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衣笑著打趣道,「娘娘,你怎麼也這麼心急了啊!紫衣可還從沒有見你這樣呢!如此可見這屋子多麼的和你心意了。」
冷暖睜著美麗的杏目嗔了她一眼。眼眸流轉,顧盼生輝,紫衣便軟了下來,討饒道,「娘娘,你再等等了!想當初,你看我笑話的時候那可是絲毫不留情的!好不容易有了這麼一次,你得讓紫衣過足癮啊!哎呦!」
紫衣觸不及防的被冷暖襲擊,不顧形象的大叫起來,其實她哪是那麼容易被偷襲的?只是見冷暖高興,心下喜歡,不想她去想些不開心的事情,便哄著她了。
「娘娘怎麼可以趁人不備呢?太不君子了!」紫衣嘟著嘴衝著冷暖嚷嚷道。
「我明明就是一女子,當然不用那麼君子!再說了,古語有云:趁你病要你命。這種好時機又怎麼可以放過?」冷暖又從邊上拿了一個靠枕墊著躺回到貴妃榻上,神情俏皮道。
「娘娘說什麼都有理,紫衣怎麼說得過!」紫衣懊惱的瞥了冷暖一眼,也在貴妃塌上坐下了。伸手在她身上輕輕的按摩。
冷暖舒服得緊,閉了眼,「你比碧衣的技術更好些!」
紫衣道,「不過比起娘娘來就差遠了,紫衣見了你給皇上按摩的手法,就是師傅親自來了估計也不一定比得上!」
冷暖倒是沒有遮掩,睜開眼看著紫衣笑了起來,「不是我誇下海口,要比按摩可能真沒幾人比我厲害!」
冷暖便又想起了衡水,那個有著乾淨明亮的笑,能讓太陽也失色的男子。他很喜歡按摩,可是外出或者是找人來家裡都覺得不安全,每次反倒是沒有放鬆,還搞得精神高度緊張。她看不下去便決定學了。整整一年,什麼也不做就為了學好按摩,後來所有的人都教不下她了,她才回家替衡水做按摩。想到這裡苦笑起來,可是替他按摩過幾次呢?似乎僅僅只有那一次!學了一年只用了一次!有些諷刺吧!
「娘娘?」紫衣稍稍用力的推了她一把。
「怎麼了?」冷暖回過神來,閉了閉眼,收了心神,看了紫衣一眼。
「都叫了你好幾聲了!」紫衣露出女兒姿態的抱怨道。
「是麼?」冷暖歉然的笑笑,「有事情?」
「嗯!你要找的人可能有線索了!」紫衣點點頭。
「真的?」冷暖有些激動的抓著她的手,眼裡竟是嗆了淚水,似乎有些不太習慣在紫衣面前流露過多的情感,撇過頭去,好半天才回過頭來,聲音已然恢復了平靜,「大概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紫衣集中精力,屏住氣息,欲要探聽一下四周是否有人。
「沒有人的,你放心說好了。」
紫衣微愣,環顧一圈才點點頭讚道,「這倒真是一個說話的好地方!」
「嗯!」冷暖點點頭,示意她繼續說。
「半個月前我們收到消息,在瓦城,有人問及虎威鏢局新錦旗上面繪製的符號,不過,」紫衣看著冷暖慎重道,「那人說那是字!」
冷暖越聽紫衣說,心臟越是跳得快,她覺得她一輩子也從來沒有那麼快過!她站起來,手握成拳,深深的吸了口氣,尋著紫衣的眼神問道,「那,那個人在哪裡?」
「他們……」
冷暖突然揮手制止了她,背過身去,一隻手摸著玻璃,食指比劃著,順著外面的水流一路向下,另一隻手緊緊的握著,將目光投向那寂靜無波的月湖,最後索性開門跑了出去,站在雪地裡。
紫衣拾起她掉落的披風,跟著走了出去。
冷暖無奈的閉上眼,她發現自己沒有辦法接受此刻得到的消息,雖然她是那麼盼望衡水能和自己一起回來的。時間越久,她就越發的不想背負殺害衡水,奪取他性命的事實。可是殺了他,她,是不後悔的!她抱著雙臂蹲了下來,低低的抽泣著。
「啊」冷暖猛的站起來大喊著往欄杆跑去。
紫衣見她突然起身往邊上跑去嚇了一大跳,這可是三樓啊,跳下去不死也該殘廢了。只是她們之間的距離過遠,就是真的過去也救不上來。紫衣的心一下子變得空了起來,呆愣原地,看著那離自己越來越遠的水紅色身影,手中的火紅披風滑落,融了一地的雪!
一個白色身影從紫衣右後方的古樹上略來,在冷暖停下後,定在了她身後兩公分的位置,臉上劃過一絲不可置信,確定她不是尋短見後,飛身一掠又消失在白茫茫的天際中。雪地上沒有他的足跡,刮起的風裡亦沒有他的味道。似乎從來就沒有出現過,僅僅是紫衣的一個幻覺。
冷暖不管不顧的對著月湖大聲的喊叫了起來,聲音尖銳,略帶沙啞,「你就是真的來了,我也不後悔!我不後悔!你聽見了麼?我對我當初做的決定不後悔!!!!」
紫衣苦笑著拾起沾了雪的披風,輕輕的走過去替她披上,退在後方靜靜的看著她。為什麼呢!那個她從來沒有提及過的,努力尋找的人才是她真正在乎的人吧!他能讓她失去理智、心痛和不安;能讓她不再優雅從容,臉上無法保持那若有若無的不真實的淺笑;能從那雙冷淡的眸子裡讀出感情:能讓她哭泣、尖叫,不顧一切!
女子臉上被北風刮得紅撲撲的,緊抿著的唇帶著堅定的笑。那一襲玫紅色的錦衣矗立在挽月宮的樓台上,寒風中瑟瑟作響。那雙眸子漆黑明亮,晶瑩的淚順著長長的蝴蝶翅膀般的睫毛流出來,溫暖的淚浸濕了柔順的翅膀,掛在那睫毛上的淚珠一顫一顫的滾落,掉落的一瞬間迅速的結成了冰,繼而打在雪地上,清脆的響聲淹沒在雪地裡,與潔白美麗的雪化為一體,再也辨不出哪是淚,哪是雪了!
冷暖裹緊披風,走到紫衣面前,淡然道,「你說吧!我聽著!」
紫衣抬起眼簾,看著那張算不上非常精緻的素臉上一滴淚也沒有,亦沒有痕跡,要不是那濕濕的睫毛,定是不知道她剛剛撕心裂肺的哭過了!
心疼的伸手攬過她的肩膀,一手握著她那凍得通紅的手,和她一道回了溫室,替她蓋上了毛毯,輕歎了口氣才說道,「這條消息收到好久了,不過為了確保它的真實性,紫衣順著查了很多,當天在瓦城詢問這件事的是瀟王爺和李堇風,大概是一個月前了。」
紫衣怕冷暖不知道,繼續解釋說,「瀟王爺開戰後,皇上就派他到離國去求和了,在瓦城被當地的太守扣下。李堇風和瀟王爺是好朋友,王爺有事情常會找他幫忙。而這件事也是瀟王爺拜託李堇風去查的,李堇風當天見沒事就拉著王爺立馬去了,當時的總鏢頭不在,他們向門房詢問了些事情,後來李堇風又派人去過,而瀟王爺也單獨派人去過。」
冷暖仔細的想了想,確定自己是沒有見過夏其瀟的,看著紫衣道,「你是說瀟王爺在查錦旗上的字符?」
「目前來說就是這樣的!」
冷暖那雙冷冷的眼裡似乎變得更加冷了,一絲陰霾閃過,隨即被臉上淺淺的笑容掩去,尋不到絲毫蹤跡。
紫衣被她週身散發出來的冰冷氣息所駭然,如第一次醒過來在自己面前發威的她,如此的陌生,這時候的她是自己所不認識的!
「娘娘,張奕琴師帶到!」碧衣走進來打斷了兩人的談話。
冷暖抬頭望去,玻璃溫房外站著一修長男子,還有一個著灰白衣裳的小廝,抱著琴低眉垂目,恭恭敬敬的站在男子身後,銀色的披風將男子的整個身子包裹得嚴嚴實實的,只露出一雙眼睛。那雙眼睛散漫的掃射著四周,沒有焦點,卻如三色寶石般流光溢彩,鴿子灰的眸子中一閃而逝的喜悅被冷暖收入眼底。
紫衣不悅的瞥了她一眼,「怎麼這麼久?」
冷暖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望向紫衣時,俏皮的眨了眨眼睛,笑容加深了些,嘴角顯出淺淺的紋路。
紫衣打發碧衣領人進來時還不忘藉機朝冷暖癟癟嘴,似在說我沒有公報私仇,她去的確實是久了嗎!
冷暖聳聳肩,靠在軟墊上,對著紫衣手上的碗微微的皺了皺眉頭,不辨喜怒的道,「紫衣,已經喝了一個月的燕窩,下次換了吧!」說完接過來一口氣喝了。
紫衣並不應聲,只是接過碗對著她讚賞的笑笑,拿了熱毛巾替她擦了嘴角,將冰涼的手放進毛毯裡,才退到了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