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暖在大的不像話、舒適柔軟的床上滾了兩圈,滿足的睜開眼睛,復又眨了眨才起身。赤腳走到窗前,拉開簾子。清晨的陽光打在她的臉上,冷暖仰著頭,眼微微瞇著,美麗深邃的黑眸裡帶著些微的迷茫,臉龐上透著健康的紅暈!火紅的太陽躍出地平線頃刻已經升到了紫金殿的頂端,像一顆罩著層沙縵的紅寶石,神秘而美麗!須臾,霞光四射,月湖的水被染紅了,微風拂過,整個湖面就像千萬條舞動的紅絲帶。
十天了,來到這個世界已經十天了!可自己卻什麼都不知道,一切只是聽這裡的宮女說的,可是這些裡面有多少是真實的又多少是虛假的都無從考證。她的心裡有迷茫、有不安,可更多的卻是平靜!能每天睡在這麼大、這麼舒服的床上,起來還能看美麗的日出和湖景;每天有人伺候著你,走累了不用說就會有椅子坐;不用擔心有沒有飯吃、房租是否已經到期;不用看老闆的臉色,時刻擔心著會被炒魷魚;不用去期待那個心中所想卻不會出現的人;不用再去學各種各樣的東西,只為讓他覺得開心。
就這樣重新開始也許是最好的吧!
敲門聲響起,隨後傳來清脆的女聲「娘娘,您起來了麼?水已經準備好了!」
冷暖在窗前站了一會,回到床上才說到「嗯,進來吧!」
柳衣帶著一群宮女走了進來,開始為冷暖梳洗。今天的梳洗有點複雜,花了好長時間,因昨天冷暖交代今天要出去走走。可冷暖卻沒有想到要這麼麻煩。光是選衣服就花了半個時辰,還有那複雜的髮式就更不用說,幾乎花光了她所有的耐心,最後當她們還準備在她臉上上妝時,冷暖終於爆發,制止了她們。
柳衣略帶哭腔的說道「娘娘,您是不是覺得柳衣畫得不好啊!所以才不讓柳衣畫的。」
冷暖看了她一眼,有些頭疼,這個小孩怎麼又讓紫衣安排來了?「不是的,只是我不想化妝。還有,」冷暖指了指頭上珠花,「把她們拿下來,我的頭都快要掉了,戴這麼多幹什麼,累死了!」
聽到冷暖說死字,柳衣趕緊接口道「呸!!!呸!!!娘娘不知道才會說的,各位神仙可千萬不要信兒,趕明兒柳衣一定好好祭拜你們!」說完,雙手合十虔誠的朝太陽方向拜了三拜!冷暖對此相當無語,只由著她,自己取下大部分的頭飾,往外面走去。
等柳衣回過神來準備讓娘娘以後不能再說死字,卻發現娘娘早不知道到哪裡去了!她環顧四周都不見,心裡一著急大叫到「娘娘不見了!」
冷暖無奈的笑了笑,隻身下樓了。當冷暖坐在桌前吃東西時,忽覺一個青色身影從眼前閃過,一下就撲在了她的身上,一受驚手裡的食物拋得老遠掉在了地上。還不等她反應過來就聽到柳衣略帶哭腔的聲音「娘娘,您嚇死奴婢了,還以為您不見了呢!還好,還好,您沒有,您沒有,您還在這裡。」
不知道怎麼的,當冷暖聽到這裡,心就沒來由的柔軟起來,再也無法冷淡和堅硬!冷暖摸了摸她的頭,可那聲道歉仍然無法說出口,只柔聲說道「我不是在這裡好好的麼?看你這個樣子可怎麼好好伺候我啊!」柳衣一聽急忙抬起頭,眼裡嗆滿淚水,望著冷暖似是委屈,似是歉然,表情可愛,冷暖忍不住笑了起來,卻什麼都不說只是那麼看著柳衣。最後見柳衣的淚水又要掉下來了才開口道「我只是說說,以後別這麼魯莽了,仔細些、穩重些!知不知道?」
「嗯!奴婢知道了,奴婢以後……一定…一定改!」柳衣打著咦說到。
「那你先下去吧!一會兒陪我在挽月宮走走!」冷暖把柳衣懷裡抱著的手臂拉了出來。微微的向旁邊移動了下繼續吃東西!
「什麼?在挽月宮走走?」柳衣抬起頭吃驚的說道。
「是啊!怎麼了,有什麼問題麼?我身體好了,不能每天都呆在屋子裡面吧!」冷暖有些不滿的皺了皺眉頭,淡淡說道。
「娘娘,您今天不是到御花園陪皇上賞花麼?各宮裡的娘娘都去呢!」後又用很小的聲音說道「娘娘要是不去,其他各宮的又該說閒話了!」
紫衣走進來,對著柳衣低聲喝道「在這裡胡說什麼,我看你是嘴皮子癢了吧!還不下去!」冷暖抬頭看了眼紫衣低下頭來繼續吃!心裡卻已是千回百轉了!被單獨隔離麼!如果是這樣也沒有什麼不好的!飯後,冷暖盯著紫衣,看她什麼時候會給自己一個解釋!
紫衣被冷暖盯得不自在,最後見實在是沒法就這樣過去才開口道「娘娘,事情也不全是柳衣說的那樣,今天皇上在御花園賞花,昨晚就派人來請過娘娘了,不過奴婢讓人回了說你不是太舒服。奴婢自作主張,請娘娘責罰!」語畢跪在了冷暖面前!
說實話,聽到這個結果冷暖還是很開心的,不是因為沒有被排斥在她應在的生活圈,而是因為紫衣這麼的瞭解她,確實是不想去的。賞花麼!什麼時候,什麼地點不能賞啊,非要和皇帝一起麼?還有一大群的女人。賞花?賞人還差不多!不過總不能這麼直接的說「嗯!你做的很好,以後要是也有這樣的活動就說我病了,不能去。」作為一個妃子該做些什麼冷暖還是知道的!
冷暖帶著柳衣、碧衣走了出去!呼吸著新鮮的空氣,沐浴著溫暖的陽光,冷暖的心是雀躍的!抬頭滿目蔥鬱,各式各樣的樹木,一律的向上延伸,竟沒有一棵樹有小枝的。枝葉上還攀著籐蔓,有的籐蔓竟有人的手臂那麼粗!冷暖停下來問「這些都叫什麼樹啊,還有這籐蔓?」
碧衣在柳衣開口前搶著答道「這些奴婢們都不知道,不過,紫衣姐姐可是很清楚呢!要不,奴婢把她叫過來?」又朝柳衣眨眨眼睛。於是柳衣也跟著說道「是啊,奴婢們都不清楚,讓紫衣姐姐說給娘娘聽吧!」
冷暖轉過頭來,看了看他們兩個,有些古怪的笑笑。就讓碧衣去叫紫衣了,卻並不停下來繼續帶著柳衣往前走。兩人明白的對望一眼,向冷暖投去感激的一瞥。碧衣邁著歡快的步子往回和紫衣說去了!
話說這後宮嬪妃們陪著皇帝在御花園裡賞花,正所謂有女人的地方就會有戰爭,尤其是在只有一個男人的情況下!
皇后坐在皇帝的左下首的桌子上,靜靜的賞花品茶,偶爾與德妃說說話。不過不是所有人都能這麼安靜的,否則人生不就太無聊了麼!!!容妃坐在夏啟軒的懷裡,整雙眼睛都膠在了皇帝身上,哪裡還有什麼心思看花啊!正所謂有人得意就有人不滿,這氣總是要往外發洩的嗎!既然這個不能攻擊那就攻擊別的嗎!這麼多的人難道還怕沒有對象麼?
於是林昭儀說話了「怎麼不見藍妃娘娘啊!這個時候要是能有她在此彈奏一曲那可就更加的妙不可言了!皇上,您說是不是啊!」夏啟軒和懷裡的容妃正說得高興呢。突然被人這樣打斷,夏啟軒是沒有什麼了,容妃可就不高興了,語氣不善的說道「你要聽曲不會自己彈啊,扯別人幹什麼!」過了會兒,似恍然大悟,笑著歉然道「臣妾忘了,林妹妹可不像藍妃,是不會彈琴的!皇上,哦!」
林昭儀臉上就一會青一會兒白的,不忿的看著容妃卻什麼也說不出來,最後悻悻的低下了頭和旁邊的夏婕妤說話去了。容妃見她不再說話,轉過頭來笑著對皇帝說「皇上,臣妾敬您一杯酒,您可一定要喝啊!」倒了一滿杯酒,舉杯深情款款的望著他。
夏啟軒有些好笑的看著她們的這些小把戲,看著容妃壞笑道「愛妃敬的酒,朕怎麼會不喝呢!別說一杯酒就是十杯那也得喝啊,是不是呢?」
夏啟軒就著容妃的手將酒一口喝了下去,手在容妃腰上輕輕一擰,容妃就像水一樣倒在了夏啟軒懷裡,嘴唇微微嘟著,柔聲嚷道「皇上好壞啊!」臉上的笑容和得意的神情卻比那觀賞中開得最燦爛的菊花更加燦爛!夏啟軒抱著容妃哈哈大笑起來。
「皇上,天氣就要漸漸變涼了,太醫說臣妾的身體要常泡溫泉,可溫泉只有挽月宮和軒轅殿才有,」皇后聽到容妃如此說就知道她又要有什麼要求了,而且多半是皇上不會答應還惹皇上生氣的,就朝容妃使眼色,不料,她竟理也不理的繼續說道「藍妃一個人住挽月宮也太大了,所以臣妾想……」
夏啟軒的突地一下沉了下來,一把把容妃推開,聲音陰沉「想幹什麼,啊?住挽月宮!你直接說讓朕把軒轅殿讓你住好了!」容妃倒在地上,搖著頭爬過來抱著夏啟軒的腿「臣妾不是這個意思!臣妾只是……」
「不是這個意思,你還能有什麼意思?真是掃興!」夏啟軒怒氣沖沖的說「郭忠,把容妃送回宮去,別在這裡礙眼!」
郭忠於是和容妃的丫頭秋荷一起扶著容妃往荷香園去了。路上,容妃口中仍說著「臣妾不是這個意思!……」卻也不掙扎只讓人扶著回去了!
這裡,皇后和貼身丫頭冰研說了幾句話,就見冰研笑瞇瞇的走了。過了不一會兒,帶著一群丫鬟又回來了。此時,每個丫鬟手裡都端著一個花盆,花卻看不真切,上面都用紗罩給罩了。冰研看向皇后,見皇后輕輕的點了點頭,才依次把紗罩取下來。
第一盆菊花:花為白色,稍有淺綠色。花瓣似細管,外圍瓣較長。有些長飄,有些下垂,花輪巨大,花徑大約有35-40厘米,如同飛舞的雪花。
第二盆菊花:花為淺中黃色。細管及針細管瓣。外圍瓣少許長,較直,多呈散射狀。瓣端有勺樣匙裂,小匙裂及極小掌爪樣小裂,匙裂內色稍深。卷散型。花輪巨大,花徑24-28厘米。
第三盆花:花瓣面為大紅色,背面是金黃色。外圍瓣平展,內瓣多內曲。花瓣上有深淺滌溝及凹溝。類似蓮座。花輪與前面相比略小些,花莖只14—16厘米。
第四盆花:花為玉白色,中心瓣帶有少許黃綠色。中管及細管瓣。外圍瓣較長,下垂或飄垂。管瓣前端有匙鉤、匙環或無。近中心匙環背部及部分管瓣上有淺淡水紅色條絲或暈染色。管瓣上或有淺條溝。舞環型。花輪巨大,花徑30—35厘米。
第五盆花:花為玫紅,兼有綠、黃、白色,中心較綠。花瓣為平瓣。瓣端少許尖,瓣面玫紅色呈暈染色樣,根部顏色略深些,至稍部漸淺淡,稍關邊沿呈白色玉邊樣,背尖色黃綠。外圍瓣開足多呈扭曲狀。花瓣上有深淺條溝。形似芍葯。花輪與第三盆差不多,花徑13-15厘米。
夏啟軒看著那些美麗非凡、形態各異的菊花讚歎不已!開口問道「皇后,這些菊花就是上次你說到的新品種?」
「是的,這些菊花都是上次派人從各地搜集來的,經過花匠的改良而成!現在這些菊花不僅花色更多,形狀也更加豐富各異,還有就是花期也大大的提前了!」
夏啟軒起身在各盆花前來回走動,看著形狀各異的菊花,心情大好早忘記了剛才的事情,指著花問皇后「這些菊花可有名字?」
皇后站起來,走到花前「還沒有來得及取名字呢!這幾盆菊花本來是要過幾天才會開的,沒有想到今天居然都一起開花了,所以臣妾就讓人搬了過來,讓皇上和眾姐妹們觀賞順道也取名字。」
夏啟軒停在第一盆菊花前面,見它白如雪,形似飛舞的雪花,沉吟半響「就叫風飄雪月!第二盆嗎?就叫金光四射!至於第三盆嗎?」夏啟軒轉過頭望向皇后「就你來取吧!」
皇后在第三盆菊花前仔細觀察了一會,笑盈盈道「既然皇上上一盆取名金光四射,那臣妾就叫它金背大紅,怎麼樣?」說完,詢問似地望向夏啟軒。
「金背大紅…金背大紅…好,就它了。梅妃,下一盆就你來取吧!」
梅妃走過來,「要不讓德妃先來?」
「無妨了,下一盆就由德妃。」夏啟軒笑著說道,眼卻仍是在看花。
於是梅妃也不再謙讓了,在花前面細細的查看起來,一時竟也拿不定主意,名字倒是有好幾個,卻又總覺得不太貼切,忽而靈光一閃,微笑道「皇上覺得『新玉孔雀』如何?」
名字一出,眾人皆覺取得好,於是一致通過了!而這裡德妃也早已想好了名字。待夏啟軒問時,柔聲答道「『綠衣紅裳』可好?」夏啟軒點點頭也一致過了!
給五盆花取好了名字眾人仍然回到座位上坐好,皇后朝冰研使了個眼色,冰研就又下去了。夏啟軒見她下去,道「皇后可是又有什麼驚喜?」
皇后笑笑「也沒有什麼,只是皇上讓臣妾安排,總得讓眾人有事情可做啊!臣妾收集了些關於菊花的謎面。」此時冰研已經安排好了,謎面也都呈了出來,寫在紗罩上面,這些紗罩下仍然是罩著菊花,想必下面的菊花就是答案了!
見紗罩上面分別寫著:雪打紅梅俏
六宮粉黛無顏色
青草遙看近卻無
回頭一笑百媚生
背負青天朝下看
一曲充盈天地間
每個人看過一遍後基本上就知道答案了,於是就到桌前寫了,交給了冰研。只一盞茶的功夫又都回到了座位上。看了眾人答案,基本上都答對了,只有幾人有一個或兩個沒有猜對。於是皇后同夏啟軒商量後每人賞了幾盆菊花!夏啟軒見時間不早了就讓眾人散了,與皇后兩人一同回鳳儀宮了。路上,夏啟軒讓皇后給太后、太妃送幾盆菊花過去。後又提到,讓她有時間去挽月宮看看藍妃,皇后都一一應了。在鳳儀宮門口,夏啟軒想到好像還有些事情沒有處理完於是又往宣和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