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賭約
羅雲沒有回頭,那熟悉的氣息早已從門口的方向傳了過來。其實。也不一定非得用到她那敏銳的感官,只需看到水兒,如月等人悄然無聲的退了出去,便足以肯定,來人是誰。
她轉過了身,用異常平靜的目光看向一步步朝她走近的南宮澤。她並沒有打算先開口說任何的話,因為她早已料定,片刻之後,那個處心積慮將她從西楚弄到這裡來的男子一定會開口叫她丫頭。
果不其然,南宮澤走到了羅雲面前開口叫了聲丫頭。只是這一次,那聲音不再顫抖,亦不再激動不已,而是那般的自信而驕傲:「丫頭,你果真回來了!我說過,我是決不會放棄的!」
羅雲有些意外,眼前的南宮澤像是變了個人一般,與以往任何時候的南宮澤都不太一樣。她從他的眼中看到了自信,看到了強勢,同時也看到了從所末有過的征服。
他的臉上不再有以往的那種小心與自責,不再有痛苦與憔悴,取而代之的是征服。就像是歷盡過萬千劫難後最終浴火重生般的那種征服。看著現在的南宮澤,羅雲突然明白,原來,會改變的並不是自己,而是所有的人。只是,這種改變卻並不是她所希望的那樣。
「皇上,我不是回來了,是被你的人給抓來了。」羅雲平靜的說道:「還有,以後還是請叫我英王妃吧。」
在她的印象中,南宮澤似乎從來都沒有叫過她的名字,而是一直叫她丫頭。她從一開始的不喜歡,到後來的習慣,到慢慢的喜歡,到後來離別時的心碎,再到客棧重逢時的酸楚,每一種感覺的變化,都代表著南宮澤與她之間關係的轉變。
而現在,她突然發現她已經對丫頭這個叫法沒有什麼感覺了,而這個伴隨著他們一路走來的稱呼此時在她的心中已經變得格外的陌生。她已經不在意他叫她什麼,她也知道,他並不會聽從她的話,老老實實的叫她英王妃,只不過,就像是一種宣示一樣,她得隨時提醒著他她現在真正的身份,即使他不願意承認,即使他不想認可。但卻是不能改變的事實。
「很快,這個世上就不會再有英王妃!」南宮澤並不在意羅雲的態度,他笑著說道:「因為,我會讓英王徹底從這個世界上消失,讓西楚這個國家成為南月的一部分,世人只會記住你是我南宮澤的妻子,是我南月的皇后,僅此而已!」
「是嗎?」羅雲並沒有表現得太過激動,她一如之前的口吻,淡淡的說道:「就算你真的滅了西楚,就算你真的殺了硯,可我仍然只是楚硯的妻子,僅此而已,不會改變。」
「丫頭這話說得太早了些吧!」南宮澤伸手將羅雲禁錮在懷中,異常霸道的說道:「我會讓你重新愛上我,一輩子也離不開我!」
話音剛落,他便猛的將羅雲死死的摟住,壓上了她的唇,忘情的親吻著。
羅雲什麼也沒想,猛的用力,本能的想將南宮澤與自己分開。可她的力氣根本就不是南宮澤的對手,她只得死死的緊閉著唇,不讓南宮澤有機會加深這個吻。
南宮澤自然感覺到了羅雲的牴觸,他的心中頓時湧出一陣無力感,羅雲堅決抗拒的態度讓他頓時洩氣不少。他終於還是收回了那個吻,只是雙手仍就緊緊的禁錮著她,不讓她離開自己的懷抱。
羅雲總算是緩了一口氣,她一臉正色的盯著南宮澤的眼睛,冷冷的說道:「想不到堂堂的南月皇帝,世人眼中的英雄竟然只會對一個女人用強!」
「丫頭不必激我,在你面前,我只是一個男人,一個正常的男人!」南宮澤收了收心中那股莫名的無力感,恢復了平素的霸氣。
「男人?」羅雲冷笑一聲,嘲諷著說道:「若羅雲沒記錯的話,我可是皇上親自換出去的,楚硯可是給了你三座城為代價。皇上是大丈夫,是頂天立地的男兒,不可能連這個都記不住了吧!」
「丫頭,原來你還在記恨我!」南宮澤的語氣瞬間柔和了不少,聽到羅雲的話,他的心莫名的安心了不少。是的,只要丫頭心中還有他就好,哪怕是恨都行,那也比心中不再有他來得強。
「不,我不是記恨你,只是提醒你,我與你早已沒有任何的關係了。我是楚硯的妻子,而你……」
羅雲的話還沒有說完。南宮澤卻毫不猶豫的打斷了她:「我會將那三座城還給他的!雖然最終我還是會打敗他,滅了西楚,但我一定會贏得光明正大!」
「光明正大的話,你就應該送我回去,而不是用這樣卑鄙的手段將我虜來!」羅雲的聲音隨之增大了不少,她並不否認,她的心還是浮燥了,只不過,並不是因為她還對南宮澤有什麼捨不下的情,而是實實在在的被他的行為所激怒到了。
見羅雲終於有些生氣了,南宮澤的表情更是輕鬆了不少,他鬆開了手,不再將羅雲禁錮在懷中。剛一鬆手,羅雲便馬上退後幾大步,拉開她與南宮澤之間的距離。
南宮澤倒也不惱,反而不緊不慢的反問道:「丫頭以為這事從頭到晚都是我設計安排的嗎?」
「難道不是嗎?」羅雲別開眼不看他:「皇上還真是厲害,如月也就算了,就連楚瑤到了這個時候還能為你心甘情願的賣命。只是你不覺得這樣利用她們,對她們太不公平了嗎?」
「如月的事,我承認是我早就安排好的,可是夢瑤卻真不關我的事,她也沒有替我辦事,亦不是我的人要了她的命!」南宮耐心的說著。
「你說什麼。夢瑤死了?」羅雲不敢置信的反問道:「怎麼可能,她是怎麼死的?」
南宮澤知道羅雲對此事一無所事,而且他也沒有想瞞著她,於是便將自己知道的一切都說了出來:「這事要先從楚軒說起。楚軒不知道用了什麼辦法說服夢瑤幫他一併設計將你騙出來,或者一開始,夢瑤以為楚軒這麼做真的只是幫她殺了你。可是她卻沒想到,楚軒的人不但沒有讓她將你殺了,反而還直接將她給了結了。楚軒將你劫到那宅子以後,便派了如月去侍候你,而如月早就將夢軒的計劃打探清楚,並飛鴿傳書告之於我。所以,我這才暗中安排如月,動用楚都所有的探子將你從楚軒那救了出來。」
「救?不過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罷了!」羅雲微微笑了笑:「如果皇上真想用這個救字的話,應該直接將我送回英王府,而不是這麼費力的帶回南月來。」
南宮澤並不在意羅雲話語裡的諷刺,也不再接羅雲的話,而是停了停,朝羅雲頗有興趣的問道:「丫頭可想知道,為何楚軒能在五年前便畫出你現在的樣子?」
「這個你也知道,看來如月倒還真是打聽到了不少的秘密。」羅雲並沒有太過意外,看如月的樣子,應該很受楚軒的器重,所謂日防夜防,家賊難防,說不定還真被如月摸清楚了這個原因。
「丫頭雖然一直都說自己不是東方琳,可是不論怎麼說,也不論什麼原因,你的相貌都與東方琳別無兩樣。」南宮澤定定的望著羅雲,繼續解釋道:「東方琳的母妃,也就是清王妃並不是東晨國人,而是西楚人。她嫁給清王前,曾經是西楚林候的小女兒。」
「你的意思是說,東方琳與她母妃年輕時長得一模一樣,而楚軒則有可能小時候見過年輕時的林氏?」羅雲靈光一閃,總算是摸著了這個事情的邊邊了。
「沒錯,如月曾無意中在楚軒的書房發現一幅畫,那畫並沒有和楚軒畫的你的那些畫像混到一起,而是單獨放在暗閣中。如月一開始也以為是你,可是看到那畫的新舊度,以及上面的提詞才知道不是你。」南宮澤倒是很配合,將自己所知道的一五一實的說了出來。
羅雲頓時豁然開朗,這樣的話,那楚軒這種情況就一點也不難理解了,簡單的說,就是典型的臆想症,只不過症狀已經到了瘋狂的地步。而且。這楚軒動這兒女之情也太早了些吧,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多大就看到了林氏的畫像,想想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見羅雲不再說話,南宮澤稍停了一會,再次說道:「丫頭其實也不必再費神想那些東西,如今你既然已經回來了,我便不會讓任何人有機會再做出任何不利於你的事來。」
「皇上這話說的,現在對於我來說,只怕沒有任何人比你對我威脅要來得大吧。不過我也不會擔心,因為我相信,楚硯一定會找到我,親自帶我回去的。」羅雲回過神來,望向南宮澤,語氣顯得格外的平靜。她順著他的話,很自然的將話題重新轉回到了他們這個時候應該談到的正題。
果然,南宮澤的臉色馬上難看了起來,他重重的吸了口氣,努力的克制著心中的妒忌:「丫頭就這麼肯定楚硯一定會來?」
「那是自然!」羅雲信心十足的說著。
「就算他想來,只怕現在也脫不了身,這個時候他正忙著與楚軒決一生死,就算知道你在這裡,也脫不開身來救你!」南宮澤語氣裡帶著濃濃的不屑:「就算他再在意你,也得先顧得上自己吧!」
「就算真是那樣,他也會來的。」羅雲突然朝南宮澤笑了起來:「他與你不同,對他來說,我比什麼都重要!」
「是嗎?」南宮澤臉都綠了,他兩隻拳死死的握住,那手上的血管格外的突出,像是隨時都有可能爆開似的:「我倒要看看,他是否真有你說的這般愛你!」
南宮澤的心被羅雲的話刺得生疼,「他與你不同」……曾經的那一次放手,幾乎已經成了他這一生最大的疼。這一生,他唯一後悔過的事就是放棄了丫頭,所以,無論現在丫頭怎麼說,怎麼想,他也沒有半點能夠反駁的話,即使是無可奈何,但他的確那麼做了。
他的反應,羅雲又怎麼可能看不見。其實,一開始她並沒有想拿話擱他的意思,可是到了現在,她腦中卻突然有了個大膽的想法。
「南宮澤,不如我們打個賭吧!」羅雲心平氣和的說著,也許這個時候,過度的刺激他並不是什麼明智之舉。
她需要時間,需要相對安全的時間。雖然她知道南宮澤不會對她的生命做出任何
危險的事來,可是其他的她可不敢保證,也沒有人能做這個保證。所以,她需要一種新的平衡來介入到她與他目前的關係中來,為楚硯來救她,或者為她自救脫身做準備。
「打賭?賭什麼?」聽到羅雲不再喚他皇上,而是像從前那般叫他南宮澤,他的心自然而然的柔軟了下來,就算再難受,就算心再疼,只要她開口了,他便無法拒絕。
「賭一個月內楚硯會不會親自趕來救我!」羅雲冷靜的說道。
南宮澤扯了扯有些僵硬的表情,脫口而出道:「丫頭別說太天真的話,你不會想說,若是一個月內他來了,就讓我放了你吧!」
「如果你同意的話,我自然高興。」羅雲微微笑了笑,隨即繼續說道:「不過,我不會那麼天真,除非你不是南宮澤。」
「那如果他來了怎麼樣,沒來又怎麼樣?」南宮澤緊接著問道,他倒是想聽聽丫頭到底在打什麼主意。
羅雲見狀也不遲疑,鎮定的說道:「如果一個月內他來了,不論結局如何,你都不可以為難他,不可傷他性命。如果一個月內他不來的話……」
「如果一個月內他不來的話,那麼丫頭以後便永遠忘記他,一輩子安安心心的呆在我的身旁!」南宮澤逼近羅雲,目光如炬的盯著她,替她將後面的條件說了出來:「丫頭可敢與我打這個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