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暖自知 正文 第一百四十四章 咫尺天涯
-    蔣兢和龐寅在眾人刀劍相交的那一刻便知道懸崖上方出事了,於是兩人對望一眼,默契的開始往上爬。卻沒有拉繩子,要是有人知道他們要上來,定是不會放過的,首先便會將繩子砍斷!至於此刻能夠上來保護夏啟軒的人這麼少的另一個原因,那就是夏啟軒不允許那些人拋開繩子上前來保護他。

    蔣兢和龐寅上來以後看到眼前的情景首先便是一愣,為何來了這麼多的黑衣人自己卻不知道?他們的武功也並不是特別的厲害,難不成翠竹山莊還有另外一條他們不知道的通道?

    是的,他們不懷疑自己的安全佈置有問題,守護著翠竹山莊的是金衛兵,保護著夏啟軒的人是最出色的隱衛,雖說不都是夏國頂尖的高手,卻也不是一般練武之人可以匹敵的!為何此刻卻被二三十個黑衣人闖了進來還進了夏啟軒的身?

    其他人呢?為什麼只有這麼幾個人在這裡?

    龐寅在跳上斷崖的時候往眾人掃了一圈,卻沒有看到夏啟軒,有些疑惑的望向夏其瀟,難道這裡的人這麼少是因為轉移了?

    夏其瀟擔開了前面一人的鞭子看到蔣兢立刻叫道,」皇兄被人帶走了,你快去救他!往那邊叢林裡去的!「

    蔣兢召集著陸陸續續上來.的侍衛,而後又派人去了山下通知太后,順便去查查這些人是通過什麼方法上來的,又是為何保護夏啟軒的人這麼少!

    龐寅打了個暗哨,率先追了過去,.混合在金衛兵裡的隱衛便自動跟在了他後面。

    夏其瀟收了劍,很是不解的上.前查看黑衣人的屍首,全部都是服毒自盡,見血封喉的毒藥,這一群都是不要命的人——鬼門鬼者!

    鬼門鬼者,是鬼門門主培養出來的殺手,無論任務.是成功還是失敗,只要是走不掉就只有死!他們沒有情感可言,是活生生的殺人工具,是只會執行命令的機器。

    那剛剛那個黑衣人是誰?擄走皇兄是什麼意思?是.為了救他還是有其他的目的?救了他們卻在救兵來臨之前又把皇兄擄走所為何故?

    是敵是友?

    看他用毒的手法似乎也不是善良之輩,尤其是.lou在外面的那雙眼睛,冰冷也就算了,陰森也可以不去計較,可那種濕噠噠的像蛇一樣的感覺真的是讓人很難受!

    夏啟軒記得自.己失去意識的那一刻身子變得麻木,就像上次金元寺的別院裡,暖兒為了提醒自己特地給他下的那種迷藥加麻藥。

    是暖兒嗎?是她又在用藥提醒自己要小心嗎?

    胸膛上炙熱的肌膚讓他迷戀,身體裡有疼痛,伴隨而來的卻是無法言喻的快感,夏啟軒笑了,果真是暖兒,她真的還在自己身邊,她沒有離開!!!

    他嘗試著動了動僵硬的手臂,真的可以移動了呢!夏啟軒心裡一喜,攬上了胸前的腰身,懷裡的人身子一顫,柔軟的身軀變得僵硬,夏啟軒便低笑出聲,手臂緊了緊。

    雲重俯身吻上了那微揚的唇角,長久不見天日的臉頰蒼白得極盡病態,本來就柔美的臉上更具陰柔,襯得那嫣紅的唇角越發的詭異。那雙蛇一樣濕噠噠的眼眸裡含著笑意和吞噬萬物的慾望,讓人越發覺得陰森恐怖。

    夏啟軒很累,卻很快樂,暖兒一直笑望著他,那雙冷然的杏眸裡含著炙熱得讓人心驚的光芒。

    她輕輕喊著他的名字,」啟軒!啟軒!「那麼溫柔,那麼含情脈脈!

    夏啟軒緊緊地抱著懷裡微涼的身軀,他害怕自己一鬆手,暖兒就會不再微笑,就會永遠的消失離開,他不要,如果只有在夢裡才能看到暖兒,那就讓自己永遠的沉睡吧!」你醒了!「

    冷冷的聲音裡帶著嘲弄和譏諷,在相隔不遠的上空響起,濕噠噠像蛇一樣的眸光定在自己身上,夏啟軒不悅的皺了皺眉頭。」看來是真的醒了!「微涼的身軀便倏然從他懷裡滑了出去。

    夏啟軒手一緊,抓住了一隻胳膊,喃喃道,」不要走!「

    雲重冷哼一聲,」你確定不睜開眼睛看看?真的不想讓我走?最好不要後悔!「

    男性特有的嗓音讓一直不願意從美夢中醒來的夏啟軒如遭雷擊,握著手臂的手更加的緊,固執的牢牢握著,一句話不說,也不睜開眼來。

    雲重沒有動,陰冷潮濕的目光停在那滿是青紫強健美麗的胸膛上。

    夏啟軒一震,輕歎了口氣,緩緩地鬆開了手,微微側了側臉,而後睜開眼來,對上了那雙濕噠噠的眼眸。

    那張絕美的臉上十年不見陽光,早就失去了少年該有的青春活力,蒼白的如同一張被畫了畫卻重新擦乾淨的舊白紙。嘴唇鮮艷得如同剛剛破體而出流動著的血液,那雙蒙著陰霾、殺戮、血腥的眼集合了狐狸和蛇的特點,帶著讓人疼痛的執著。

    夏啟軒艱難的起身在他面前穿好了衣服,而後背對著他,冷冷道,」夏啟軒和雲重的債清了!「

    雲重大聲笑了,自顧自的穿著衣服,譏諷道,」是啊!清了!「頓了頓,看著那永遠高大挺拔,自己怎麼努力也追不上的身影,落寞道,」果然最是無情帝王家!我雲重最大的失誤就是遇見了你——夏啟軒!「

    十七年前,夏啟軒一次出宮,十歲的他粉嫩可愛,還未展開的臉上已經開始有英俊的影子。望著地上只剩下半口氣髒兮兮的小雲重,驚叫道,」好一個美麗的人兒!「

    那一聲的驚呼,那一刻的驚艷,那一時的傾倒,那一剎那的憐惜,就決定了雲重的一生。

    人的動力要有多大才能成為促使人前進?

    其實,很小!無論是精神或者是物質!

    一句話,一個小動作,一個眼神,一個包子,一件衣服……

    後來遇到師傅,落魄的他需要有個地方落腳,要活著,就離不開銀子,便收了他和自己為徒。他是皇子,所以不能帶傷,本來該加注在他身上的疼痛全部移駕到自己身上,可是,那時候卻不覺得悔,不覺得苦,因為他時而會出現在自己身邊!看到他就覺得一切都值得。

    師傅古怪,陰狠,殺人不眨眼,對待自己更是好像他就不是一個活物,他在吃一條魚,一隻雞的時候都是lou出愧疚的神色,唯獨對人,或許是對自己吧!永遠狠絕!要不是元癡師叔自己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每每要放棄,那張驚艷的臉便出現在自己的腦海裡。微微揚起的劍眉,流線般的鼻翼,被完美勾勒出來輕啟的薄唇,看著自己旋即抿起,那雙黑曜石樣的美麗眼眸流lou出憐惜。

    後來呢?

    他是皇子,是皇帝最喜歡的皇子,雖然他從來沒有在自己面前提及過皇位,可是,他知道,他是想要的。

    於是自己便努力的變強,不斷的替他殺人,不斷的鞏固他手中的權利,然後,就再也止不住了吧!!」鬼門門主和夏國皇帝也清了!「

    夏啟軒轉過身,定定的看著帶著譏笑的雲重,那雙濕噠噠的眼眸裡掩藏著憂傷,」是雲重和朕不再有關係!「

    雲重冷笑兩聲,拋出了一個牌子,」鬼門門主的令牌,送給你了!「他頓了頓,目光追隨著令牌落在了地上,陰冷粘稠的目光越發的幽深,大笑著,」也是,本來就是你的,何以談及送不送呢!「

    夏啟軒挑了挑眉,隨著他的目光落在了掉在地上的令牌上,而後側頭,看到牆壁上掛著的鐵塊,在心裡幽幽的歎了口氣,鬼門門主那高大壯碩的身型就是kao這些撐起來的!

    夏啟軒淡淡道,」你走吧!所有的事情我都當做沒有發生過!「

    雲重看著他笑了起來,像蛇一樣活在陰冷潮濕中,最後將自己也變成那樣,這不是他想要的,既然最初的夢都碎掉了,既然能夠得到的已經得到了,那麼這些附屬品還有什麼強留下的意義呢!

    雲重拉開了厚厚的窗簾,推開了窗戶,明媚的陽光嘩然洩下,籠罩在他纖細柔弱的身軀上,風吹起,雪白的裡衣緊緊貼在前胸,後背則如滾圓的球,可那高高的蝴蝶骨卻依舊沒有被掩住。蒼白的臉帶著孩子樣幸福的笑容,眸子中的陰霾也似乎被暖陽驅散,眸中那些潮濕陰冷粘稠隨著陽光的照射全都消失不見了,眸子裡透出來的只有孩童的純真。

    雲重半瞇起眼睛,抬頭望著那耀眼的太陽,撅了撅紅唇,自言自語道,」陽光真溫暖!雖然他有點討厭,可所有人還是喜歡他!「他側頭看著夏啟軒,而後lou出壞天使那美麗而又邪惡的笑容來,」就算她真的沒有死,你們也不會在一起的!夏啟軒,你真是一隻可憐蟲!「」你……「夏啟軒頭腦發脹,眼前的景象變得模糊,他使勁的搖了搖頭,這才看清楚雲重那張蒼白的臉。夏啟軒使勁的晃了晃頭,站立不穩的跌落在旁邊的椅子上。

    雲重看著他愉悅的笑著,直到嘴角溢出了黑色血線,直到鮮紅的唇被黑血染污了,直到那張蒼白的臉開始發黑,他一直都笑著,風情萬種,蠱惑人心。

    夏啟軒使勁的晃了晃腦袋,雲重千千萬萬的身影便排山倒海的朝自己撲了過來,笑著的,哭著的;冰冷的,歡愉的;陰狠的,柔情的;憂愁的,爽朗的;……夏啟軒頭痛欲裂,他使勁的敲打著自己的頭。他迫使自己忘記這些,去想暖兒,想她那淺淺淡淡的笑;想她那雙冷然看向自己時會發亮的眸子;想著她在無人的陽光下滿足溫暖的樣子;想她撒嬌時俏皮可愛模樣,想她在自己懷裡的風情萬種;……

    終於,腦海裡只有暖兒淺淺的笑了,原來只要是暖兒的,哪怕不帶任何情感,在他看來也是能夠溫暖心窩的!

    那個時候,他殘存的意識裡,似乎雲重那襲白衫也被黑色的血沾染了,他一直笑著,笑著,目光柔和而滿足,淳樸得似一個剛剛出生的嬰兒。

    緩緩倒下去的他,爬了過來,拾起中間的令牌而後又扶著桌子起身,一步步,顫顫巍巍的朝自己走了過來,將令牌藏進了自己的衣襟內,頭枕在自己的腿上,手無力的環上了自己的腰身,滿足的永遠閉上了那雙讓人世人不喜、厭惡唾棄,陰冷潮濕粘稠,蛇一樣的眼眸。

    這個少年走了麼?去了天上,還是下了地獄?

    夏啟軒想,自己恐怕是要下地獄的吧!而暖兒,她該是一個天使!

    先祖皇帝說,月妃是他的天使!那,暖兒,是不是就是自己的天使?相隔不知幾萬里,跨越時間和空間,上天將暖兒帶到了自己身邊,難道不是上天賞賜給自己的天使麼?」沒想到,是你最先找了過來!「

    雲重瞧著自己,臉上帶著純樸的笑容,對著另一個逆光而入的身影萬分艱難的吐出了幾個字。

    是誰找來了?夏啟軒努力的睜開眼來想要看看,睜開一條縫來的眼立馬被布條蒙住,頓時,本就黑暗的世界更加的混沌不清。

    是誰來了?為何看向自己的目光是那麼複雜而矛盾?

    世間本來就該是這樣子!自己此刻又有什麼好擔心的呢!他鬆了口氣,沉沉的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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