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章莊家有女——
三顧茅廬吧。~
精誠所至,金石為開,莊大夫人的心也不是石頭做的,大不了,她多跑幾趟莊府,只要誠意到了,莊大夫人就是不看她的面子,也要給莊錚面子吧。
拿定了主意,華灼就下了車,讓七巧上前去叩門。很快就有門房出來應門,待聽得榮安堂的小姐來了,門房的面色變得極其怪異,看來莊大夫人對避個準兒媳的不喜,在莊府已經是人盡皆知了。雖是如此,門房還是往裡面通報了,不大一會兒,便有個衣著頗為體面的年輕婦人客客氣氣地把華灼請進了莊府。
「這位嫂子怎麼稱呼?」收到小姐的暗示,七巧開始跟這個年輕婦人拉家常套近乎。
年輕婦人很有眼色,見七巧的打扮言行,知道必是華家小姐貼身的人,因此態度也十分和善,輕言細語地答道;「我是莊家大姑奶奶身邊的,妹妹喚我荷嫂便成。夫人這兩日身子不適,我家少奶奶從夫家趕回來侍疾,方才聽門房上來報,說華小姐到了,少奶奶心中很是歡喜,便讓我出來相迎。」
莊家大小姐回來了?
華灼心裡立刻就琢磨起來,她既然跟莊錚訂了親,莊府的事情自然也打探了一些,莊大老爺和莊二老爺年歲相差很大,莊家的老太爺、太夫人去得早,是莊大老爺兄代父職,把莊二老爺拉扯大,所以兄弟兩個感情極好,莊大老爺有妻有妾,女兒生了七個,就是沒一個能生出兒子的,隨著年紀漸漸大了,莊大老爺也不指望妻、妾能給他生出兒子·便把主意打到莊錚身上,要過繼到大房來,莊二老爺硬是不顧妻子韋氏的反對答應了。
莊家大房的七個女兒,除了最小的那位七小姐因不是足月生的,胎裡帶了病,沒活過週歲就早夭了,剩下的六個女兒,卻都早已經成年嫁了人,所以華灼上一次入京時,並沒有見過這幾位姑奶奶。不想這一次來,竟撞上了莊大姑奶奶,聽說她嫁的是位學士府的嫡子,夫家姓曾,倒也是家學淵源,頗有些才學,成婚後不久就高中了後來一直在地方上為官,只是政績平平,雖有個吏部主官的老丈人,可是半點兒好處沒沾上,因此這官位一直升不上來免不了對老丈人便有些怨氣,所以莊大姑奶奶也一向少回莊府探親。
一向少回莊府探親的女兒居然突然回來了,這豈不是很奇怪,華灼到京中也有幾日了,莊家的消息也打聽過,沒聽說莊大夫人病了呀,而且她剛去程府,程夫人是個明白人如果莊大夫人真的病了她又豈有不提醒一下的道理,不管莊大夫人有多不喜歡華灼這個準兒媳也該登門探病。
再想想荷嫂客客氣氣的態度,華灼忽然便有些明白了,只怕這位莊大姑奶奶回來侍疾是假,為自己的丈夫活動活動才是真,應該是述職的時間快到了,這位曾大人定是想撈個肥缺,老丈人再眼裡不揉沙子,總也是一層關係,他不來求陞官,求個肥缺要是也不肯幫忙,也未免太不近人情了。而華灼的父親華頊,是朝中新貴,正是受聖上看重的時候,莊大姑奶奶是灑網撈魚,一個都不準備放過,要是華頊肯在聖上跟前幫著丈夫說幾句好話,那更是長長遠遠的好處啊。
「莊大夫人不適,其他幾位姑奶奶回來了嗎?」七巧繼續打探著。
荷嫂撇撇嘴,道;「只有六姑奶奶嫁得近些,前兩日回來了一趟,伺候了一夜就又趕著回去了,其他幾位離得遠,只怕夫人病了的消息,還沒送到她們手上呢。」
這話大有意思,尤其是配合著荷嫂的表情,華灼想到莊家只有大姑奶奶和六姑奶奶是莊大夫人的親生女兒,其他幾位都是妾生的庶女,立刻就明白這裡面的門道了。有道是嫁出的女兒潑出的水,何況還不是親生女兒,大姑奶奶若不是另有目的,只怕也就是回來待個一二日就走,親生女兒尚且如此,那幾位不是親生的女兒不回來也不奇怪。
走了一陣,華灼忽地緩下腳步,荷嫂察覺忙跟著停了下來,問道;「華小姐,如何不走了?」
華灼看看四周,道;「這似乎不是往正院的路?」莊府她是來過一次的,雖已隔了一年,但依稀還認得路。
荷嫂鬆了一口氣道;「少奶奶昨兒在夫人床前守了一夜,今兒早上便在東廂房歇息了。聽說華小姐來了,這會兒正在梳洗,少奶奶說華小姐是自家人,不必避忌,直接往東廂房去便好。」
「原來如此。」
華灼點了點頭,繼續往前走,話到這份上,她也明白了,是莊大姑奶奶要見她,不是莊大夫人願意讓她進門,怪不得今日這麼輕易就入了莊府的門,她原本已經做好了三顧莊府至少吃上兩次閉門羹的打算,不想◆還有這個意外,這恐怕這會兒莊大夫人還根本不知道她來了。
到東廂房後,荷嫂果然就像她嘴上說的·一點兒也不避諱,直接把華灼請進了屋裡。
「少奶奶,華小姐到了。」
屋裡妝台前,一位三十餘歲的婦人正坐著,聞言轉過身來,親切地拉住華灼的手,笑道;「這便是我那弟媳婦吧,果真是好相貌,好氣派,快坐,荷葉,快快沏茶來。」
荷嫂應了一聲,很快就沏了茶進束。
這位大姑奶奶實在太熱情,華灼都讓她說得臉紅,還沒嫁呢,弟媳婦就叫上了。七巧看自家小姐發窘,忙上前打圓場,笑道;「奴婢七巧給大姑奶奶請安。」
「喲,可真是個俊俏丫頭,弟媳婦好福氣啊,連身邊的丫環也是一等一的人才。」莊大姑奶奶一邊說著一邊笑,心裡卻在盤算著要怎麼樣才能把這個准弟媳婦給拉攏好。
「大姑奶奶過獎了。」
「咱們頭回見,也沒什麼準備,我這裡有支簪子,還是當年出嫁時,母親親手給我戴上的,有道是長姐如母,今兒,我便把這支簪子送給弟媳婦你了。」
莊大姑奶奶從頭上拔下金簪的時候,還挺心疼,曾家不是富戶,她當年帶過去的嫁妝也差不多都補貼了婆家,丈夫雖然不大不小是個官兒,卻不是主官,平日也撈不到多少油水,這金簪她戴了多年,一直寶貝著。但俗話說捨不得孩子套不著狠,這位弟媳婦的穿戴打扮一看就不是窮的,華氏又是豪族,什麼好東西沒有,不出重禮,怎麼能拉攏得住。
華灼看著那簪子,做工還算精緻,但顏色已經舊了,明顯有些年頭,拿來做禮,其實失禮得很,不像她送給華湄的那對金鐲,說是舊了,事實上她戴在手上還沒幾天·而且她還沒嫁進莊家,莊大姑奶奶一口一個弟媳婦也就罷了,還說出什麼長姐如母的話,實在讓人哭笑不得。但待看到莊大姑奶奶那略帶討好的笑容,她心中又微微一歎,猶豫了片刻,終是接了過來。
「大姑奶奶所贈,不敢推辭。這塊玉珮便算做我的回禮,還請大姑奶奶賞臉收下。」她從腰間摘下曾經在雅集上佩戴逐的白玉美人佩,這玉是上等羊脂玉,價值比簪子只高不低。
莊大姑奶奶忙笑著收下了。
華灼這才道;「聽說夫人身子有些不適,我欲探病,又恐夫人不喜,不知大姑奶奶可能幫我?」
莊大姑奶奶畢竟是莊大夫人的親生女兒,左右在莊大夫人那裡,她是討不得好了,倒不如從莊大姑奶奶身上下手,興許還有些希望。哪怕及笄禮上,請不到莊大夫人,有莊大姑奶奶到場觀禮,她的面子上也能過得去,正如那句長姐如母嘛,別人挑不出刺兒來。
「這個··…··」
莊大姑奶奶很是猶豫,她不知道母親為什麼不喜歡這個弟媳婦,但是既然事情已成定局,弟媳婦的來頭又很大,親家公更是聖上跟前的紅人,將來總歸都是一家人,又何必把關係弄得這麼僵。再想到自己也有求於弟媳婦·終不好駁了她的要求,猶豫過後,也就拿定了主意。
「弟媳婦就在我這兒稍坐片刻,我去瞧瞧母親起了沒有。」
莊大夫人其實早就起床,她原也沒什麼大病,不過是有點腿疼,還是當初生大女兒時落下的病根兒,這些年一直調養得當,也沒怎麼犯過病,可是人年紀大了,再怎麼調養,終不比年輕那會兒,以前落下的病根兒,就又冒了出來。原本吃兩副藥,腿腳自然便不疼了,可是她卻是故意偷偷把藥倒了。
病了的消息傳出去,大女兒回來侍疾了,小女兒也回來過,雖說只待了一、二日便又走了,但莊大夫人也心滿意足了,她只要能看到兩個親生女兒好好的就成,至於另外幾個沒良心的女兒,她也沒心情去管,左右也不是她親生的,不過是有力氣的時候,把她們的親娘叫過來,狠狠罵上幾句出口氣罷了。
要說還有什麼不順心的,就是大女兒這兩日總在她耳邊嘮叨,要她幫著向老爺說情,給大女婿弄個肥缺,最好是離京城近一些的,也好常回來看望爹娘。老實說,莊大夫人是很願意讓大女婿得個肥缺,大女兒多年沒回來,這一次回來,只看衣裳打扮就把她給心疼的,女兒頭上戴的金簪,竟還是當年她親手給置辦的嫁妝,連件新東西都沒能添上·就可見大女婿這官兒做的,實在是沒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