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啟軒已經七天沒有來挽月宮了,這是冷暖再次受寵以來從未有過的事情。紫衣說他很忙,整日都呆在軒轅殿裡商討戰事。柳衣有時候和她單獨相處時則會極為掩飾的拐彎抹角的讓她有時間可以去軒轅殿看看他。冷暖對於這些只是笑笑,並不做過多的理會。
對於那個男人自己一開始就明白的,不是麼?發生這種事情只是早晚而已!
「紫衣,邊疆戰事怎麼樣了?」冷暖在普經閣的小暖閣裡練字,漫不經心的問為她研磨的紫衣。
「戰況並不好,我國上次迎戰又敗了!皇上大發雷霆」
冷暖抬起頭笑著望了紫衣一眼,走過去推開了窗,一股冷風刮了進來,冷暖凍得縮了縮脖子。
紫衣將風衣取來為冷暖繫上,接著道,「剛剛換了將軍,出現這種情況也不奇怪!李元帥又不見了,現在軍中一切事物由左將軍負責,他還那麼年輕,不服的人多了。城池沒有失陷已經不錯了!」
冷暖倒是不知道前線又出現了這麼多的情況,本來也不關心,只是無聊隨便問問。這麼看來夏啟軒後宮又要不得安寧了!冷暖想到這裡竟是好心情的笑了起來。
紫衣駭了一跳,戰敗可是沒有什麼值得高興的呢!要是萬一有人看到又要有閒言碎語了。睜大眼睛看著冷暖,「娘娘,你沒事吧?」
冷暖仍仰著美麗的紅唇,搖搖頭,「沒有什麼,我只是想到皇上最近該是忙不過來了!」
紫衣反應過來,有些懊惱的低下了頭,還是在乎那個男人的嗎!只是從來不說而已。軟語安慰道,「娘娘,在這種特殊時期,皇上也是沒有辦法。等戰打完就好了!單看每天派郭公公來挽月樓就知道皇上對娘娘的情誼了。」
冷暖側頭見她垂頭喪氣的樣子知道她誤會了,也不解釋。望著窗外灰暗的天空眼睛裡略帶期望的問道,「虎威鏢局那邊有消息了麼?」
紫衣很高興她不再繼續剛剛的話題,立馬答道,「暫時還沒有消息!一切都已經按娘娘說的安排好了,雲嶺大陸各個地方都換上了那塊旗幟。只要娘娘要找的人真的在一定會看見的!」紫衣見冷暖臉上被冷風刮得有些紅,便上前將窗戶關了,柔聲道,「娘娘,這風吹的怪冷的,還是注意些的好!身體總是自己的。」
冷暖眼裡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落寞,不知是因為衡水沒有消息還是某些其他的!聽紫衣如此說也就回身坐下了。輕歎口氣,「其實我也不知道他有沒有來這邊。這種機率實在是太小了!真的!不過世間的事誰又說得準呢,我不就來了嗎!」
冷暖嘲諷的笑起來,接著說道,「有時候我會想要是他真的也來了,而且我還找到了他,那我到時候見到他又該說些什麼呢?跟他道歉麼?」
冷暖面容有些慘淡,嘴角輕揚也掩不住面上的傷,「我還從來都不知道這種事情光是道歉就可以解決的!」
紫衣不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不過一定不簡單。能讓這個冷淡從容的女子顯出這種表情的事會容易麼?那個在皇上發怒的時候都不會有一絲的懼色的她!於是便只是靜靜的聽著。
冷暖無奈的笑笑,「你知道麼?我有時候真想他已經不在了,幻想著他已經成了他夢想中的那個它!真的,很自私的想法!似乎這樣可以減少我的罪惡。我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會覺得曾經做過的那一切會是罪惡。這些聽起來是多麼的可笑!」
冷暖搖搖頭,今天的情緒似乎不太對頭,抬頭輕笑著問紫衣,「你身上的傷好了麼?」
「嗯,已經沒有什麼大礙了!」紫衣想起當日的情景感激的朝冷暖笑笑。
「真是很抱歉,讓你受了傷,你知道…」冷暖突然停下來,心裡有些茫然。為什麼要為他做的這些事情道歉呢,這一切與她有關麼!她不願再思考下去,調轉話題問道,「對了,上次我讓你收起來的三色寶石呢?」
「奴婢按你的要求好生收起來了,娘娘現在是要看麼?…」紫衣抬頭詢問,見她一副興致缺缺的模樣便噤了聲。
冷暖有些沮喪的搖搖頭,難道自己不悅的表情有這麼明顯?她站起身來淺笑的望著紫衣,「嗯!我想看看,反正閒著也無事。走吧,回挽月樓」
三色寶石散發著淡淡的藍光,隱隱約約的很是美麗。紫衣由衷的讚道,「娘娘,三色寶石和你很合呢!整個雲嶺大陸也沒有人能配上它!」
冷暖微抬起頭,戲謔道,「你這是在誇獎我麼?不過還挺受用的。」繼而略帶詫異的笑著道,「我上回也聽人說這東西認人,難道還是真的?」
紫衣點點頭,肯定道,「當然啊!這是眾所皆知的事情!」
冷暖微訕,聽她接著說道。
「夏國可是有兩塊三色寶石的,不過那塊比這快小得多了,先皇賜給了太妃。」
「為什麼不是太后?」冷暖喝了口茶頗有興趣的問。
「其實嚴格說來也不是賜給太妃的。那時候剛剛得到三色寶石,先皇很高興。就把所有的妃子都招來軒轅殿裡,讓每個人都試了。二十幾人中只有太妃娘娘戴上時,三色寶石散發出的光會越發的柔和亮澤,就像是…」
紫衣想了想,「就像是魚有了水才有了生命。先皇就把那塊小的賞給太妃了。太后為此還生了好久的氣呢!不過,」
紫衣看著冷暖手上像注入了生命力的三色寶石有些羨慕道,「那時候散出的光輝還不及此時的一半!」
冷暖疑惑的問道,「你見過?」
「是啊!那時候聽說先皇得到了三色寶石,我就趕忙溜進宮來見識一下了!」紫衣不好意思的笑笑,「那時候還很小,覺得什麼都稀奇,尤其是這麼珍貴的東西又怎麼肯放過?」
冷暖淺笑道,「那也是的,稀奇東西對年輕人都是很有吸引力的!」
柳衣氣喘吁吁的推門進來,紫衣從裡間走出去不悅的低聲呵斥道,「怎麼搞的,你在宮裡也這麼久了,難道連起碼的規矩都不懂?娘娘不罰你就越發的沒有規矩了麼?」
柳衣的眼圈立馬紅了,顫顫巍巍的說道,「太后…派人來請娘娘去,去幽寧宮!」
紫衣擰起眉頭,這個時候找她?不應該啊!笑著走進去試著問道,「娘娘,太后派人來請你過去說說話,你想去麼?」
冷暖冷清的臉上透著略帶諷刺的笑,站起身走到窗邊,「今天的天氣可不適合遊玩不過倒是挺適合屋內談話的。」轉身對紫衣道,「太后來找一次可是不容易呢,我又怎麼能拂了她的好意!更衣吧!」
柳衣支支吾吾道,「娘娘,太后的人已經到樓下了,讓娘娘馬上下去,不用…不用…」
紫衣不滿的瞧了她一眼。冷暖則是瞭然的笑笑,將三色寶石塞進袖子裡,淡然道,「既然這樣,那就走吧,別讓太后等久了!」
下樓時冷暖問紫衣,「容妃一直都沒有動靜?」
紫衣愣了愣,隨即答道,「沒有,一直都挺安靜的。」會是容妃找碴麼?太后不應該會同意啊,再說了定王爺也不會允許!
「嗯!」冷暖像是想到什麼,特意停下來轉過頭對著紫衣囑咐道,「不要去找皇上,他最近夠累的了!」眼睛卻是望著柳衣。
柳衣在冷暖的注視下縮了縮頭跟著弱弱的答了聲「是」。
還是上次的那個公公,不過他的態度比起上次卻更加的差了。按理說她現在受寵,作為人精一樣的公公不應該態度諂媚麼?還是說太后身邊的人就是不一樣。如果不是,那就是她沒有什麼值得這些人費心得到的。
冷暖上前禮貌的打過招呼讓他帶路。那個公公卻並不走而是看著冷暖身後的紫衣,尖聲尖氣的,「太后囑咐奴才讓娘娘一人前去!」
紫衣欲上前說理,被冷暖拉下,有些惱怒的瞪了尖嘴猴腮的公公一眼退到了後面。
冷暖笑了笑,自顧自的往前走去,良久回過頭來故作驚訝道,「公公怎麼還不走?不是說太后催得緊麼?要是耽擱了恐怕不是公公能承擔得起的吧!」
那個公公便沒有好氣的哼了一聲,女聲女氣的說道,「娘娘自己看著辦!咋家該說的已經說了。」走到前面帶路了。
如果太后真的公正無私那就不會私設刑堂,雖然少不了要找她些茬。怕只怕其中有人假借其名來迫害她。宮中地形冷暖不熟悉,到時候這人把她帶到哪裡去了都不知道,所以無論如何紫衣都要跟著的,哪怕是不能進去。正所謂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人不可無。尤其是在和戰場一樣險惡的後宮,人心就更加的微淺了。
「公公這是要往哪裡走?」紫衣快步上前擔著他的路,語氣不善的喝道。
那個公公顯然是愣了一下,不知道明明在他身後的人怎麼一下就竄到他面前了。看清楚是個丫頭後,大聲的反擊道,「咱家還能帶錯路麼?」
「你最好是別耍什麼花樣!」紫衣恨恨的說道。
冷暖站定,望著右前方宮門口那一襲明黃的身影。那為灰暗的天際增添了一抹色彩的偉岸身姿似乎更加的消瘦了,不過還算整潔,沒有鬍子拉碴的。七天沒有見面還是有點想念的呢!一個人睡覺居然會有些不適應了。她自嘲的笑笑。習慣果然是最可怕的東西。
紫衣警醒的發現有些不對頭,調轉頭就瞧見皇帝背對著眾人抱著容妃在她的臉頰吻了吻,然後柔聲的說著什麼。容妃歡快的笑著,側頭有些挑釁的朝冷暖挑了挑細細的柳眉。
一切都好像事先安排好的一樣。紫衣心裡有些難受,望著冷暖沒有表情的臉,走到她身後捏了捏她稍稍冰涼的手指。
冷暖朝她揚起嘴角,對前面預備看好戲的公公說:「走吧!太后該等急了!」
夏啟軒轉身時隱約看到牆角消失掉的有些熟悉的水袖,心一下子懸了起來,七天沒有去看她了,她,還好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