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心殿外,小公公一見解女官,哭喪的臉立馬笑成了花兒,帶著幾分的巴結討好道:「解姑姑,你可算回來了。」
「皇上在裡面?」
「可不是,一回來就大發雷霆,皇后娘娘抱著七皇子在裡面勸說呢,剛好些。這個……」小公公為難的看著林致遠,順便悄悄指了指不遠處的皇后心腹姜太監,「皇后娘娘進大殿的時候特意吩咐了,不准任何人打攪。」
「胡說,林大人是陛下宣召的,難道還有人敢擅自攔截?」解女官一推小宦官,逕直走了進去。黛玉捅捅林致遠,小聲道:「哥哥,咱們怎麼辦?跟著進去?」
林致遠一抬手,擋住了黛玉的去路,嘴角往上一挑,笑道:「我們去哪裡?既然有人在前面做先鋒,咱們兄妹倆何不看出好戲?」
小宦官聽的直咋舌,好嘛,這小林大人真是夠壞的,明明知道解女官新接手皇上身邊事務,皇后娘娘卻屢次犯難,現在他不幫忙勸著,反而在這裡閒閒的說要看熱鬧……
林致遠回頭一笑,正巧捕捉到了小宦官未來得及收起的蔑視,「怎麼,小公公不贊成我的話?」
「林,林大人說的哪裡的話,奴才恍惚記得戴公公在找我,奴才先去了。」說完,小太監磕磕絆絆的跑開了,一路上還不斷回頭張望。
不大會兒的功夫,解女官紅著眼睛出了大殿:「林大人,林姑娘,請進吧,皇上等著你們呢」
林致遠故作遲疑,「可是,皇后娘娘那兒……」
解女官眼中閃過一絲的羞惱,繼而強笑道:「林大人不必憂心,皇后娘娘斷不會責罰與你。就是勞煩二位進去的時候腳步輕些,小皇子剛餵了奶,受不得驚嚇。」
黛玉不知道宮裡是不是也與朝堂一般,分眾多派別,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解女官和皇后是兩條道上的人,甚至有點爭鋒相對。
姜公公就站在左扇門不遠處的,笑呵呵的看著林家兄妹進門。解女官半隻腳落在殿外的門檻上,另一隻腳已然躍進了殿門,剛剛要探身,卻在見到姜公公的一剎那時,陰測測的收回了步子。「林大人,我就送到這裡吧,」
林致遠不再多言,兩手一抱拳,攜著黛玉就進了養心殿。養心殿裡已經清理了一遍,閒雜人沒有半個,也就是半年前,皇上的寢宮裡還是十步一崗,現在冷清的叫人心寒。
林致遠拉著黛玉走了幾步,回頭見解女官已經不見了身影,才若無其事的冷哼道:「妹妹小心此人,今後就算有機會進宮,也不要多說話。」
黛玉奇怪道:「哥哥這又是何故?我瞧解女官行事沉穩大氣。」「妹妹只見其一,卻不見其二。」
林致遠趁陪侍的小宦官開門之極,悄悄道:「解女官不識好歹,欲與皇后娘娘對抗,哥哥相信,不出三個月,解女官定然會被打回原形。總歸,咱們小心翼翼些不是大難題。」
黛玉若有所思的回身看了看早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的解女官,她還是不能贊同哥哥的話,解女官風頭正健,連戴權都要為其讓路,又怎麼會如哥哥所料?可是哥哥從不說大話,想必這裡定然有什麼自己不知情的。
大殿裡,皇后娘娘抱著個錦團金絲小包袱,包的嚴嚴實實,裡面一張小臉衝著皇后直笑。嘴角時而吐出個白泡泡,見此好玩,越加來了勁頭。小拳頭幾次三番的想從錦團裡拔出來,可惜每次就要得逞時,他的親娘皇后就會不厭其煩的將小胖手塞進去。
一進殿門的林致遠半瞇著眼睛,細細打量著跪在萬歲身邊的「高手」,雖然眼生,但林致遠相信一定在什麼地方見過他。
「臣林致遠,參見陛下,娘娘。」
「林愛卿,你且看這人,」皇上一指那地上的下跪者,嚇得男子哆嗦的更加厲害,皇上並未理會,繼續道:「此人乃是上陽宮大總管。」
林致遠豁然開朗,怪不得他總覺得眼熟,原來是上陽宮的宮人,上陽宮關押的不正是真真正正的十八公主林致遠忽然有了一種不好的念頭,遲疑道:「陛下,您的意思是……公主也出宮了?」
皇帝沒有啃聲,但是沉默卻已經代表了一切。
林致遠心道:怪不得皇上要大發雷霆呢,原來是這樣,可是十八公主沒有內應外援,如何能在天網恢恢之下,順利脫逃?
「現在人已經不在,多說不宜,謹瑜,朕宣你來是問你,下一步又當如何?假公主如今在幽州,眼看大計將成,朕不能有半點閃失。」
在皇帝身邊這段日子,每每有關於幽州地方的軍報,皇上都會細緻的閱讀,時而將賞閱完畢的快報賞賜給自己。林致遠心細如絲,很快就將這些破碎的小信息串聯在一起,缺失的部分也能揣測的差不多,林致遠早知道,那位冒充的十八公主不但沒有叫皇家失望,相反……一招離間計起了大效用。羌夷一邊要保持貿易順暢,好滿足他們日益增長的貪婪享樂。另一方面,老王越加的年邁,皇子們之間的爭鬥越演越烈。
十八公主在林致遠走後已然帶著豐厚的嫁妝進了羌夷人的地界,大婚未成,先住在老王寵妃身邊,跟著娘娘學羌夷人的規矩。
林致遠知道皇上怕什麼,皇上是怕朝廷花費了這般大的氣力,一旦真公主逃亡西南,假公主的身份就要被揭穿。
「臣懇請陛下容許小臣問上陽宮總管幾個問題。」林致遠一抱拳,不躲閃的迎向了皇帝審視的目光。
皇帝一擺手,示意林致遠盡可所以。林致遠一笑,側身看向垂著頭的上陽宮管事:「請問公公,公主殿下失蹤於何時?」
「差不多,差不多昨日酉時,奴才知道事關重大,從不敢叫太多人知道十八公主的消息,每次送膳都是親力親為。」老宦官回憶道:「殿下食慾不好,說是要多多的休息,叫奴才不要打攪。奴才以為沒什麼大不了的,就……就沒請太醫。」
老宦官越說越沒有底氣,林致遠點點頭,說道:「也就是說,公公也不確定殿下是什麼時候離開上陽宮的?」
上陽宮的老管事嘴角微張,怔怔半晌,那幾句為自己強辯的話終究沒脫出口,只是懨懨的說了句「是」。