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會在那裡?」
這是法蘭清醒之後面對的第一句話,詢問他的是喬舒亞。當他睜開眼睛的時候,就看見了喬舒亞伸到他面前的面孔,他的目光與口吻都帶著些微的敵意。
「有你這樣說話的嗎?」尼亞憤怒的聲音傳來,接著喬舒亞就被推開了,尼亞的臉擠進了他的視野,「真沒家教,病人剛醒,竟然那樣說話!法蘭,感覺怎麼樣?」
法蘭看見了尼亞乾淨、完好的面龐,他感到很高興,對著她微笑。
「啊啊,法蘭!」尼亞驚叫,「媽媽!法蘭不能說話了,只能笑!」
尼亞是如此的心急,急匆匆地就跑遠了。法蘭眨了眨眼睛,知道她誤會了什麼,他還沒有調整好狀態,就急著坐起來:「我沒、沒事!」一雙手托住了他的身體,幫助他坐好,接著後面被塞了個軟墊,他得以倚靠在上面。
「尼亞!你能不能稍微冷靜點!」柯蒂斯的聲音帶著責難,「法蘭沒有大礙。」
「你以為你懂什麼,還是讓媽媽來看看比較好。」尼亞的臉有點紅,她剛剛實在是太緊張了。
孩子們的動靜讓法師們立刻趕了過來,利妮伸出雙臂,將兒子的腦袋抱在胸前:「法蘭你這個小壞蛋,一眨眼就不見了,和上次一樣,怎麼找都找不到,找到你的時候你又是這種樣子。」
所謂上次,指的就是傳送魔法那一次。
蘭貝特法師安撫地拍了拍大魔女的肩膀,讓她鎮靜了下來。
「法蘭,你又發生了什麼事情?為什麼你會暈倒在那裡?」
「暈倒?」法蘭愣了愣。他看見喬舒亞有些怨氣的表情,更加疑惑,「那裡?」
「別裝傻。」喬舒亞咬牙切齒.你究竟怎麼知道地?難道你一直跟蹤我?我就知道,你怎麼能夠破解我的……藥劑。你早就知道了?!」
法蘭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茫然的眼神在詢問著他們。「好了,冷靜點。」蘭貝特有些頭疼,「看來法蘭並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他當時已經昏迷。不清楚也是正常地。法蘭,我先來告訴你,我們是怎麼發現你的吧。」
法蘭點了點頭。
事情要從法蘭進入空間開始說起。
隨著他地進入,一直隱蔽在圖書塔裡低調了許多年的未知魔法一下子爆發了出來,它們不在掩飾自己,放任著它們的氣息爆發出來。
圖書塔一直是魔法學院的標誌,在這一刻,從那裡蓬勃著異樣的氣息,不能不引起大家地關注。蘭貝特帶著利妮和伊萊來到圖書塔。卻在門口碰到了尼亞。尼亞告別了簇擁著她的女孩子們,來圖書塔找法蘭,可是當她站在門口。卻被那股洪流般的氣息給震住了。
這一定和法蘭有關。
聽了尼亞的話,經歷過法蘭失蹤那件事情的法師們互相交換著眼色。都這麼認定了。
然而。當他們走遍了圖書塔,卻都沒有看到法蘭的身影。他們最深刻體會到的,只有那些磅礡的氣息。
蘭貝特叫來了喬舒亞,因為只有喬舒亞是在這裡有過異常經歷的。喬舒亞在前面帶路,他也不能肯定,努力地回憶曾經的狀態,終於在裡面兜兜轉轉了好幾遍之後,終於站在了牆壁面前。
沒有圖書室的大門,只有牆。
一條窄窄地樓梯,一堵牆。
很明顯,是個死路。如果不是很瞭解圖書塔結構的人,大概就會立刻回頭吧。但是蘭貝特與利妮這些法師們,都敏銳地發覺,這不是一條簡單地死路,而是已經進入了由魔法隱蔽的空間。
用魔法隱蔽空間,極不容易被人發覺,大概也只有喬舒亞這樣亂闖亂撞才能夠進入,但是能夠用魔法來隱蔽地空間,一般來說都是用來保護空間裡面的東西的,可是這裡除了一堵牆,卻什麼都沒有。沒有窗子,沒有任何照明,光線是如此的暗,本來就很狹小的空間更加覺得壓抑。尼亞不甘心地上前按了按牆壁,確實感到是結實的磚石,沒有任何的機關。她懊惱地踢了踢,卻踢到了軟軟的東西。
當法師們奢侈的用魔法在這樣狹小的空間裡照明的時候,法蘭就躺在牆角,他的手上緊緊地捏著他的樹枝艾美,他的旁邊是路西,也昏睡著。
法師們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法蘭為什麼會出現在這樣一個難以發覺的地方?而他們又遭遇了什麼,竟然導致魔法寵物和最奇妙的生命都沉睡不醒?
法蘭沒有說話,他只是在確認路西和艾美的完好之後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喬舒亞惡狠狠地盯著他,依舊壓抑不住:「你到底是怎麼知道那裡的!你在那裡得到了什麼!」
也許他自己並沒有發現,但是他已經充滿了嫉妒,他貪婪地渴求著未知的高級的東西,不論什麼也好,只要能夠為他所用就好,他甚至不能接受別人發現了他的秘密,當他想到也許別人從「他的手裡」得到了應該屬於「他的」東西的時候,更加的不能接受。
伊萊搖了搖頭,這個孩子已經走向了誤區,他未來在魔法上的道路,將不會更遠。
法蘭默默地看著他,現在的法蘭既沒有偶爾對待親友時候的狡黠,也沒有無條件道歉的懦弱,他的眼神很平靜,他的情緒也很平穩,利妮感受到法蘭有些地方不一樣了,但是卻不知道哪裡不一樣,而他的表現似乎也很正常。
利妮膽戰心驚地觀察著法蘭,她不想她的兒子有多麼的偉大,她只希望他快快樂樂。
尼亞和柯蒂斯對於喬舒亞的咄咄逼人十分厭惡,他們想反駁他教訓他,但是卻不想在法蘭面前爭吵,無論如何,對於需要休息的人來說,這都不是什麼好事。
大家都各自有著自己的心思,卻都沒有開口,而法蘭的聲音則很清晰。
「我得到了……記憶。」
「什麼?」利妮疑惑地低下頭,看到法蘭正抬起頭,清澈的藍眼睛看著她。
「媽媽,我想離開。」
「什麼?!」
這一次是所有人都在驚叫。
「我的小寶貝,發生了什麼事情?」利妮不僅開始懷疑,是不是孩子在學校裡面也受到了欺負?
「法蘭!」尼亞擠到床邊,「你到底怎麼了?離開?離開哪裡?學校?你討厭嗎?沒關係,你討厭的話也可以不上學,在家裡呆著就好……」
法蘭靜靜地看著尼亞,讓她不能再編造著讓自己安心的語言,法蘭的意思很清楚,他想離開這裡。
「法蘭……」蘭貝特歎了口氣,他沒有聽明白前因後果,法蘭有很多問題都沒有向他們說明,但是他知道,法蘭一定是遭遇了什麼,命運已經不能讓他窺探了。他沒有想到這一天會來的這麼快,他還是想詢問清楚法蘭到底是怎麼想的。
但是法蘭什麼都沒有說,只是沉靜地望著他們。
路西不知道從哪裡鑽出,跳上了窗,窩在了法蘭的懷中。
他理解他。
因為他們得到了同樣的東西。
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