇心還是讓他踮起了腳,他看到了那些熟悉的書籍——之所以熟悉,那是因為他剛剛翻看過。他的記憶力和領悟力並不能讓他對這些書籍產生更深刻的印象,他只是熟悉名稱。是的,名稱,天知道那時候他是懷著怎樣的心情,翻閱著這些大作。他
那些名稱看起來就很高深的書籍來翻閱,可惜卻一點有。都是大作又怎麼樣?根本都是沒有用的破書而已。
這是一本魔法理論的書籍。
法蘭翻了兩頁,放下了。
另外一本是魔法的使用,還有一些十分少見的魔法,法蘭沒有繼續看下去,還是扔在了一邊。
也許路西會很感興趣吧。
法蘭頓了頓,還是將它放在了另外的一堆。
只有路西才會在無論什麼時候都關注著魔法,而他卻做不到。
他站起來,皺著眉上下打量了書架一會兒,最終選擇了一本最後的書。
「哦……」年輕的鎮長摀住了眼睛,他根本不忍心看到這個情景,「那是……海尼森歷史原版……」
「原版?」法蘭翻了翻,確定這是一本記載歷史的書。
年輕的鎮長看著這本最佔地方,而自己總是無視的書籍,點頭並且說明。
這原先就是鎮史。
「可是裡面根本沒有記載的嚴謹性。」他忿忿不平,「客觀事實是最重要的,可是他裡面都是一些流言啦傳說啦,還有一些家長裡短的零碎小事。」
後來有一任鎮長重新修訂了鎮史——這是最近幾任裡面唯一的一個勤快的鎮長——從那以後的鎮長再添加內容都是這一版本了,而原來的版本則永遠呆在了書架上,再也沒有被添加或者刪減。
法蘭向他道謝,低下頭來翻看著。
「……怪異的法師……」鎮長不理解,卻又因為這個不理解而自卑。好吧,他就是不理解他們,所以他才會混得這麼差。他悲哀的環視了下四周,即使有這麼濃郁的魔法氛圍,他的魔法造詣也別想再提高成怎麼樣了……
關鍵的東西永遠藏在被人忽視的地方。
法蘭合上書,深深地呼吸著。
「阿梅小姐,請給我一個復甦,謝謝您。」
艾美飄在他的頭頂,枝葉上白光閃現,籠罩住了法蘭的全身。
鎮長揉了揉眼睛,剛剛那是什麼?樹枝?法杖?不不不,最關鍵的是,白魔法?!
法蘭靜靜地坐著,感受著聖潔的氣息給自己消除了身體上的疲憊與不適。
他終於站了起來,似乎下定了決心。
「走吧。」
艾美什麼都沒有說,乖乖地落進了他的兜帽裡,那個路西常用的位置。
法蘭變得不一樣了,它只能夠服從,這是唯一的,也是最好的。
身後熟悉的垂墜感讓法蘭楞了一下,感覺是相似的,但是卻還是不一樣了。他走到門口,看著站在一旁發愣、臉上充滿了各種複雜表情的鎮長,他對他微微鞠躬,極其優雅地向他表示了謝意。
他不知道為什麼這個時候他反而會這樣展現自己的所謂的法師的風度,他無意識的就這樣做了,這大概是因為他終於認真的決定做一件事情了,這件事情必須以最好的精神狀態,做到最完美。
對,最完美。
他必須完美。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他走入了隱世森林,剛走了幾步,就融入了昏暗的樹影之間,根本看不到了。
小木屋是如此的恐怖,法蘭鎮定自若,他在柔軟的草地中接近了它。
「我來了,請開門。」
他說。
於是,小木屋的門,打開了一條縫。
透過門縫,什麼都看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