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劍為極 第二集 師門慘禍耿星河 恨海難填精衛情 第八章 他山之石 上
    凌空真龍之氣一發,亡月老怪因早知其朝廷身份,自不會驚奇,而對凌空攪局之舉,不僅無絲毫責怪之意,反暗自感激,皆因他之雖看似與蜀山劍陣鬥了個不相上下,實際卻因奮力催發燭龍神杖,已有功力匱乏之感。想那燭龍神杖乃是上古奇物,若能修到極處,威勢自然能驚天震地,然以亡月之修為,在人間雖是極高,卻仍自不能發揮燭龍神杖之威,適才雖激發了燭龍影像,卻也是功力巨損,若是再與蜀山劍陣繼續相鬥,恐難逃敗亡之局,是以對凌空分開他與蜀山拚鬥之舉,甚是感激,經適才二人之拚鬥,對凌空之修為已極是佩服,再得此刻解圍之舉,心中已將凌空引為知己。

    那一干老道被凌空驅動真龍之氣破去法術,那能不立即猜得此人之身份,不正是那四處迫害道家弟子之朝廷欽差嗎,先前聽得傳聞,說這凌空修為當是修得元嬰之輩,其他修士還以為是青城那般老道誇大之詞,此時見了凌空方知傳聞不虛,只憑其能獨鬥亡月老怪之修為,莫說是修得元嬰,便是說他元嬰大成,將要飛昇,這一干老道也是信的。

    此時聞得凌空之言,眾老道不知亡月實乃強弩之末,皆以為凌空說的有理,不過卻有點面子上下不去,但也知此人不宜得罪,且不說他修為如何,便是此人修為一般,眾老道也是無法將之如何的,那真龍之氣一發,世間萬法莫可抵禦,如此之人,能將他如何,是以一干老道聞言,也只得恨恨的看得凌空幾眼,連場面話都未撂下幾句,便各自駕御遁光而去。

    道門那些修士一走,場中顯得清靜了幾分,亡月老怪確是很承凌空的情,可其性子高傲,自來都是別人求他,此時雖是心中感激,卻是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半個謝字,幸得凌空出言道:「凌某今日與道友一戰,甚是痛快,卻不想被些小人擾了興致,還害得道友被人圍攻,實乃凌某之過也,所幸道友神通無敵,驅退強敵,否則若是道友因凌某之故,而受得傷害,凌某罪過可就大了。」

    亡月老怪本在想著應該如何向凌空致謝,那知凌空竟說出這樣一番話來,將驅退蜀山修士,說成自己的功勞,不禁有些汗顏,當下說道:「凌道友過謙了,今日之事,若非凌道友解圍,老夫恐要被那些牛鼻子佔些便宜了,老夫雖是自負,奈何功法為那太昊鏡所制,雖有燭龍神杖這上古神物在手,卻是修煉日淺,尚未解得其神妙之處,故實在難擋那蜀山奇陣之威,幸得道友相助,保得老夫顏面。」

    凌空聞言說道:「道友過謙了,以道友之修為,區區蜀山劍陣豈足為患,如今天色漸亮,凌某還是在朝為官之人,這天子早朝卻是缺不得的,只有先行向道友告辭,如道友日後有暇,期能來我府中一敘,凌某必倒履相迎。」

    亡月老怪聞得凌空之言,哈哈笑道:「既道友誠心相邀,老夫必會造訪,只望老夫這渾身妖氣,不會嚇著凌道友府中人等,如是、還請道友包涵啊。」說到這裡,拱手一禮道:「老夫今日一戰,也是略有所得,這便要返回洞府參研一番,容當後會。」當下二人各駕遁光而去。

    凌空回到府中,已是天光漸亮,匆匆換過朝服,正要上朝而去,卻見李敏毓醒了過來,旁邊還有個小小的身影,正是凌空愛女小瑞瑞。凌空對其一笑,便匆匆出門而去。

    看著自己夫君無恙歸來,李敏毓自是心中歡喜,自凌空半夜離府,李敏毓便再難安心,整晚提心吊膽,難以安睡,倒是愛女無憂無慮,睡的極是安穩,直到凌晨將至才模糊睡去,此時聞得房中響動,便又驚醒過來,卻見是凌空歸來,心中吊了一夜的大石,頓時落下,看到夫君對自己一笑後匆匆上朝而去,李敏毓這才安心睡了過去。她睡過去了,小瑞瑞卻似乎被響動驚醒了,睜開水汪汪的大眼睛,小腦袋轉動了一下,嘴裡開始哼哼唧唧起來,在裹的嚴實的襁褓中扭來扭去,卻不哭鬧,著實可愛。

    與那亡月老怪一戰,凌空終將殺法劍氣融入劍胎,四訣相融的結果,卻是修得「九天譜御神訣」,是以在整個朝議之上,均在暗自參研新得功法之妙用,直到當今天子出聲相喚,才回過神來,卻是賜其錦袍玉帶及御筆親題的「精忠侯府」四字,以顯皇恩浩蕩,凌空聽宣後,跪謝皇恩,雙手接過太監捧來的御賜之物。

    散朝後才從其他官員的議論中得知,今日之朝議乃因皇上得了凌空進獻的金銀後,國庫充實了不少,除了撥出大筆金銀給戶部用於安民外,還給禮部撥了二百萬兩白銀,用於宣德教化,因為這樣的差事乃是肥差,督辦人選自是人人爭搶,而凌空一向不在意這些,誰去督辦只要能將銀兩用在正途,便是略微貪了些,凌空均不會在意,更不會為此等小事而上本論奏,畢竟不是人人皆如他一般,乃不食人間煙火之輩。是以今日之朝議,朝堂上爭論不休,凌空默然而立,卻也不顯突兀。幾千萬都能絲毫不存貪念,完全獻上,凌空廉潔之名,可謂是天下皆知,嫉妒他之輩,除了罵他迂腐外,也不得不心生敬意。

    隨百官退朝後,才回到府中,未及一刻,宣旨太監已至,凌空這精忠候、東閣大學士之位,坐的是越發穩當了,謝過聖恩,打賞了宣旨太監,將其送出大門,剛欲進府,卻見街角走來大群人抬著許多箱籠等物品,當先一人卻是太尉府管家周忠,見著凌空急忙上來見禮,躬身一鞠道:「小人周忠見過凌大人,我家老爺聞凌大人高昇,備下些許薄禮相賀,此是禮單,小人趕巧得見凌大人之面,還請凌大人賞臉。」說完雙手將禮單送上。

    凌空聞周忠此言,也知官場規矩,且人家都已經送上門來了,再要推拖,倒顯得自己矯情,是以便命府中人等受下,又打賞了那些家人,最後又請周忠代為謝過太尉大人。將禮物送進凌府之後,周忠等人卻未離去,又對凌空說道:「凌大人,今日我家主人命我等來前曾說,凌大人如今高昇,朝中百官必要來賀,是以命我等今日便在凌大人府上幫忙打雜。」凌空聞言,知是周博恐自己拮据,百官來賀又要破費,當下淡淡一笑,命府中下人招呼周忠等人,張羅宴請百官之事,自己便向府內而去。

    一入後院,照例是無塵子抱著小瑞瑞在溜圈,無塵子那胸前白髯是有些可憐,都幾天了,小瑞瑞還沒有膩味,兩隻白嫩嫩的小手,依然是緊緊的抓住那雪白的長髯,無塵子對此卻是毫無辦法,只得任由自己愛徒耍玩了。

    此時見凌空回府,舉手一稽道:「道友確是修為高深,居然獨自迎戰魔道第一高人亡月老怪而不落下風,貧道欽佩不已,不過對道友所施功訣,卻是大惑不解,正氣磅礡間卻也藏萬千殺機,大羅周天劍氣更是信手拈來,似儒門而非儒門,實令貧道疑惑,不知道友可否解我之惑。」

    凌空聞言卻是大驚,他與亡月一戰之時,神識將方圓百里皆細細查過,卻未曾發現有任何修士蹤跡,怎地這無塵子,卻知道自己的功法呢。

    當下淡淡一笑道:「道友謬讚了,凌某微末之技,怎能當道友如此盛譽,不過是修為尚可,勉可為之而已,怎及得道友隱跡之法神妙。」

    無塵子聞言,以為乃是凌空得知自己隱於一旁,卻不出手相幫,因而略有惱意,當下急忙解釋道:「道友切莫誤會,貧道不過仗著師門之上古法寶神妙,得以隱於一旁,然自身卻是功力低微,怎敢加入道友與那亡月老怪之戰,以那亡月老怪地火陰雷之威,便是貧道有心助陣,也是抵擋不住那陰火中污穢之氣,是以見得道友不懼那陰毒污穢之氣,與那亡月老怪拼的不相上下,想來此戰當是無恙,貧道便即回轉,還望道友勿怪。」

    凌空聞無塵子解說之言,知道無塵子並未一直觀戰,否則二人後來之戰,皆是功力全開,劍氣陰雷交擊之下,亂流湧動,無塵子如仍是觀戰,必難藏得身形,所幸自己見那陰雷詭異,初一交鋒便以大羅周天劍氣迎敵,這無塵子未經滅亡劍門之戰,雖見得自己施展大羅周天劍氣,然此功只要是結得元嬰的修士便能施展,相差者只在對劍之體悟而已,應是猜不出自己劍門弟子的身份,這才放下些心事,對無塵子說道:「道友勿要誤會,凌某怎敢對道友有相怪之意,凌某府上家人全*有道友維護,否則若有其他妖人來襲,凌某分身乏術,恐要受那滅門之痛了。」

    二人一番解釋下來,小小芥蒂再無蹤影,不過凌空的來歷卻是始終困擾無塵子,實在是想不出,世間還有那派修行之法,可絲毫不懼怕九幽污穢之氣,然凌空既不願相告,唯有將此疑問埋在心中,待凌空自己說出。

    凌空又逗弄愛女一會,便向內室而去,昨夜自己之舉讓李敏毓擔驚受怕了一晚,今晨雖見得自己無恙歸來,然一晚之焦慮,心神想必受損頗大,凌空此時得閒,自是要去安慰一番的。

    李敏毓一晚焦慮等待凌空,終在凌晨見凌空無恙歸來,這才放下心事,安然睡去,那知道睡不得多久,那自醒來後一直獨自玩鬧的小瑞瑞,許是想要母親抱抱,咿呀連聲下,卻不見母親醒來,心下有幾分不樂意了,又轉動了一會小腦袋,便哭將起來。她這一哭自然是將李敏毓吵醒,急忙將女兒抱在懷內,哄勸連連,得母親抱住,小瑞瑞不久便收住哭聲,只將小小身子扭動不已,小臉上的表情甚是急迫,似是嫌襁褓裹的太緊,要求鬆開些。見女兒如此動作,李敏毓那能猜不出女兒的意思,當下喚過奶娘將襁褓鬆開,又餵過奶水,便起身洗漱,卻是未能好好睡得一覺。

    凌空來時,李敏毓正在吩咐下人打理府中諸事,許是未能休息得好,精神有幾分萎靡,見得凌空回府,李敏毓匆匆驅退下人,便迫不及待的撲到凌空懷內。二人分別一年,才一見面凌空卻又讓其擔驚受怕,李敏毓不過一凡間女,如何承受得了連番變化,是以雖是見凌空無恙,卻也難掩心中焦慮。

    懷抱愛妻,凌空暗自思量,是否該將自己與天下道門的仇怨告知,此事雖是會嚇到妻子,然若是將此事一直瞞住,萬一自己對抗道門之時不幸身隕,那時候叫李敏毓一弱女子何以自處。想想卻又作罷,皆因此事太過駭人聽聞,李敏毓雖是得自己告知過一些仙家之事,然若聞得自己要以一己之身相抗道門、甚至天界,哪能接受得了,以其柔弱的性子恐會駭的昏厥過去。是以只得住口不言,只默默的懷抱愛妻,激發浩然正氣,為李敏毓滋養經脈。

    凌空也在煩惱,心下暗自歎惜,李敏毓今世與自己有夫妻情分,怎地卻是仙緣未顯,莫不是仙緣未至,然這仙緣卻是要何時才來呢,如是李敏毓也修了仙道,那時自己再無後顧之憂,便是自己真有不測,妻女有其師門照護,想來應是無恙,然這李敏毓之仙緣至今未顯,凌空也難知天意。

    以凌空如今之身份,已是位極人臣,府外凌府二字的招牌,也已經換為天子御筆親書之「精忠候府」,天色未黑,精忠候府便已紅燈高掛,候府下人在府門外一字排開,迎接來賀之朝廷官員,待傍晚時分,候府門前已是車馬雲集,不停的有官員前來祝賀凌空高昇,待太師、太尉二位朝中重臣一至,凌空便命開宴,又受過百官祝賀,便與來賀之人喝在一處,是夜,凌空府上燈火燭照徹夜不熄。待宴罷收場時,又有許多官員被凌空之酒量拼倒,至此再無何人敢與凌空較量了。

    如今凌空將天下道門狠狠壓迫了一番,除了些許胸中惡氣,又將劍門五訣融了四訣,更是修得「九天譜御神訣」,這門當年始祖后羿創下的奇功,修為越發的深厚,雖始終未能凝胎為丹,但是如是全力施為,已能將周天劍氣之上施展大羅周天神劍了,如此攻、有大羅周天神劍,防、有九天譜御神訣,想來天下道門應是無有能攔阻自己之人了,唯一可慮者,便是各派傳下的上古奇寶,只要自己動手時小心在意些,不要與之硬碰,便無大礙。

    如此過得半年,凌空終日不是處理政務,便是苦心修煉,並日日為李敏毓改善體質,又將養身之法傳之。半年來那道門中人許是知凌空修為不凡,又是天子面前紅人,也沒有再來侵擾,道門不來相擾,凌空也沒有再去欺壓世俗道門,兩邊的關係平靜不少。唯一有點變化的,便是那禮部尚書陳聞,在宣德教化之時,竟敢從撥下的錢款中貪污二十萬兩之多,被都察院查出,左都御史王勉之才將此事報給太師宋意銘,盼能壓下此事,右都御史李承洲便一本參上,天子見此奏折,龍顏大怒,當即便要將禮部尚書陳聞削官斬首,幸虧太師宋意銘早知詳情,在朝堂之上多番維護,歷數陳聞以往教化之功,且陳聞也確有些能耐,加之太尉周博也認為陳聞罪不至死,為其求情,得此二位朝廷重臣發聲相求,這才讓當今天子息了怒火,卻還是免去其禮部尚書的官位,貶至廈門任知府,令其嚴守海防,若再有失,定斬不饒。

    其實這陳聞也是倒霉,以他堂堂禮部尚書的身份,貪這二十萬兩白銀,若在以前,便是被參也不過是被訓斥一頓,退回贓款,再重些,也就是罰俸半年便可無事,這次之所以被免去官位,皆因前有凌空將幾千萬兩白銀,不貪一文的獻上,皇帝正為凌空的廉潔而歡喜之時,他卻敢行那貪妄之舉,怎能不惹的龍顏大怒,若是無人維護,幾乎便是個人頭落地的下場,現在能保住性命貶至廈門為官,實是萬幸了。

    陳聞被貶,禮部空缺,經此事後,凌空之廉潔俸公,且功績斐然,在天子心中越顯其重,且其又得宋意銘、周博二人同時保舉,當下便任命凌空兼任禮部尚書,其原兵部侍郎之職,另外命人擔任。短短九年時間,凌空從一介布衣乃至位極人臣,如今更親掌一部。陞遷如此之快,不說前無古人,卻也是後難有來者,如果是換在尋常人家,那已是光宗耀祖之極,前程至此一路光明。惜凌空志不在官場,出仕為官之舉,乃為百姓某福,體悟那仁者之道,全為煉心而已。

    凌空初掌禮部,他人皆以為凌空不過是因得皇帝寵信,方能身居此位,想一帶兵打戰厲害之人,卻要來行那宣德教化,禮待外邦之舉,必會鬧出笑話無數,哪知凌空隨後之舉,教所有小看於他之人,瞪大了眼睛,凌空不但熟悉各種禮儀之道,其行事手腕,更將本朝屬國外夷一一壓服,手段軟硬兼施,叫那些心存異心之輩不敢有不臣之心,年年來朝,歲歲來貢。當今天子看在眼內,大覺自己用人之道乃是無比之英明,能用此能臣,而諸多外邦來朝,更是龍心大悅,對凌空大加賞賜,而凌空之名望亦是四海皆知。

    半年以來,小瑞瑞已能蹣跚學步,看著她那笨拙的樣兒,精忠侯府中多了無數的笑聲,而從那稚嫩嗓音中喚出的娘親,更是叫李敏毓喜翻了心,一把抱在懷中心肝寶貝的疼愛,小女娃自能出聲以來,對無塵子更顯親暱,卻是不知她從那裡學來的,居然把無塵子喚作牛鼻子,著實令無塵子有幾分尷尬之意,凌空盡享天倫之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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