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夜話 第四五九章 心中明白
    第四五九章心中明白

    「荀二哥早」黛玉穩定了心神,柔柔的沖荀晟睿問了安。

    荀晟睿狀若平常一般,落落大方,「林姑娘早。」一邊說,一邊收起了寒光凜冽的長劍。早上的寒氣重,荀晟睿卻只穿著素色單衣練功夫,身姿矯捷又有游龍驚鴻之勢。

    「林姑娘是來找致遠兄吧?我瞧著韓管事將他找了出去,說門外有幾個莊戶人家來問候,你若事急,二門外就有傳消息的小廝。」

    如果今日站在自己眼前的是沈修傑沈大哥,黛玉絕對二話不說,將自己心中的想法一一道出來,可偏是荀晟睿黛玉思忖之間,到了嘴邊的話便轉了個彎兒。

    黛玉笑道:「也沒什麼,只是我那邊有位老親戚來登門,想請哥哥見一見,他既忙,我便先招呼去了,荀二哥請自便。」

    荀晟睿見黛玉要走,忙道:「林姑娘先慢行,我有幾句要緊的話想問問姑娘,不知能否借一步說話?」

    黛玉面露遲疑,「這」

    荀晟睿忙道:「林姑娘放心,只在這院子裡走走,耽誤不得你的大事。」

    瓜田李下,荀晟睿自知林家小姐要避嫌,所以也不引她往屋裡去,只在林致遠這院子就很好。

    黛玉微微打量了一番,哥哥的大院並非莊子裡最朗闊的一間,卻因挨著自己較近,方便晚上巡視,所以才擇了這個住所。正房五間,左右兩邊是抄手遊廊,北邊連著外院二門,南邊連著自己的內院。餘下的那一面是水墨色群牆,下頭有白石的台磯,鑿成了西番花草樣,下面又有虎皮石,隨勢堆砌,還算是不落富麗的俗套。

    黛玉一指:「咱們往那邊坐吧」

    荀晟睿淡淡一笑,這小妮子水晶似的心肝,她選的那處側面正好有個葡萄籐架子,也不知是葡萄酸還是怎樣,竟一直無人摘采,細密寬大的葉片將架子壓的低了頭,更有數不清的葡萄串兒從葉叢中往下墜。也正因為這個好處,站在這兒,打北面猛一進院子的人根本不會留心此處。

    北邊正連著二門。

    荀晟睿一抬手:「林姑娘請。」

    雁蓉緊張的拉住黛玉:「姑娘。」

    黛玉輕拍了雁蓉的手背,示意她稍安勿躁,又低聲吩咐道:「你就站在葡萄架子旁邊,有什麼事兒只管來回我。」

    雁蓉似乎明白了什麼,緩緩收回拉住黛玉的指尖。腳下一轉,規規矩矩的站在了守在了黛玉二十幾步遠的地方。

    庭院遠處傳來孩子的嬉笑聲,黛玉也聽不清是自家的榮澤和玨哥兒,還是外面人家的頑童,她面對著荀晟睿,反倒異常的清醒,黛玉伸手輕拂過耳邊的碎發,笑道:「荀二哥要跟我說什麼?要是不急,我先去招待家裡的親戚。」

    荀晟睿不慌不忙的從腰間扯下一隻隨身帶著的綢緞荷包,黛玉開始還沒在意,等見裡面圓滾滾的大小,心中一動。

    「林姑娘從荀娘子那裡知道這是什麼了吧」

    珠子異常的閃爍,這等稀世珍寶,不管是什麼人,見過一次便會終身難忘。黛玉笑道:「說起來還得謝謝荀二哥,叫我長了見識。只是隋侯珠乃是稀世珍品,荀二哥往常還是不要貿貿然拿出來為好。」

    說完,黛玉忙垂著小腦袋,不再看荀晟睿。

    等了片刻,也不見對方惱羞成怒,黛玉心中犯了嘀咕,挺直了脊背,肅著一張俏臉仰頭,撞上了荀晟睿似笑非笑的一雙亮眸。

    「在下與林姑娘初識是在濟寧,相見卻在京城,這中間經歷些周折,卻一次次的化險為夷。晟睿心儀姑娘,卻不敢貿然唐突,只能拿這隋侯珠來試探姑娘的心意。荀娘子不會說話,恐怕有什麼叫林姑娘誤會的地方,我今日借此機會特來為姑娘致歉。」

    黛玉往後退了半步,這才說道:「荀二哥,荀娘子為人爽朗,進退有禮,並沒有什麼得罪的地方。只是你話來的突然,叫黛玉驚詫。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黛玉的一切大事均有長兄做主,荀家與林家未必就是良配,荀二哥做事不能憑著一己熱血,我今日當你說的是糊塗話,不會放在心上。黛玉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只是還望荀二哥三思。」

    黛玉轉身便要走,荀晟睿忙道:「林姑娘,生於什麼樣的家門並不是我們能解決的,就如同賈家與你是割捨不斷的親情,林姑娘不能因為那位二太太的所作所為就不承認賈家的外祖母。反之,我與荀家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如果荀家沒有皇后出身的女兒,想必林姑娘也不會這樣急著反駁我的話。」

    荀晟睿目光炯炯。黛玉被說中了心思,只能尷尬的笑笑,荀晟睿將黛玉的表情盡收眼底,反倒增加了信心。「如果,林姑娘能摒棄家門這一點,是否會考慮我呢?」

    「荀二哥,天下間,誰又能擺脫得了家門正如你所說,割捨不掉的就是割捨不掉,我哥哥不能捲進奪儲爭鬥中,這也是林家的底線,我也不能因為自己的姻緣,就斷送了哥哥大好的前程。你不瞭解我哥哥,外人都說,連中三元是天下少有的奇人,可哥哥付出了多少,又有幾人可知?數十年的寒窗,難道就因為我一句話,或者荀二哥,也可能是皇后娘娘的一個念頭,就輕輕巧巧的化為灰燼了?我斷然不會叫這種情況發生。哥哥總說,人生乃是豪賭,我做為妹妹的,卻不敢冒犯這個險。」

    荀晟睿朗笑道:「好,這話咱們只當戲談。林姑娘可別因為這個犯難,從此不叫我進林家的門檻,致遠兄私藏的幾壺好酒,也是我的心頭之好呢」

    黛玉沉默的跟著雁蓉回了隔壁小院,雁蓉忍了半天,還是沒憋住心中的話:「姑娘,你別嫌棄雁蓉嘮叨,我瞧著荀二爺對姑娘是真心的,姑娘別錯過了大好的姻緣。」

    黛玉囅然而笑:「你這丫頭,耳朵倒是靈光」

    黛玉的毫不掩飾反倒叫雁蓉有些舉足不前:「姑娘,你心裡怎麼想的啊?我看你剛才拒絕的緊,這會兒倒像是輕鬆了似的。」

    「不是輕鬆,是想明白了」

    雁蓉不解,姑娘從那晚就透著古怪,她是個丫頭,也一向認為守本分,從沒動過紫鵑那種歪念頭,只是姑娘的大事自己不能當作沒看見似的。大爺更奇怪,接受荀家的好意不說,還捎帶著留了荀二爺住下,難道真的要促成這段婚事?

    雁蓉一走神的功夫,黛玉就進了正房,她只好緊隨其後,跟了上去。

    劉姥姥正在小杌子上坐著,和雪雁家長裡短的聊著,這二位倒像是多年未見的祖孫似的,劉姥姥見識廣,逗得雪雁嬌笑連連,連帶著幾個小丫頭也擠在當屋,吵著姥姥細說鐵網山的新鮮事。

    「姑娘」不知哪一個叫了出聲,劉姥姥忙站起身相迎:「林姑娘總算是回來了。」

    「怠慢了姥姥,真是抱歉」黛玉叫人撤下了小杌子,將劉姥姥引到正門對著的兩張太師椅上,分賓落座。「我們家自己做了些重陽糕、糙花糕,姥姥等會兒走的時候一定帶上些,給青姐兒她們嘗嘗,也當是我們家的一點回禮,不能總叫姥姥破費。」

    劉姥姥難為情道:「看姑娘說的,倒叫我這老婆子臊著了。其實,今兒還真有一件事兒要求著姑娘和林大人。」

    黛玉笑道:「姥姥但講無妨。」

    劉姥姥蹭了蹭太師椅,往黛玉的方向靠:「若是別的事兒,我斷不會跟姑娘開這個口,但誰叫都是為了孩子呢,我們村裡有幾戶人家,還算富裕,家裡供養著哥兒們讀書識字,這不,今年童試,也想奔著那秀才使使勁兒。可姑娘知道,窮鄉僻壤的,能有什麼好先生,比不得城裡的公子少爺們,這些人家聽說林大人來,就想請大人多少看看,要是沒那個命兒,今後也不連累家裡花那份錢。實話不瞞姑娘,莊戶人家,多個勞力也是好的。」

    劉姥姥為難的看著黛玉,黛玉笑道:「我已明白姥姥的意思了,不過,剛才去外院的時候,聽人說我哥哥正會幾位村裡的客人,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姥姥說的那幾戶人家。雁蓉,你親自到前面去問問。」

    不大會兒,雁蓉得了准消息:「回姑娘,韓管事說,來的客是劉姥姥的女婿,還有個鄉紳姓周,他們家大公子極得大爺的賞識,考校了幾個問題都對答如流。」

    劉姥姥喜得站起身:「姑娘,就是這幾家。周家那位哥兒是遠近聞名的小才子,我得趕緊回去給她們家嬸子報喜去,能得林大人讚賞,那也是他們家墳頭上燒了幾輩子的高香啊」

    劉姥姥知道前面狗兒辦妥了差事,自己也不便久留,起身欲告辭。可出去尋人的丫頭卻來回稟:「玨少爺說,要跟劉姥姥家的板兒去溪邊捉魚,請姥姥自己先回。」

    這真是胡鬧

    黛玉忙輕叱道:「胡鬧,那河邊是好玩的?快叫人帶了回來。」

    小丫鬟面有難色,「可,可外院的荀二爺已經領了表少爺,玨少爺和悠姐兒她們出門了。已經走好一會兒了」

    PS:感情戲卡住了,好悲桑。新書求點擊,求推薦,求各種票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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