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五三章分析利弊
「哥哥說的人是?」
黛玉問的小心翼翼,儘管這種事兒由未出閣的女孩子開口去問有些難為情,可黛玉此時藏不住秘密,小臉有些僵硬,微微透著三分的的慌張。
林致遠將妹妹的表情盡收眼底,「這個人你也認識,當年救過咱們兄妹,也算是患難之交,就是荀家的二公子荀晟睿。」
黛玉臉上有錯愕,有不解,還有一點點欣喜,儘管這欣喜難叫人捕捉,可是在林致遠眼中看來,這些就已經足夠他瞭解妹妹的心中想法了。
此刻的林致遠有一種為人父的感覺,好像女兒總要成為別人家似的。
「妹妹是什麼意思?」
黛玉垂著頭,聲音小的像蚊子:「我,我也不知道。」
黛玉見過的男子就那麼幾個,還有些擺明了就是心存不良的,幾年之前,黛玉以為自己會遵從外祖母的願望嫁給寶玉,誰會料到幾年之後,自己的心境會有如此大的變遷,寶玉也不是當年的寶玉了,自己更難像從前一樣將賈家當成全部依靠。
林致遠笑道:「是哥哥問的魯莽了,終身大事哪裡能片刻間想的明白,妹妹也別放在心上,這個不成,自然還有更好的。哥哥早就叫人將嫁妝給你置辦齊全了,說句不誇大的話,就是皇上明兒給妹妹指了門婚事,咱們家也不會手忙腳亂,保管叫你風風光光的嫁出去。」
黛玉愕然:「哥哥什麼時候準備的?我怎麼一點消息也沒聽說?」
林致遠撲哧一笑:「妹妹看哪家的小姐追著爹娘問自己有多少嫁妝的?還不是老人們偷偷預備著,就等閨女出嫁的時候好好風光風光我叫韓勝打聽過,這天子腳下的風俗和咱們姑蘇大抵相似,甭管什麼出身,嫁妝在婆家可是一等一的重要。」
黛玉雖滿面的緋紅,但聽了林致遠一番話,早就是淚盈於眶。
晶瑩圓潤的淚珠兒掛在黛玉嬌嫩的臉頰上,如蝶翅般的睫毛忽閃閃的抖動著。
「黛玉何德何能,有哥哥這樣的至親陪伴。」
林致遠看著哽咽的黛玉,心中反倒一樂。他兩世為人,歲數加在一起只怕才剛剛夠格做黛玉的父親。
都說窮養兒,富養女,林致遠才有了點為人父的體會,這丫頭就到嫁人的年紀了
致遠嘿嘿一笑,瞬間掃落了悲傷的氣氛,拉著黛玉假山邊上的大石塊上一座,嘮嘮叨叨的像個嬤嬤。
「我跟你說,這荀家雖是皇后的娘家,可是荀晟睿不大得寵。哦,我是說不大得他們家老爺子的寵。」
黛玉猶含著淚,歪頭說道:「就是昭武侯?」
林致遠淡淡的笑道:「是父親鍾愛長子,一心盼望著大兒子支撐起家戶門面,偏偏小兒子更出色,這就是大家族的悲哀。早年間,荀晟睿得荀家老太太的疼愛,就連侯爺夫人也多寵次子甚於長子,時間一長矛盾便激化出來。」
黛玉訥訥的問道:「哥哥和我說這些做什麼?」
林致遠揉著黛玉的小腦袋,珍珠流蘇的釵子被林致遠搖晃的叮叮噹噹作響,黛玉嗔道:「哥哥」
不滿的語氣更像是沒長大的孩子。
不過林致遠知道妹妹一向聰明,估計早就瞭然自己的意思。
他便歎道:「荀晟睿和我說,他今後怕是回不去東南了,我這心裡啊,就有點意動。這樣一來有婆婆和沒婆婆也沒什麼分別,這點也是我最看中的。不過,妹妹也別擔心,我原來打算的好,你今後要是碰上那起刺兒的婆婆,我這哥哥就厚著臉皮上門去鬧,免得叫外面的人以為咱們娘家沒人。」
黛玉有些哭笑不得,不過她明白,這是哥哥在安自己的心。
「哥,我知道,林家的女兒到了哪兒,也絕不會受委屈。」
此時黛玉說這些,不過是有感而發,她哪裡知道,在今後的百年間,林家香火鼎盛,族中男子精明幹練,女兒國色天香,加上林氏個個護短,這一家子的小姐們是出了名兒的不好娶。偏求親者是前赴後繼,叫那些同是當媳婦的女子無不眼紅眼熱,只氣惱她們怎麼沒這樣一家子好叔叔,好哥哥
當然,這是後話,自且不提。
有娘家支撐和沒娘家支撐的媳婦也大不一樣,林致遠想的長遠,就是將來妹子受了委屈,回家做姑奶奶也一樣不差,當然最好還是和和美美的。
「荀晟睿嘛,這一點比旁的人家都強,像前一陣子在榮國府提親的那幾個,妹妹嫁過去,上得伺候老的,下的伺候小的。」林致遠大皺眉頭:「麻煩」
黛玉笑道:「有幾個新媳婦不是這麼熬過來的?想我當年剛進榮國府的時候,看見鳳姐姐風風火火的忙著一大家子的衣食住行,心裡驚訝的不得了。」
「所以哥哥才會這麼說啊我們家好生生一個閨女,自來都是捧在掌心裡的,沒道理嫁過去就要做牛做馬似的。最可氣的是,我那些同僚家裡的太太也是大戶人家出身,偏將教導女兒的重任交到媳婦手裡,見到女兒有委屈,先找媳婦撒氣。」
林致遠心道:先甭管和荀家這事兒成不成,得給黛玉提個醒兒。
自古以來,這姑嫂之間的關係最難料理。
簡直比婆媳關係還要堵人心。
黛玉含笑說道:「哥哥話裡有話啊,是不是在給我未來嫂子求情呢?這分明就是挑撥我和未來嫂嫂的情分呢我可不會像哥哥說的那樣不懂事。」
黛玉揚著精緻異常的小下巴,俏皮的盯著林致遠。
林致遠一噎,哄笑道:「好嘛,這真是比刀子還厲害的一張嘴。叫人恨又不是,喜歡又不是,得,只當哥哥全說錯話了不成?咱們家,是雙重標準,這總行了吧」
黛玉興致高昂,仍道:「那也不成,我要是有了嫂子,只會當她是親姐妹似的,要是哥哥欺負嫂子,我可要不依的」
韓勝就在不遠處偷聽,姑娘這一聲一聲的嫂子說的韓勝這個氣悶,便踢著腳下的碎石頭,一下子一下子撞到假山上,雖然那石子個頭小,但禁不住韓勝內力深厚。
雪雁好奇的低聲問道:「韓管事,你怎麼了?鞋子擠腳?」
韓勝沒好氣的瞪了一眼雪雁,嚇得雪雁麻溜站直,不敢再多管閒事。
黃昏將至,蓮花胡同門口的小廝們剛交班,兩個上了年紀的老僕提著四盞碩大無比的燈籠掛在房簷上,燈火通明,照的蓮花胡同上面那塊大大的匾額異常醒目。
如今天黑的一日比一日早,林府的作息時間跟著日頭也漸漸的調整了過來,黛玉等正要吃完飯,順便商議商議去皇莊的事宜,就聽小唐管事來回稟,說寧國府的賈蓉來求見。
兄妹倆對視一眼,無奈的放下了碗筷。
賈蓉幾乎是踉踉蹌蹌進了大廳,一下子就跌倒在地,哭道:「林表姑,你快去瞧瞧吧,老太太要不行了。」
黛玉忙道:「蓉哥兒慢些說,到底是怎麼一回兒事?」
賈蓉抹了把臉,哽咽道:「寶二叔不知怎麼了,午後的時候一把火燒了榮禧堂,要不是二叔身邊的襲人眼見,察覺到不對勁兒,只怕禍事已經釀成。老太太知道後,一口氣沒上來,就吐血了如今人是糊糊塗塗,一直念叨著表姑的名字,大老爺和二老爺這才叫我來勞煩姑姑去一趟。」
賈蓉說話的同時,小心翼翼覷著林致遠。
黛玉眼尖,已經看破了賈蓉的小動作,便道:「這個點兒,只怕快到宵禁時分了,咱們就是趕去,在半路上就要被截住。我雖心焦,但又騎不得馬,這可如何是好?」
賈蓉眼睛一亮,腿慢慢的支起,一邊起身一邊說道:「侄兒來的時候早就打聽好,今夜巡城的是東平侯世子,那可是表叔的生死之交,無論如何也會網開一面的。」
黛玉聽他說完,臉已經沉了下來,「蓉哥兒,外祖母找我到底是幹什麼?剛剛的謊話我可不想聽第二遍。」
賈蓉心中一慌,他並不知道自己哪裡出了岔子,亦或許是林姑娘在詐自己?賈蓉又是委屈又是求援似的看向林致遠。林致遠正往榮澤的碗裡添菜,好像根本沒看見賈蓉這個人似的。
賈蓉只能硬著頭皮說道:「侄兒不敢隱瞞什麼,老祖宗也著實是吐了血,不過我想起一件事兒,下午江南甄家來了一夥兒人,說話非常不客氣,老太太也是被他們氣著了。二老爺說,家裡的難只有表姑和表叔才能解決,求兩位長輩一定要到府上去一趟。」
賈蓉本就生的俊美,這番動情演繹也確實博得了林致遠的一瞥。
林致遠笑道:「自家親戚,說什麼求字,不過」
林致遠這一反覆,賈蓉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兒,乾巴巴的吞了吞口水。
「不過有件事兒老太太或許已經從賈璉表哥那兒聽過了,我如今卸了官職,皇上叫我闔家去京郊住,沒他的令不准進京。你表姑和我正商議明早出門的事兒呢」
賈蓉頓時茫然,對林致遠這番話很意外的樣子:「璉二叔說,表叔只是去養病,可沒說皇上不準叫你進京的事兒啊?表叔你是不是做了什麼,得罪了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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