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彈窗小說網,萬名書迷同時在線華灼察覺到喬慕賢一直在偷偷打量她,心中頓生厭惡之感,往劉嬤嬤身後又躲了躲,動作大了點,被劉嬤嬤察覺了,立時臉面一沉,對喬慕賢喝道:「少年人,且戒輕浮。」
喬慕賢本以為他的舉動不著痕跡,不料竟讓人家給逮個正著,頓時心中羞憤,他本少年,自是血氣方剛,自不肯平白被人教訓,忍不住又望了華灼一眼,便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原是人之常情,哪裡來的輕浮。」
話是不錯,可是如果他只是跟三五好友私下說說,也就罷了,偏偏卻在人家女兒家面前脫口說出,不是調戲,也是輕浮。
劉嬤嬤頓時氣得臉色發青,道:「污言穢語,休髒了我家小姐的耳朵。八秀,扶小姐走。」
八秀仍有些懵懂,不知道為什麼那少爺看了小姐幾眼,劉嬤嬤竟這樣生氣,但仍是聽話地扶起小姐。
華灼卻心中氣憤,她原是不想搭理喬慕賢,但此時也忍不住,冷冷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原是正理,只可惜,你卻不是君子。」
語罷,她昂首從喬慕賢身邊走過,再也沒望他一眼。
喬慕賢一愕,望著她離去的纖纖背影,竟無語相對。偷看一個女兒家,雖無輕浮之念,但確實也稱不上是君子了,她這樣指責他,也不算是冤枉。
「真不知是哪家的女兒……」他低頭飲一口茶水,心中生出幾分慕艾之意,但一想到身份上的差別,吃在口中的茶水,竟漸漸透出幾分苦澀之意了。
華灼諷了喬慕賢一句,心裡一口氣才覺得出了,走出茶棚,正見阿福手裡提著三隻紙鳶,在人群中依靠強壯的身體開道,七巧跟在他後頭,竟連人影也不見,只偶爾看到裙帶飄起,阿福仍時不時回頭,一副唯恐人走丟了的表情。
「七巧,讓我瞧瞧……」
八秀見到紙鳶,已是把什麼都忘了,歡呼雀躍地撲過去,一眼正瞧見那只燕子形狀的紙鳶,喜歡得不得了,從阿福手裡搶了過來,蹦跳著回到華灼身前。
「小姐,看,這只紙鳶真是好看,咱們去那邊的空地上放……」
華灼低頭看了看,見這紙鳶果然製作得極是精巧,畫功也甚是不錯,極討人喜歡,她的心情也漸漸轉好,索性就把才纔的不愉快拋到腦後,笑道:「那便走吧……」
今日風正大,再適合放紙鳶不過,三個女孩兒扯著線在前面跑,讓阿福幫著將紙鳶送上天空,藉著風勢,一隻燕子,一隻蝶兒,還有一隻大蜈蚣在半空中的飄飄蕩蕩。
「啊……七巧,你怎麼買了只大蜈蚣,好多腳啊,真醜……」八秀哇哇大叫拚命扯著她的燕子往旁邊閃,不想跟大蜈蚣撞到一處。
「笨八秀,蜈蚣肢多,最是靈巧不過,你那燕子才丑呢,尖嘴剪刀尾……」七巧反駁。
「哇哇哇,你不要過來,我的燕子才不要被你的醜蜈蚣碰到……」
八秀哇哇大叫,扯著她的燕子撒著腳丫就往別處跑,冷不防撞到一個人身上,不由自主地手一鬆,她的燕子就隨著風走了。
「我的燕子……」
她尖叫一聲,幾乎帶了哭腔。
被她撞的那人卻及時一伸手,扯住線,把燕子又扯了回來。
「謝謝……啊,怎麼又是你?」
八秀破涕為笑,歡喜地接過線,一抬頭,才發現竟然還是在茶棚裡遇見的那個少年。
喬慕賢和善地笑了笑,道:「正是我了,姐姐可要把紙鳶拿好,再脫了手,我可救不回來了。」
「呸,哪個是你姐姐。」八秀被他叫得臉一紅,心中卻生不出惱意,她側著頭仔細瞧了他幾眼,「你方才為什麼要惹劉嬤嬤生氣,小姐說你不是君子,可我瞧你也不像壞人。」
「姐姐明鑒,我原就不是壞人,只是方才見你們主僕一行衣著、氣度俱是不凡,心下傾慕,忍不住多瞧了幾眼,因此才冒犯了你家小姐,惹惱了那位老嬤嬤,實在並非有心,還請姐姐回去代我分辯一二。」喬慕賢對她作了一揖,表情十分純良無辜。
「哦……」
八秀正要答應,七巧卻已經追了過來,一見她竟在與一個陌生少年說話,頓時警惕起來,將八秀拉到一旁,道:「你怎麼隨意與不認識的人說話。」
她一邊說一邊回頭張望,見華灼正專心放著紙鳶,並沒有注意到這邊,才又道:「趕緊回去,別離得小姐遠了,驚馬那回事,你莫非忘了不成……」
「這裡又沒人騎馬……」
八秀嘀嘀咕咕,身不由己被七巧拖著走,她只好回頭向喬慕賢用力揮手告別。
喬慕賢微笑著回應,待到八秀揮完手轉過身去,他才隱去笑容,尋了個不惹人注意的角落,輕輕晃著手中的桃花,正在出神色,背後忽然讓人一拍,耳邊便聽人笑道:「這不是喬家大郎麼,大好的時日,不與綠蘿姑娘耳鬢廝磨,怎麼望著桃花發呆?」
喬慕賢一回頭,見是舊友李三郎,頓時大喜,笑道:「好你個李三郎,前兒我還上你家去,偏你出去走貨了,尋你不著,今日既碰上,走走走,尋個酒肆,咱們不醉不歸。」
他原就是個豪爽的性子,方才有些糾結,也不過是少年慕艾一時不能排解,這時忽見舊友,卻頓時把那兒女情長拋到腦後,只剩下與舊友相聚的歡喜了。
「且等等,且等等,我邀了天香樓的紅姑娘,她的畫舫片刻就到,酒不急著吃,這位紅姑娘你可要見一見,絕不比你那綠蘿姑娘差的……」
「難道是三郎的紅顏知己,這倒是要見上一見的,瞧瞧什麼樣的可人兒,能拴住你這浪蕩子的腳……」
李三郎哈哈大笑,頗為自得道:「總不會比你的綠蘿姑娘差……是了,大郎,你這回來淮南府是要做什麼生意?有賺錢的買賣,可別忘了我呀。」
「休要提了,如今我喬家的生意,已是幾個旁支在打理,你也知道,前年我爹終於中了進士,雖說沒能補上缺,但喬家好歹也也轉了籍,如今不能再行那東販西賣的謀利之舉。」
喬慕賢說著,臉上卻不見歡喜,前幾年隨著二叔打理家業,走南闖北慣了,心裡對這種自由自在十分喜歡,見識又多,又能結交許多朋友,如今喬家成了士籍,一言一行都要受拘束,他心中實是不喜的。
「是了,我原聽你提起過,方才一時高興,竟沒想起來,這樣說來,以後不能再叫你大郎,得尊一聲喬大少爺了,哈哈……」
「少來這一套,我仍願意做個自由自在的喬大郎……那邊有艘畫舫來了,可是你說的那位紅姑娘到了?」
「啊,真的……」
畫舫不大,卻有靡靡之音傳出,幾個衣衫輕薄的女子站在船頭或唱或笑,或翩翩起舞,引得遊人竟相觀望,她們也渾不在意,舉手抬足,時不時露出**皓腕,腰肢扭動間,時不時閃露一抹雪白,不知勾出多少魯男子的兩道鼻血。
喬慕賢雖然年紀不大,但是他自十二歲跟著二叔出來學做生意,早已是風月場中的老手,眼前場面雖然香艷旖旎,在他眼中不過是司空見慣,卻在跟著李三郎走上畫舫的那一刻,情難自禁地回頭往空地方向又望了一眼。
人群湧湧,那一行主僕的身影早已經望不見了,但天上飛的那只蝶兒紙鳶,卻清晰可見,在空中飄飄蕩蕩,蝶翼飛舞,將小巧的身軀隱藏在蝶翼之下,含而不露,正如那大家閨秀應有的端莊矜持。
身邊美女環繞,倩笑求歡,而他一心嚮往的人兒,卻遠在天邊,高不可攀。
「三郎,你久居淮南府,不知對淮南府有名有號的人家,知道多少?」
酒至半酣,他終究還是忍不住,不著痕跡的打探起來。
「你問這個做什麼?」李三郎懷裡摟著一個美人兒,已是醉了,也沒有多想,掰著手指數起來,「淮南府又不大,有名有號的統共也沒有幾家,要說最有名的,自然是沉珠韋家了,不過論清高,還輪不上韋家,要數杜家最有名望,對了,你現在也算是個少爺了,杜家老爺曾經做過大學士,你若要附庸風雅,倒可以抽個空兒去拜訪一下,還有華家……府尹大人你總聽說過吧,這個官兒也就罷了,關鍵是他的出身,哈哈,華氏豪族聽說過沒有,府尹大人聽說就是華氏豪族的一個分支,淮南府是什麼樣的地方,他一個書生能坐穩府尹之位,靠的全是他這個出身……不過華家雖然強,也不用太放在心上,面上敬一些就是,等他任滿,自就走了,與咱們誰也不搭關係……還有趙家,哈,這趙家你一定要去拜訪,與你喬家一樣,趙家也是商籍入士,對了,聽說他家有幾個女兒還沒嫁出去,聽說個頂個的漂亮,大郎,你若有意,趕緊請媒人上門,遲了可就過了這村沒這店兒了……」
趙家?不是,這樣的人家,不可能調教出那樣的大家閨秀,韋家?也不是,能養出一個壞了名聲的女兒的人家,又怎麼可能教出那樣端莊矜持的女兒。杜家?還是華家?
喬慕賢暗暗想著,神色間竟又有些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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